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雪鳶意識到他想要說什麽，在那個“死”字還沒脫口而出以前，她伸出手捂住他的嘴唇，製止道，“我不準你說那個字。”
    她眉頭擰成了一團，小嘴微微崛起，語氣帶著幾分埋怨和警告。
    傅瑾年失了神，這一刻，他仿佛看見了五年前，那個靈動又俏皮的霍雪鳶，那個會跟他撒嬌，會因為別的女孩子給他送了一份早餐而吃醋的霍雪鳶。
    “雪鳶，你知不知道，剛才有那麽一瞬間，我好像回到了五年前。”
    傅瑾年的語氣很輕，可卻像是一記又一記拳頭，砸在霍雪鳶的胸口。
    她隻覺得連呼吸也不順暢了，她又何嚐不想呢？
    何嚐不想像五年前一樣，任性、調皮、愛吃醋，愛撒嬌，隻是如今，一切都已經不一樣了。
    她怎麽可能還繼續做那個無憂無慮，樂觀開朗的霍雪鳶呢？
    “你難道，真的一點也不在乎我了嗎？雪鳶，我們剛剛經曆了生離死別，你知不知道，在滾下山坡的那一刻，我腦海中隻有一個想法，就是我想你活著，我也希望自己能夠活下去，我還有好多事情答應過你的事情沒有完成，我甚至，還沒能帶你去見我的親人。”
    傅瑾年的一段話，讓霍雪鳶所有的防線潰於一地，她何嚐不是這樣想的呢？他們還有太多事情沒有完成，她還有好多好多話想要告訴他。
    好在老天爺聽到了她的祈禱，讓傅瑾年活了下來，也醒了過來。
    “雪鳶，我們重新開始吧。”
    這一刻，霍雪鳶隻覺得自己的耳朵像是失了聰，周遭所有的聲音她再也聽不進去，腦海中不停回蕩著傅瑾年的這句話。
    雪鳶，我們重新開始吧......
    重新開始吧......
    我們，還可以重新開始嗎？
    霍雪鳶在心中跟另一個自己不停地博弈，那個自卑而又軟弱的她，那個因為過去的汙點而不敢麵對傅瑾年的她。
    可是就那麽一瞬間，五年前的自己，好像就贏了。
    霍雪鳶，你勇敢一點吧，大不了，就讓那些所有的自尊心和自卑感見鬼去吧！
    煙煙說過，你還是你，你為什麽就能肯定，傅瑾年接受不了這樣的你呢！你為什麽親口問問他呢？
    她小心翼翼地試探道，“傅瑾年，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嗯。”男人緊緊握著她的手，粗大的指腹輕輕摩挲著她的甲床。
    “你知道的......”霍雪鳶深吸一口氣，“我有一個很可愛的女兒，哪怕......哪怕她不是......”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傅瑾年就已經柔聲回應道：
    “我不在乎，雪鳶，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哪怕我和玉兒沒有任何血緣關係，我也會把她當做親生女兒一樣疼愛。我愛的人，是你，不論你過去發生過什麽，我隻會有心疼、有難過，但絕不會因此，怠慢你半分。”
    說到這裏，傅瑾年輕笑一聲，玩笑道，“更何況，我若是怠慢你，別說你哥，就算是我妹妹，也不會放過我的。”
    這一刻，霍雪鳶終於沒有了後顧之憂，雖然那個卑微而弱小的自己偶爾還是會跳出來提醒她，但她卻再也不想被這樣的自己支配。
    她的人生，她的感情，她要勇敢一次，不管未來要麵對什麽，她也有信心可以扛得住。
    她深吸一口氣，像是終於下定了某種決心，堅定地看向傅瑾年，“我答應你。”
    傅瑾年懸在半空中的心，終於放了下來，他像是終於得到認可的孩童一般，俊朗的臉上出現難以言表的笑意。
    五年了，他終於是等來了這句話。
    傅瑾年伸出手，捧起霍雪鳶的臉頰，熱烈而溫柔地吻了下去。
    那些青春的遺憾，在這一刻，終於得到了完整地補償。
    兩人忘我的親吻著，霍雪鳶再也沒有了當初的抗拒和克製……
    她伸出纖細的手臂，環繞著傅瑾年的脖頸，回應著他這麽多年來的委屈和不甘。
    “雪鳶，我給你帶了一點粥，你趁熱吃......”
    慕寒煙端著一碗打包好的粥走了進來，話還沒說完，在看到病床上相擁而吻的兩人後，她整個驚在了原地。
    霍雪鳶率先反應了過來，正要起身，慕寒煙以光速衝到兩人身邊，一把把霍雪鳶重新推到了哥哥的懷裏。
    霍雪鳶一個踉蹌，險些沒站穩，傅瑾年趕緊一把攬住了她的腰身。
    隨後慕寒煙迅速放下打包好的粥，轉頭跑了出去。
    離開前還回頭大聲地叮囑道，“我什麽也沒看見，什麽也沒看見，你們繼續！”
    兩人看著她離開的方向，相視而笑。
    慕寒煙一邊心有餘悸地拍著胸口，一邊走出病房。
    真是的，差點壞了哥哥和雪鳶的好事！
    就在她思緒飄散的時候，忽然撞進了一個堅實的胸膛，她慌張地抬起頭，一眼就看到了霍君禦那張人神共憤的臉。
    她瞬間回過神來，腦海中八卦的基因被徹底喚醒，她拉著霍君禦的手，往病房的反方向走。
    “怎麽了？是發生什麽事了嗎？”霍君禦一臉懵逼。
    慕寒煙一邊拉著他往前走，一邊抿嘴笑道，“是好事。”
    “什麽好事？你哥醒了？”
    “我哥當然醒了，不過還有更讓人值得高興的事！”慕寒煙繼續賣著關子。
    “你哥跟雪鳶告白，雪鳶答應了。”霍君禦的語氣沒有一絲意外，反而像是在陳述一件事情一樣。
    慕寒煙愣在了原地，滿臉問號，“你怎麽知道的？”
    難不成，霍君禦他真的有千裏眼順風耳？
    慕寒煙的眼睛瞪得像銅鈴，一臉詫異的看著他。
    霍君禦輕笑一聲，牽著她的手繼續往前走，一邊走一邊解釋道，“你忘了當初，碼頭的那場槍戰嗎？”
    慕寒煙的大腦因為這句話的提醒，像是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無數的記憶開始不斷湧現，想到碼頭上的告白和擁吻，那畫麵甚至還冒著粉紅色的泡泡。
    在生死麵前，人的感情無處遁形。
    比如他們。
    想到這裏，她頓時覺得兩片臉頰莫名地變得有些滾燙，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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