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丞看著手機，“爸爸、媽媽、弟弟一起回家。”
    兩個孩子有育嬰師照顧，平時這個時候他們早睡了，但是今日，他們坐在大客廳裏玩積木。
    以往，沈柒柒很少玩這個，都是沈衡玩。
    但今日，她安靜的陪在沈衡身邊，跟著他一起玩。
    沈茉染要問他們晚上吃的什麽。
    兩個孩子又分別問了一次，“媽媽，你們什麽時候回來？”
    沈茉染看著兒女，耐心的回答道：“媽媽一共要在醫院待一周，現在已經一天了，再過六天就回去了啊！”
    沈衡和沈柒柒聽得很認真，兩個人還掰著手指頭數了又數，看哪一天他們過來。
    結果剛數完，兩個孩子就像忘記了剛才問過一樣，又問了一遍。
    沈茉染一聽，將手機遞給南宮丞，捂住臉哭了。
    她本來就想孩子想的很，兩個孩子再這樣，她是真的一點兒也受不了。
    南宮丞摸著她的頭，“哎呀，剛分開。”
    話音還沒落，他的語氣就變了音兒。
    他拿著手機朝著衛生間走去，走的時候還擤了一下鼻子。
    沈茉染垂眸吃飯，眼淚像斷了線的雨滴一樣，紛紛落下。
    落在潔白的小碟上，落在空空的桌麵上，落在旁邊的紙張上。
    她將手放在紙上，輕輕拭去上麵的淚水。
    紙張經過擦拭，瞬間變得褶皺起來。
    她一遍又一遍的擦拭，可那眼淚像決堤的河水一樣，怎麽都擦拭不幹淨。
    南宮丞一一和孩子們說話，囑咐他們要好好吃飯，在家裏好好玩。
    沈柒柒平時很愛膩歪南宮丞，今日隔著屏幕，隻是看著他，話明顯少了很多。
    南宮丞更加難受。
    這是認親以來，第二次和孩子分開。
    為了讓孩子們高興，他提了幼兒園的活動。
    沈衡和沈柒柒一聽，頓時來了興致，反而和他說道起來。
    沈衡：“我們幼兒園組織的活動很大，很多其他地方的孩子都過來了。”
    沈柒柒：“我認識了一個新朋友，她的名字叫桃子。她長得很可愛，我之前不喜歡吃桃子，因為她，我現在很喜歡吃。”
    沈衡：“我平時不喜歡參加活動，但這一次老師硬要我們每一個人都參加。
    我參加了，覺得還不錯，打算以後也參加。”
    ……
    兩個孩子越說興致越高，完全沒有了剛才的失落。
    南宮丞看了，既高興又難過。
    高興的是兩個孩子不難過了。
    難過的是，兩個孩子離得開他們，越大越離得開。
    又和孩子們說了一會兒話，南宮丞走到沈茉染身邊，低聲問沈茉染要不要和孩子說話。
    沈茉染不想讓孩子看到自己哭泣，她輕輕擺了擺手。
    南宮丞掛斷電話，“你要是實在想他們，我讓穆管家把他們送過來。”
    沈茉染搖頭，“不要，慕慕已經這樣了，他們過來興許鬧騰，慕慕會更加煩躁。”
    南宮丞沒有和她爭論，也打消了將孩子接過來的念頭。
    南宮慕這一覺睡得時間不是很長，也就一個小時。他醒了之後，接著便是另一輪痛哭。
    南宮丞和沈茉染交替抱著他在床上哄，但是效果甚微。
    因為疼痛，孩子哭的很用力。
    旁邊的傭人害怕扯到導管，一直小心守護著。
    好在小孩子覺多，哭了一會兒，便又迷迷糊糊的睡了。
    他一雙小眼兒微眯著，看著沈茉染。
    沈茉染突然想起來剛出生時這樣抱著他，隻覺得時光荏苒，歲月如梭。
    再過二十年，南宮慕就會成為一個帥氣的小夥子，那個時候，再想起此時，或許更加感慨。
    因為麻醉的作用，南宮慕的嗓音變了。
    盡管很用力地在哭，但是哭聲並不是很大。
    沈茉染問護士，“孩子的嗓子什麽時候能過來？”
    “一般來說，一兩日。”
    沈茉染點頭。
    為了讓南宮慕進入深度睡眠狀態，屋子裏除了南宮丞和沈茉染，所有醫護人員和傭人都出去了。
    一出門，護士就感慨，“這樣的人家根本沒有必要親自照顧。”
    “投胎是個技術活，盡管做一場手術，也比生在窮人家強。”
    “是的，還有很多孩子，生在貧寒人家，病也比這個重的多。”
    ……
    兩個小護士是在門外說的這些話，沈茉染和南宮丞並沒有聽到。
    是傭人聽到了，回來談笑似的說了幾句。
    沈茉染聽了很是感慨，“我小的時候，姨媽生過一次病。
    那個時候我們沒有太多錢，姨媽害怕她的病越來越嚴重，到時候病沒有看好，還把錢花完了，於是決定不再看。
    我拉住姨媽不讓她走，姨媽氣急了，打了我一巴掌。
    旁邊的小護士看到了，很同情，於是跟我們說讓我們去找科室主任。”
    南宮丞之前不知道，聽她這麽說，很好奇。
    他走近，坐在她對麵，看著她說。
    “我去找了科室主任，將我們家的情況說了一下。
    那主任人很好，說可以幫助我們一些，不過讓我記住，將來有錢了，有能力了，也要幫助其他人。”
    沈茉染說著看向南宮丞，“你知道嗎，那件事之後，我以為所有醫院都是這樣的。
    直到長大後，姨媽再一次生病，我再次去繳費，才知道我們那一次完全是例外。
    全國各地，每天都有成千上萬的人去醫院看病。
    這裏麵，和外麵世界一樣，富人和窮人比例2:8，比例甚至更低。”
    南宮丞從小沒有為金錢發過愁，他接觸的窮人也不多。
    “怎麽之前沒有聽你說過？”
    沈茉染拉住他的手，“哪能什麽事情都和你說。”
    說完，她突然淡淡一笑，“好久沒見姨媽了，都想她的訓斥和責罵了。”
    南宮丞從旁邊抱住她，“你要是想她，等慕慕好了，我們將她接過來。”
    沈茉染搖頭，“算了，讓她過幾年自由舒坦的日子吧，我們將她接過來，她隻會覺得自己是籠中的金絲雀。”
    說話間，門開了。
    人還沒有進來，聲音已經傳了過來。
    沈茉染一聽，倏然從南宮丞身上離開。
    南宮丞垂眸看著她淡淡一笑，旋即起身去接來人。
    “乖乖重外孫兒，你受苦了。”
    南宮老爺子在門口喊了一聲，驚得屋子裏主人、傭人都放下手裏的活兒，等候這位活菩薩大駕。
    沈茉染也下了床，將垂下的鬢發拂到耳後，輕輕喊了句，“外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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