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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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下旬,文藝部組織了第一次破冰團建。
    校學生會有幾個專用的活動教室,輪流用,文藝部定在周二晚上。
    黎星川本來十分鬆弛,走進教室的瞬間,突然心生退意。
    原因無他,在座的各位外表青春靚麗,或是走學院風或者走潮流風,穿搭各有千秋。
    反觀他自己,像個穿著格子衫亂入巴黎時裝周的碼農,挽起褲腿就能下地叉猹的閏土,在一群潮人中顯得莫名樸素。
    黎星川維持著八風不動的神態,就近找了個位置坐下。
    旁邊的男生聽到動靜,轉頭看他一眼,轉回去——又轉頭再看了眼。
    “你好。”男生說,“我記得你,我們麵試的時候是一批的。”
    男生長得眉清目秀,眉形幹淨利落,臉上塗了合襯膚色的隔離——直男如黎星川自然看不出來,他判斷化妝的唯一標準是嘴巴紅不紅,很紅是濃妝,欠紅是淡妝。
    所以他隻覺得這人的臉挺白。
    “哦……”
    黎星川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實際上完全沒有印象,“……是你啊!我是黎星川。”
    “我叫艾子煜。”男生說。
    兩人隨意地聊了幾分鍾,艾子煜身上有種令他感到不太習慣的友善與熱切。
    人漸漸來齊了。
    部長團向大家簡單介紹這個學期要辦的活動,比如下個月的校十佳歌手,十一月的秋日音樂節,元旦文藝匯演……把文藝部的地位吹到此部隻因天上有。
    部員們也配合極了,時不時鼓掌或者“哇”一聲;幾個自來熟的男生插幾句俏皮話打岔,引人發笑,氣氛逐步暖化。
    “接下來,我們每個人都做一次自我介紹吧。”美女部長微微一笑,“名字、專業、籍貫、愛好、特長……想說什麽就說什麽。就由我先來,我的名字叫杭芸,蘇杭的杭,芸芸眾生的芸,播主專業,隔壁蘇市人,歡迎大家去蘇市……”
    “我是副部長,金芮,機械學院……”
    座位排成u型,由部長開始,擊鼓傳花似的,一個接一個自我介紹。黎星川和旁邊的艾子煜,恰好輟於這隊列的尾巴。
    “我叫歐若瑤。”
    一道甜美的女聲響起。
    瞬間,在座的所有眼睛都齊刷刷地望過去,注視那位披著褐色卷發的女孩。
    她聲音甜美,長相也出眾,有一雙仿佛會放電的、千嬌百媚的眼睛,氣質卻十分清純,能夠秒殺一眾靠濾鏡吃飯的小網紅。
    “玉城本地人,高中在首都上學,因為想家,所以……”
    整間教室幾十個人都豎起耳朵,聽得很認真,視線粘在她的身上,刮都刮不下來,表情甚至是有些癡迷的。
    他們像是收到遙控器下達指令的機器人,忠實執行著名為“迷戀”的程序。
    除了黎星川。
    黎星川純粹是好奇,心理路程還挺曲折。
    歐,挺少見的形式,這個名字讓人聯想到一首歌。
    好眼熟的女生,有點像某位初中同學。
    ——仔細一看,居然真的是她
    歐若瑤是他的初中同學,比他大一屆,黎星川念初二的時候,她上初三;現在稀裏糊塗成了同屆生,可能是歐若瑤複讀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是黎星川的“初戀”。
    黎星川的初中是升學率倒數的九中,紀律差,學風弱,但離家近。
    升學率倒數的初中,大多數學生們心思自然不掛在學習上,打架、逃課、談戀愛,一個都不落下。
