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036 你不要逼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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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泠被人“押送”到了長明殿。

    正值大年三十,宮中長燈未歇,照得長明宮上下一片燈火通明。她被宮人強.硬地押著,先換掉先前那一身宮服,又被帶到玉池沐浴了一番,而後又有小宮人魚貫而入,替她梳妝打扮起來。

    三年的關押,讓她的身子骨有些纖瘦,被宮娥這一打扮,愈發顯得她嬌柔而可憐。隻見她花容月貌,冰肌雪膚,除了纖瘦,哪裏看得出來歲月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跡

    周圍宮人一邊替她描眉,一邊在心中暗暗感歎。

    皇帝登基這麽久,雖說一直關著娘娘,卻從未動過廢後的心思。宮裏人大多未見過皇後,但聽聞她生得極美,乃世間尤物。今日一見,果真不假。

    宮娥低下頭去,又嗅見一道異香,自皇後脖頸間幽幽傳來。

    這香氣有些奇怪,稱不上來是純粹的冷香或暖香,卻讓人隻嗅一口,竟覺得心曠神怡。

    被人如此按著,薑泠心中有幾分抗拒。

    不知過了多久,她們終於停了手。為首的宮娥朝她恭敬一福身,一行人終於退了出去。

    周遭寂靜下來,薑泠坐在鏡前,凝望自己這一張臉。

    她已有許久未這般精致地打扮過。

    正出著神,宮殿外的燈火忽然晃了一晃,殿門口立馬響起迎拜之聲,她知道是步瞻回來了。

    對方的步子很輕。

    走到寢殿內,他先是瞥了眼坐在床邊的薑泠,而後解下身上明黃色的外氅。宮人低著頭接過他的衣裳,撲了撲其上的雪,擺掛好後又識眼色地退了下去。

    偌大的寢殿,隻剩下她與步瞻二人。

    她已有許久再未與那人共處一室,也很明白步瞻接下來要做什麽。從那人身上傳來淡淡的旃檀香氣與薄薄的酒氣,將薑泠微垂的眼睫拂了一拂。

    她低下頭,隻一眼,便看見地上那道猙獰的裂縫。

    見她目光垂落,步瞻也輕掃了裂痕一眼,須臾,男人聲音清冷,道:

    “看見了沒有,這是你那好兒子劈的。”

    薑泠微愕,抬起頭望向他。

    她一雙瞳眸柔軟幹淨,似乎寫滿了疑惑與探尋,見狀,步瞻又走近些,低下頭與她對視。

    “薑泠,你生了一個好兒子。”

    說這話時,男人的目光極其銳利。他的眸極黑,目光幽深晦暗,讓人無法從中窺看到他的情緒。

    聞言,薑泠顯然不解,蹙眉道:“皇上這是什麽意思”

    地上那條裂縫,顯然是用劍劈出來的。

    步瞻的身量極高,走過來時,遮擋住薑泠麵前的光。這一層黑影落將她的身形牢牢籠住,隻一瞬間,仿若讓她回到了四年之前。

    同樣的居高臨下,同樣的壓迫感。

    步瞻道:“你生的好兒子,為了你,竟敢提著劍來長明殿行刺朕。薑泠,你生了這樣一個好兒子,難道不想與他見上一見嗎”

    聽到那句“行刺”,她一下子愣住,眼中閃過錯愕的光。他說什麽煜兒為了她,提著劍……闖了長明殿

    他才五歲。

    薑泠看著地上那道不深不淺的裂痕,似乎已想象出來,一個孩童拚命用力舉起鐵劍,對準他那淡漠寡情的父親。

    一顆心猝然一痛,一道無可名狀的情緒遊走在周身,讓她仰起臉,眸光劇烈顫抖著。

    “你方才說什麽,可以讓我與煜兒相見”

    殿內的香炭燃著,散發出悠悠一層霧氣。步瞻低下頭,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今日是除歲宴,宴席上他飲了些酒。不知是不是喝醉了的緣故,他的神色竟放軟了些。輕微的夜風穿過窗牖的縫隙,將女子身上的暗香送至他鼻息下,步瞻本是頭疼欲裂,一嗅見這道香氣,如同犯了某些癮,竟耐下性子解釋。

    “朕是說,如若你想與他相見,如若,”

    男人頓了頓,“如若你願意當好這個皇後。”

    他湊上前,黑影徹底籠下來,將薑泠本就孱弱的身形完全罩住。她隻覺得自己下巴上的力道緩緩收緊,下一刻,對方竟俯下身,要來吻她。

    “你……你莫碰我!”

