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宅鬥爽文裏的侯府繼室(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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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鹿知鳶名義上的父親,鹿銘,一個三等世家的次子,世人眼中的平庸之才。
    從鹿知鳶有記憶起,便一直聽到母親在抱怨父親。
    抱怨他的平庸無能,抱怨他的碌碌無為。
    鹿知鳶再大一些,便能明白母親的不忿。
    同是姐妹,她的姐姐嫁入了侯府為侯夫人,而身為妹妹的她,卻不得不下嫁一個三等世家的無用之人。
    如此差距,怎能不令人心生怨懟?
    後來,鹿銘越來越寡言,終於有一天,他留下一封書信,遊曆山水去了。
    岑月連發泄的那個人都沒了,很快便病倒了。
    直到臨終前,她將身世告知給了鹿知鳶。
    也是將自己一輩子的不甘傳給了鹿知鳶。
    若不是太子被廢,她奮力一搏後,本該是高高在上的皇妃娘娘,鹿知鳶也該是金尊玉貴的公主殿下。
    既然她沒達成,她的女兒也要達成。
    可鹿知鳶沒想到,自己名義上的這個父親,居然會再次出現,而且一出現,便是要擋了自己的青雲路。
    “您說什麽?”
    鹿知鳶即便再周全大方,也不過是個未出閣的姑娘,一輩子見過的最大風雨,便是內宅那點事。
    如今聽到自己堅持了這麽久的前太子之女身份被否,如何還能沉下心來。
    允王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一字一句清晰地落到了鹿知鳶的耳朵裏。
    “你的父親,如今是我府上的客卿。他經常提起自己的女兒,說那是夫人懷胎十月為他產下的獨女,他一直視若珍寶,可惜他雲遊四方,已有數年未曾見過這個掌上明珠。”
    說完,允王用那支梅花拍了拍鹿知鳶的臉頰,花瓣上的雪絮落在臉頰上,是冰冷入骨的感覺。
    “懷胎十月,那時本王已經被圈禁府中,岑月居然還想把你栽贓到本王的身上?”
    鹿知鳶一愣,忙解釋道,“我是在莊子上出生的,是因為母親怕被外人瞧出端倪,所以將我養了兩月才對外公布的產子消息。”
    畢竟,未婚先孕,對於一個出身大族的閨秀來說,這是要性命的罪過。
    “端倪?那為何鹿客卿不休了岑月,反而還幫忙遮掩。難道是他就如此深愛岑月?深愛到不顧自己男人的顏麵?心甘情願幫旁人養孩子?”
    事實上,當年鹿銘會娶岑月,的確是因為對其用情至深。
    但,並未深到可以替旁人養孩子的程度。
    當年岑月匆匆嫁入鹿家,為了掩藏當時已有兩月的身孕,便說服鹿銘帶其到莊子休養。
    她買通醫師,將身孕減了兩月,因著腹部遠大於報出來的月份,又讓醫師謊稱其腹中為雙生胎。
    後來胎兒足月,她做了一出失足摔倒的戲碼,順利產下了鹿知鳶。
    當然,對鹿銘的說辭,是因著那一摔,雙生子折損了一個,隻活下了一個女兒。
    鹿銘前幾年一直對這番說辭深信不疑,便是岑月對其各種挑剔,他也一直感念當年岑月產女的功勞和艱辛。
    可是,鹿知鳶越長大,與鹿銘長得越不相似。
    起初,鹿銘還能勸慰自己,女兒是長得像了岑月。
    可最致命的一點,發生在鹿知鳶十二歲那年。
    鹿家人世世代代不飲酒,皆因身患一種一旦飲酒便渾身起紅疹的疾病。
    此疾不分男女,代代相傳,苦尋良醫而未解。
    那日,中秋佳節,鹿銘早早便回府準備陪妻女。
    卻驚愕發現,鹿知鳶同岑月正在飲酒,而鹿知鳶神色平常,半點異常也無。
    鹿銘便是再單純,也起了疑心。
    世上沒有密不透風的牆,一番探查下,鹿知鳶的身世終究是露了餡。
    可岑月拿捏住了鹿銘要麵子的秉性,揚言若是與其和離,便要一頭撞死在鹿家祠堂門口。
    這招極為陰毒,岑月若真行了此舉,便是鹿銘再如何解釋,他和鹿家的聲譽也要蒙上一層陰影了。
    於是,鹿銘離開了家,雲遊四方去了,走時帶走了大半家財。
    直到岑月死,他都未曾回來。
    姽嫿從剛到這一世界開始,便想到了鹿銘這個人。
    雲遊四方,將妻女扔在家中,便是後來鹿知鳶成了侯夫人,鹿銘也未曾露過麵。
    若說是涼薄,那女兒富貴了,總該出來沾點好處吧?
    那麽,要麽此人早早遭遇了意外離世。
    要麽,便是他深恨自己的妻女,寧願雲遊不歸家,也不願再見她們。
    所以,姽嫿和楚贏及沈青搭上了線。
    為的,不光是壽宴,更是幫身處內宅的自己,找到鹿銘。
    這兩個人,一人有財,一人有權,找起人來,可比自己這個深宅婦人來得快了許多。
    果然,老夫人壽宴後不久,姽嫿就得到了鹿銘的消息。
    這些年,他雲遊四方,沉迷道家經書。
    於是,姽嫿便暗中請人將其引薦進了允王府。
    允王作為廢太子,擁有一兩個客卿的權力還是有的。
    鹿銘見到允王時,並不知這是鹿知鳶的生父。
    可前些時日,他“偶然”撞見了書房內,談贇的人來找允王,聽到了那番關於鹿知鳶身世的密談。
    他替旁人養了這麽多年的女兒,讓岑月戲耍了這麽久,本以為鹿知鳶不知情,不想她也得知了自己的身世,還一心想要尋找自己的皇家生父!
    聽著談贇的人說的那些關於岑月的情深往事,鹿銘隻覺氣得眼前發黑。
    最終,他做了一個決定。
    既然鹿知鳶已經做了小二十年的鹿家小姐,那之後的歲月裏,便也一直做下去吧。
    所以,鹿銘潛移默化在允王麵前提起那摯愛的發妻,疼愛的女兒。
    最後,尋了一個合適的時機,挑破了鹿知鳶的名字。
    允王看似不經意跟他確認時,他更是一口咬定了鹿知鳶的血脈。
    他還派人回了鹿家,將當年的知情人都送走他鄉。
    徹徹底底,絕了鹿知鳶認回生父的路。
    允王再渴望自己的血脈,他也是曾經的太子,曾經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權掌握者。
    若沒有鹿銘的這番設計。
    那麽一個情深不悔的紅顏,一個孺慕情深的女兒,允王自然是會偏疼幾分。
    畢竟,這是他唯一的血脈了。
    但如今,一個身世存疑的女兒,認與不認,便沒那麽重要了。
    此刻。
    允王低頭瞧向鹿知鳶,輕聲道,“別拿本王當傻子。看在你父親乃是本王客卿的份上,今日,我不要你的性命。你若再出現在本王麵前,那我便剁下你的手足,拿去喂阿蒲。”
    阿蒲,是允王的愛犬,一隻被狼養大的惡犬。
    鹿知鳶麵色蒼白,顫抖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允王的神色越來越冷,最後是談贇察覺不對,忙按著鹿知鳶的頭,讓她叩了下去。
    “允王殿下放心,臣等明白。”
    明白?
    鹿知鳶眼神迷茫,隻能看到冰冷的地麵。
    為什麽?事情會變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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