    歐若瑤是九中最漂亮的女生,她上體育課的時候,不少男生下課溜到操場上,隻為和她“擦肩而過”,毫不誇張地說,半個學校的男生都期待能成為她的男朋友。
    初二某段時間,黎星川對她抱有朦朧的好感。
    少年情懷總是詩,詩背一句忘一句。如今他都想不起為什麽當時會喜歡歐若瑤。
    也許是因為她非常漂亮。
    愛慕美麗的異性,本身也不需要什麽理由,本能驅策。
    這些念頭在黎星川腦袋裏過了一輪,很快散去。他實在是個鋼鐵直男,腦袋裏想著明天要不要去食堂試試夜宵小龍蝦,興致缺缺地收回視線。
    由此,黎星川沒有注意到,被除他以外所有人癡迷關注著的歐若瑤,驚訝地看向他。
    歐若瑤無比流暢的自我介紹,稍微卡頓了下。
    “……那麽,希望、呃,希望能和文藝部的大家成為好朋友。”
    她結束發言,其他人才戀戀不舍地回神。
    艾子煜恍惚著,小聲說:“真的是……好漂亮的女生。”
    黎星川點點頭。
    艾子煜嘀咕:“太好看了,會下蠱一樣……我都快變成直男了。”
    黎星川沒聽清:“什麽”
    艾子煜:“沒什麽。”
    自我介紹完之後,又做了一些破冰小遊戲。
    副部長金芮是個玩海龜湯的高手,燈一關,氣氛渲染到極致,嚇哭了兩個女生,於是由海龜湯轉為玩真心話大冒險。
    黎星川總感覺有人在打量自己,時不時扭頭看一眼,結果和歐若瑤四目相對。
    他大方地笑了笑,低頭接著給季望澄發消息。
    等到十點鍾,大家熱熱鬧鬧地分了一個寫著所有部員名字的大蛋糕,第一次破冰就圓滿結束了。
    聊得來的,三兩結伴回宿舍。
    黎星川主動留下來幫忙收拾垃圾、整理桌子,離開得比較晚。
    等他走到活動樓大門口的時候,歐若瑤正站在那。
    他當然不會自作多情到認為歐若瑤在等自己,但她主動說話了。
    歐若瑤笑容明媚:“黎同學,我們是初中校友吧九中,對不對”
    黎星川坦蕩:“是的,好巧啊,哈哈。”
    接著蹲下係鞋帶,準備離開。
    歐若瑤一哽。
    她遇見的所有異性,再嘴笨的,也會絞盡腦汁跟她找共同話題。
    ……這個人,怎麽回事。
    見他起身欲走,歐若瑤雙手抱臂,胡亂找話題:“晚上好像降溫了,真冷啊。”
    黎星川看了看她長到腳踝的裙子、外搭的超薄針織外套,再看了看自己的短袖和五分褲。
    誰更冷,一目了然。
    “……”黎星川沉默半秒,委婉地說,“那你……注意保暖。我有點事先走了,再見啊。”
    他約了季望澄一起看比賽直播。
    接著,真就頭也不回地大步離去,留歐若瑤孤零零地站在那,肢體僵硬,表情風化。
    “啊怎麽會”
    她十分震驚地想。
    -
    文藝部有一個專門的公眾號,獨立於學生會,每期的推文由部門幾人組隊輪流撰寫,半個月出一篇,第一期是部長和副部長做的部門破冰專題。
    抽簽分組,由第一小組的成員,接棒製作第二期內容。
    黎星川在第一組,巧的是,歐若瑤也和他一組。
    組裏某個女生有一個自己的穿搭自媒體賬號,運營得很不錯,她主動擔起了一帶多的責任,拍板決定去學校天鵝池邊上取景。
    五個人浩浩蕩蕩殺到天鵝池附近,七嘴八舌發表感想,耗了倆小時,終於把照片拍得差不多。
    黎星川掛在邊上當壁花。
    但凡他有一點美學修養,就不會一年到頭直男穿搭,時尚完成度全靠身高和臉撐著;唯一能拿得出手的、隸屬藝術層麵的能力,就是唱歌,但和審美沒什麽關係。
    他心知肚明,不添亂,光站邊上點頭,說一些廢話附和。
    這樣也很累,心累。
    回到宿舍,黎星川往沙發椅上一倒,長歎一口氣。
    “閃哥,從實招來!”