    她無端覺得一陣抗拒,拚命用手護著身子,狠狠推了步瞻一把。對方不備,步子往後撤了撤,皺起眉頭。

    白蒙蒙的一層霧,輕輕撲打在男人白皙的麵容上。

    他站穩了身,似乎某種低歎,話語之中,那情緒極輕:“薑泠,你還是這麽不聽話。”

    夜色洶湧,在他後背處發寒。

    步瞻冷下眸,眼底似乎帶了幾分惋惜。

    “也隻有你能不聽朕的話,若換作旁人,早就被朕殺了。”

    薑泠別開臉去,無言。

    這麽多年的愛恨交纏,她早已對這份感情感到厭倦。她深知,麵前此人陰晴不定,極為薄情。他能上一刻甜言蜜語地為你摘下星星月亮,亦能下一刻毫不留情地將你轉手送於他人。

    她深吸一口氣,垂下眼簾,“皇上已將臣妾囚在藏春宮,如今臣妾該回去了。”

    “站住。”

    她剛走幾步,步瞻驟然冷下聲。對方亦邁開步子,他的腳步輕緩,徐徐行至她身後。

    從身後,傳來熟悉的旃檀香氣。夜風輕拂著薑泠的衣擺與發尾,將她的身形愈發襯得羸弱不堪。相比之下,男人身量高大,那力氣亦是容不得人半分反抗,對方伸出手,徑直將她的身子扳正。

    他低著頭,似乎在打量著她。

    薑泠今日被宮人好一番收拾,唇上的顏色越發嬌豔欲滴。乍一抬眼垂眸,都是楚楚動人之姿,看得男人眸光微動,再度鉗製著她的下巴,逼迫她仰起頭。

    時隔三年,這個吻帶著許多強.迫,就這般落下來。

    她欲掙脫,可對方的力道大到令人恐懼,她方揮舞的雙手一下被他反手握住,男人抵著她、迫使她不斷往後退。

    後背“嘭”地一聲,緊貼在牆壁上。

    步瞻開始脫她的外衫。

    大手拂上,令她刹那間皺起眉頭。她不想再與他這般,更不想被迫著與他做那種事。對方凶猛,她更如同一頭露出鋒利牙齒的小獸,惡狠狠地咬住他的嘴唇。

    鮮血破土而出。

    毫不意外地,她先是嗅到一陣血腥味兒,緊接著殷紅的血珠子順著他的嘴唇滴落。他唇上染紅,眼中也浮現一層薄薄的慍意,男人亦是皺眉,似乎驚訝於她的反抗。

    即便過去了三四年,她還是害怕步瞻的。

    對方用手背擦拭了下嘴角,骨節分明的手指上登時也染了紅印。他卻全然不顧手上的血跡,看著她,冷笑:“薑泠,這三年,你當真是長本事了,竟還學會了反抗朕。”

    他的聲音極冷,薑泠忍著懼意,倔強地抬起一雙明亮的眼睛。

    她望入對方雙眸,幾乎是咬著牙道:“我隻恨我未能早些認清你,未能早些做出反抗。”

    “是麽”

    步瞻揚眉,又笑了一聲。下一刻,對方忽然扯住她。她如柳條般瘦弱的腰身攥在他的掌心,不過一瞬之間,那人就將她帶到一麵落了地的鏡子前。

    “薑泠,你忘記了六年前你是怎麽勾著朕的手,一遍又一遍地求.歡朕記得,當時那裏就有這樣的一麵鏡子,你好好看看。”

    他嘴唇邊掛著殷紅的血,和殘忍的笑。

    “你好好看看,或許能記得更清楚些。”