    也不知道從哪裏開始,“閃哥”這個外號是徹底傳開了——單白拿著一支木棍,在窗邊遠遠指著他,“我下午看到你和漂亮女生約會了,就在天鵝池邊上,你是不是有情況了”
    此言一出,季望澄和李玄知兩人的目光瞬間紮向他。
    黎星川打哈欠:“你怎麽拿筷子指人”
    單白:“這是我從環球影城買的哈利波特魔杖!!”
    黎星川:“嗷。”
    單白:“坦白從寬,你和那女生是什麽關係”
    黎星川確實坦白了:“一個部門的,普通組員關係。”又補充,“還跟我是初中同學。”
    單白拖長音調:“哦——舊情未了。”
    黎星川:“別學個詞就亂用,玩你那筷子去吧。”
    單白:“這是魔杖!你好土!”
    說完,他把椅子拖到季望澄邊上,又撈了兩包薯片放到桌上,虎視眈眈地看著屏幕。
    “要開始了。”黎星川催促,“快點開機。”
    今晚是某競技遊戲世界聯賽的半決賽,他喜歡了好幾年的隊伍好不容易進入了世界賽四強,絕不能錯過。
    季望澄的電腦也是頂配,光主機就要十萬出頭,桌子險些裝不下他這張超大屏幕。
    比賽倒計時5分鍾,賽前評論席的解說們正發表著各自對比賽情況和選手表現的預測。
    黎星川縮著腿,沒話找話:“哎我那天跟你說了嗎歐若瑤現在和我一個部門。”
    這個名字,季望澄顯然是記得的,眼睛立刻望了過來。
    那一記眼神傳遞的情緒,令人膽戰心驚。
    好在沒被黎星川正麵接住。
    季望澄飛快低頭,借著取物的動作掩飾自己。
    側櫃上擺著很多保健品和藥物,他拿了離他最近的維c泡騰片,拆開一粒,丟到水杯裏。
    水是冷的,泡騰片剛丟進去,漣漪很淡。
    半秒後才劇烈地化開,水麵上滾起“刺啦刺啦”的泡泡。
    “哦。”良久,季望澄淡淡地答,“你還喜歡她嗎”
    黎星川被評論席解說所述的趣事吸引,傻樂好幾秒,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季望澄問了他什麽。
    他覺得好笑,坦蕩反問:“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季望澄:“……也沒有很久。”
    黎星川:“初二哎,還不久”
    初中的同學名字都忘得差不多了。
    不過,初中二年級,對黎星川來說是個挺特別的轉折點。
    直到初二下學期,他的成績都很差勁。
    一方麵的原因,黎淑惠從未給予他正麵的教育激勵,本質上她不在乎兒子表現如何,沒有直接讓他退學是因為不讓未成年人接受九年義務教育違法,成績好成績差,她都能找到辱罵他的理由;
    另一方麵,就是他實在太愛玩了,還沒意識到學習的重要性。
    黎星川對歐若瑤最深刻的印象在於,路過期末考光榮榜,發現榜首的她考了696分,而第二名比她低了近00分。
    後來,歐若瑤轉學去首都。
    她是校園紅人,關於她的事,不用刻意打聽,班級裏的男生自然會討論。
    大家說她成績優異,被一所首都私立高中提前錄取,日後平步青雲。
    黎星川隻注意到了“首都私立高中”,以及,696分。
    他把自己的期末考試卷翻出來,一張一張核算總分,考了550。
    這已經算是班級名列前茅的成績,但與696差了足足50分。
    50分啊。
    觸目驚心的數字,讓黎星川頭一次把考試分數和其他的事情建立起聯係。
    季望澄原來離他那麽遠。
    是分數差,也是玉城到首都的距離。
    那天之後,他把桌肚裏的雜誌全部丟掉,也不再帶手機去學校了,剩下的一年半,用一種前所未有的勁頭學習。
    次年6月中考,成功以一個突破校史的分數,擠進玉城一中實驗班。
    黎星川突然想到什麽,好奇道:“話說,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你中考多少分是不是滿分了”
    被玉城一中錄取的那個夏天,他衝進季望澄家裏與他分享喜悅,但問到對方的成績,對方閉口不談。
    當時黎星川猜測,季望澄可能不想打擊他,所以不說。
    他也就沒追問。
    到現在,中考已經是三年前的過去式了。
    但季望澄,依然試圖躲避話題,輕咳一聲:“……沒有。”
    黎星川猜測:“70720”
    季望澄捏著杯子的手緊了緊,鎮定地吐出幾個字:“我忘了。”
    比賽開始了,進入雙方選手的賽前放狠話環節,黎星川一門心思被吸引過去,也不再追問了,十分自然地感歎道:“小季同學,你是真謙虛啊。”
    季望澄沉默:“。”
    不是謙虛。
    ……壓根沒考。
    -
    當兩人沉浸在電競宇宙(實際上隻有黎星川自己)中時,李玄知和單白,走出了宿舍大門,一路抄著小徑,繞到了一片隱秘的樹林中。
    學校裏的小樹林都是約會聖地,此地除外,因為這裏多年前出過一起至今凶手不明的命案,氛圍也格外陰森。
    單白左顧右盼:“新組員,我見過嗎”
    李玄知:“不算沒見過。”
    他們等了幾分鍾,路邊出現一道人影,動作靈活地鑽進林間。
    見那人走過來,單白抬手按上一顆樹的樹幹。
    白光以一種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在樹幹之間穿梭,漸漸變得越來越深,最後如煙花般升到幾棵樹之間的天空上,瑩白‘煙花’炸開、徹底消失不見,為這一小片交談區域罩了一層透明殼。
    雙方之間距離還剩兩三米時,單白看清了她的臉。
    他十分驚訝:“……哎你不就是那個、閃哥的——”
    “安靜。”李玄知冷酷地打斷了他的話,“她叫歐若瑤。”
    單白:“你好,我是單白,歡迎加入陪惡龍讀書聯盟。”
    歐若瑤:“……你好。”
    單白:“我們到底還有多少人啊”
    李玄知:“你不必知道。”
    “我有個問題,可以問嗎”
    歐若瑤姿態放得很低,聲音輕緩,天生一股楚楚可憐味,“不方便的話,可以不用回答。”
    ……但對麵兩個人都不是憐香惜玉的類型,不懂欣賞美麗。
    單白貧嘴:“那你可以不問啊。”
    李玄知:“請說。”
    歐若瑤:“……”
    歐若瑤:“黎星川,也是我們的人嗎”
    “不是。”李玄知否認,並叮囑道,“他沒有特殊能力,也什麽都不知道,在他麵前務必嚴格遵循保密條例。”
    “……好的。”
    歐若瑤的表情將信將疑。
    她擁有一種特別的能力,能使所有接近她的人對她產生好感,但未必是愛情方麵的好感。
    隻要她願意,沒有人會討厭她,沒有人能躲過她的魅力,路過的貓會主動求摸,食堂大媽多給兩勺菜,峨眉山的猴子見到她都變得溫馴!