    似乎預料到他將要做什麽,她瞪大了眼,開始賣力地反抗。她的兩隻手腕被人用一隻手捉住,步瞻摔了龍冠,用另一隻空出來的手徑直解下綁著頭發的發帶。

    男人的烏發如瀑,在夜色中散開。

    薑泠喊了句“不要”,雙手已被那發帶緊緊纏住,那根繩子勒人,她手腕憋痛得厲害。可此時此刻,她卻全然顧不了這些事,她驚惶地看著步瞻將她的雙手高舉過她的頭頂,直接朝鏡麵抵了過來。

    她開始怕了,開始後悔與這樣一個瘋子對峙。對方抵著她,卻偏偏又不讓她緊貼著鏡麵。步瞻就是要讓她看清,讓她親眼看著他眼底的慍意,看著他手臂上的青筋,看著她自己的衣裳被一件件脫掉。

    她的一句哭聲卡在喉嚨裏,又被他硬生生碾碎。女子搖晃著,身形在迷蒙的夜色中愈發迷人。

    步瞻眼底也漸漸染上情.動,他的喉舌燙了一燙,又將薑泠帶得離鏡子更近了些。直到她的腳腕處堆滿了小山包似的衣裳,男人再度扼住她的喉嚨,用虎口抵住她的下頜,逼迫著她仰起一張掛滿了淚痕的臉。

    梨花碎雨,零落成泥。

    起初她還忍著淚,不想在他麵前示弱。可視覺上的衝擊與感覺上的痛楚,讓她在頃刻間落下淚來。每當她閉眼之際,步瞻便會狠狠地把她掐住,直到她慌張地抬起頭,睜著眼、張著嘴唇輕輕喘.息。

    男人緊緊貼著她的臉頰,聲音低在她耳畔:“你好好看看,你今日淫.蕩的模樣,與六年前又有何異”

    薑泠身子一震。

    她的頭發全散開了,發絲上黏著汗,濕噠噠地披垂在肩窩處,渾身上下一片雪白。

    她終於忍不住,哭出聲:

    “步瞻,都四年了,你快將我關了四年……就能不能放過我。”

    今日一過,已是第四年了。

    男人深吸一口氣,長達四年的忍耐,到達了極點。讓他閉上眼,從喉舌裏擠出一聲:“不能。”

    夜雨聲煩,窗外風雪愈大。

    在大宣十二年的冬天,薑泠原以為,今年一場大雪,明年就會是一整個好年。可自從她嫁給步瞻,每一年的雪都比前一年的雪勢更大,她從期盼,到失落,再到絕望。

    直到……心如死灰。

    薑泠忍痛,閉上眼。

    “你莫碰我,莫再逼我……你這樣逼我,我寧願去死。”

    男人手上動作忽然頓住。

    他低下頭,隻見女子身上布滿痕跡,她哭著,發抖著,在他鬆手之時蜷縮成一團。

    她說。

    她寧願去死。

    鏡子嘭地一聲,別人打碎。

    薑泠駭了一駭,整個人不禁往後退。隻見鮮血自男人手背上汩汩流出,而她破碎不堪的身子,亦在鏡子裏麵四分五裂。

    步瞻抿著唇,眼神一寸寸發冷。

    片刻,他忽爾冷笑。

    “好啊,薑泠。那你就去死啊。”

    冷風洶湧,讓她確信,今年的冬天,比先前每一年都要寒冷。

    都要令人絕望。

    他完全沒了興致,穿好衣裳,拂袖朝殿外走去。就在他將要邁下殿的一瞬間,忽然聽見身後響起細微的響動聲,不禁轉過頭——

    薑泠彎下身形,從地上拾起一塊帶了血的碎片。

    男人呼吸一緊,腳下步子竟怎麽也不停使喚,飛快朝她衝過去,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

    隻差一瞬……

    隻差一瞬之間。

    女人的手被他緊緊握著,這一回,竟是他的右手在顫抖。

    步瞻眉心緊皺,看著她,麵上第一次有了慌張之色。

    碎片劃過皮肉,分不清是誰的鮮血,一點點滴在地麵上,蜿蜒了一大片。:,,.(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