    歐若瑤的能力不算有用,能知道的也不多。她乖乖聽從上麵安排,從原先的學校退學,入學玉大,加入文藝部,其實對於要做什麽是相當茫然的。
    不久前的文藝部例會,歐若瑤略施小計,輕而易舉地得到了整個部門的好感。
    隻有黎星川是那個奇葩的例外。
    哪怕站到她邊上,還是對她視若無睹。
    “很難相信,居然有人能抵抗我的魅力。”歐若瑤喃喃自語,“難道黎星川是木頭成精”
    這句丟人的獨白被單白聽到了。
    單白委婉地說:“其實我和李玄知也能。”
    歐若瑤反問:“他是和尚,你身上有屏障。黎星川有什麽”
    單白即答:“有惡龍。”
    歐若瑤:“……”
    是那位天災的話,她確實不敢與之相碰,這樣似乎也能解釋得通。歐若瑤突然釋然了。
    光看當前小組人員構成,可以說是非常有喜劇效果。
    他們監管的對象是傳聞中的‘人形天災’,而他們分別是:和尚、白癡,以及除了年輕美麗一無所有的美女,開局地獄難度。
    會有這樣畸形的隊伍,是因為組織非常缺勞動力。
    據估算,全國超能力者不超過五萬人。
    這五萬人中,很多人的超能力是沒有任何用處的純裝飾品,比如猜拳00獲得勝利,削蘋果皮00不會斷;擁有這些能力的,因為太過尋常,甚至不會意識到自己是超能者。
    目前組織現役的超能力者有近萬人,能力真正有用的,其實不到兩千。
    這兩千人每天都做牛做馬地全國巡回上班,處理超能力犯罪案、絞盡腦汁掩蓋超能事件並合理化成《走近科學》……這麽個情況下,還得分出年齡合適、能力也合適的人手來盯防“人形天災”。
    組織有一名能夠看見未來的先知。先知曾斷言,某一年,天災降臨於人身,祂終會造成全球末日——後來他們找到了季望澄,也曾用盡一切辦法嚐試消滅他,均以失敗告終。
    誰能以人類之軀能抗衡天災
    最後,季望澄被軟監視起來。他還算安分,一年到頭都在休眠,令人鬆了口氣。
    人形天災是隨時都可能爆炸的自走核彈,情緒磁場還會導致動植物異化、人類情緒失控等後果,但比起眼下到處搞破壞的超能犯罪組織,針對他的行動優先級要稍微往後稍一稍。
    簡單來說,一個人十年後可能會得癌症,但眼下已經急性闌尾炎了,自然是先去治療闌尾炎;至於癌症,定期檢查努力預防,實在扛不住也就隻能聽天由命。
    所以,單白,6歲,被提溜來上大學。
    李玄知,2歲,碩士畢業後喜提本科學曆。
    歐若瑤,享受讀大一買一年送一年套餐,又讀了一次新大一。
    他們兩人拌嘴的時候,李玄知拇指尖規律地推著佛珠,若有所思。
    半分鍾後,他收了手,看向歐若瑤,陳述一個事實:“我的清心咒,對黎星川無效。”
    “在‘天災’的身邊,一切異常都會被合理化,事實上,我們隻能確定‘天災’處於情緒低穀時會無意識地帶來災厄……目前為止,沒有任何證據,能夠佐證他具備保護的能力。因此,無法排除這種可能——”
    “黎星川,是一位超能力者。”
    -
    此時,被懷疑是超能力者的黎星川,正在季望澄邊上破防。
    電腦屏幕上,鮮明的“2:0”刺痛了他的眼睛,他期待的隊伍今天賽場表現格外抽象,菜得出奇,菜到讓粉絲就著他們的表現連幹三碗大米飯。
    眼前來到第三局,打的是bo5,三局兩勝製。
    黎星川抱著讓二追三的期望,看到第三局的陣容時,知道這是一場讓三追夢,馬上就該夢醒。
    要被3:0了!要被剃光頭了!
    “如果我有超能力就好了。”黎星川虛弱地說,“能不能讓時間倒流讓他們重新打一次啊哪怕3:輸掉也行啊,被零封也太難看了……”
    腦袋靠在季望澄的肩頭,像是錘牆一樣,時不時磕一下。
    季望澄表情冷淡,身體卻不由自主地緊繃著。
    他不懂遊戲,連英雄代稱都分不清楚,隻能看著屏幕上的小人互相消耗血條。
    但眼見黎星川精神恍惚,他也跟著低落了幾分,眉宇緊鎖,莫名自責。
    “閃閃。”季望澄稍顯猶豫地向他解釋,“超能力,不能逆轉時間。”
    聽到這句話,黎星川不由自主瞪大眼睛。
    他實在想不到,季望澄居然會在這種時候嘲諷他——那句“讓時間倒流重打一次”完全是玩笑話啊!他能不知道世界上沒有超能力嗎
    黎星川控訴:“你學壞了,你看看你現在什麽樣子。”
    季望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