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把棠秋燕往絕路上逼嗎？
    張了半天的嘴，都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她哭的泣不成聲，“我們一家人好好的不行嗎？”
    棠家兩兄弟覺得自己的奶奶沒救了，日子都過成這個樣子了，還叫什麽好好的？
    棠老爹更是恨鐵不成鋼，“娘，這是兒子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和你說這樣的話，你跟著兒子，日後隻要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將來你三個大孫子都會給你養老送終。但是今日，你還妄想著和我爹重歸於好，咱們母子的情分就斷了，你看你老的那一天有沒有人給你摔盆，指望著你那兩個養子，還是他們的兒子？”
    棠秋燕的心狠狠的哆嗦了一下，從未見過兒子這麽嚴肅，“建業啊，你……再怎麽說他都是你爹。”
    “不，他不是我爹，是那兩個養子的爹，有時候我都要懷疑，他們才是他的兒子，而我是別處撿來的。”
    夏小南真想為舅舅鼓掌，還想大聲的告訴他，你猜的沒有錯。
    其實上輩子她跟著她娘窩囊了一輩子，娘也是打怵這個唯一的親哥哥，日子過的再難都沒求到他麵前。
    這輩子她慫恿了娘今日過來訴苦，倒是讓她看清楚了舅舅一家的為人。
    雖說舅媽有點凶，但是心卻是好的。
    這麽一想，夏小南緊緊的握住了娘的手，說什麽都要把婚離了，她再也不想過每天被人打到吐血的日子了，娘也要活著，健健康康的活著。
    想到這裏，夏小南堅定了幾分信念。
    必須讓最大的阻礙變成了他們的助力，弱弱的看向了外婆，這個糊塗了一輩子的外婆。
    懦弱無能，思想老舊，被三從四德束縛了一輩子的小老太太。
    夏小南故作瑟縮著，“大舅二舅不是外公的親兒子嗎？”
    棠秋燕抹著眼淚，這會兒功夫又想到了丈夫的大公無私，心裏一陣動搖，“他們是你外公在外麵撿的孩子，當時領到家裏來，你們是不知道他們兩個有多可憐……”
    “可是他們和外公長得好像，別人都說他們才像是親父子，舅舅長得像姥姥，是不是外公才不喜歡舅舅的？”天知道，夏小南說出這話耗費了多大的勇氣，察覺到滿室的寂靜，仿佛掉根針都能聽見的程度，她也不知道這番話他們聽進去了多少。
    棠恬不算平靜的視線落在了這位表姐的身上，她有秘密啊！
    甚至她都要懷疑，這人是不是和她一樣，是穿書來的。
    不過，這事兒不急，日後慢慢試探，總會有弄明白真相的那一天。
    但是眼下，他們需要這個假設。
    棠秋燕傻眼了，仔細回想兩個養子的長相，還有村子裏的閑言碎語。
    想到她將聽來的謠言說給老頭子聽，當時他還氣的掀了桌子，嚇得她再也不敢問了。
    如今想來，棠秋燕覺得是自己猜對了，所以老頭子才會那麽生氣。
    這會兒的眼淚倒是多了幾分真情實感，撲簌撲簌的往下掉，擦都擦不完。
    給二哥使了一個眼色，對方立刻秒懂，故作驚呼：“所以爺爺騙了奶奶這麽多年，騙奶奶養著爺爺的私生子，騙著奶奶對養子好，忽略了自己的親兒子，到頭來還逼得自己親生兒子在村子裏待不下去，隻能去別的村紮根。”
    棠恬接話，“這些年棠家積攢的房子，錢，豈不是都便宜了他們，他們吃著飽飯的時候，可曾想過我爹連糠都吃不上。騙奶奶照顧他們的孩子時，可曾想過我爹娘是背著大哥二哥在田裏掙工分的？”
    棠秋燕聽不下去了，心疼的就像是被刀子紮了一樣。
    “他們還用姑姑的嫁妝娶了媳婦兒，如今姑姑過的這樣辛苦，表姐還要被他們逼得嫁瘸子，爺爺都不心疼嗎？他的私生子是兒子，那我爹和姑姑是什麽，地裏的雜草嗎，全憑自己的強大，能活就活著，活不下去也是他們活該倒黴嗎？”
    這話，可謂是將棠秋燕的一顆心紮成了篩子。
    棠老爹雖然知道小閨女這麽說是為了讓娘想清楚，可還是於心不忍。
    隻見小閨女搖了搖頭，他咬咬牙忍下來，甚至戲精上身，捂著臉發出嗚咽聲，“我和小妹到底算什麽？”
    見一向堅強的哥哥都掉眼淚了，棠美玉更是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實在是太欺負人了。
    “娘啊，我和我哥委屈啊！你可要給我們做主啊！”
    不論棠秋燕如何被糟粕裹住了小腦，她始終都是一個母親，前幾十年被丈夫背叛的屈辱都不足以讓她這麽恨，她恨他從未接納過自己生的孩子。
    明明有了父親，卻像沒有一樣。
    就算是偏愛，也沒有這樣欺負人的偏愛。
    棠秋燕抱著兒子閨女好一個哭，這一刻也豁然開朗，就算是日後被人戳脊梁骨，她還有兒子，閨女，她怕什麽？
    “建業啊，娘和你走，這個地方我一天也待不下了。”
    此時張桂華也做好了一大桌子的菜，在外屋早就聽到他們說的話，總之家裏能用的，不能用的都做了，反正這個地方以後也不會再回來，留下來還不得便宜那些人。
    “娘，咱們吃完飯就去找我爹離婚，你放心好了，我和老棠給你養老送終，小妹離開了夏家也是好事兒一件，到時候我再給小妹找一個知冷知熱的，就算是找不到，我們兩口子也能養小妹一輩子。”
    聽到兒媳婦兒這番話，棠秋燕羞愧的抬不起頭，以前她的隱忍，真是委屈了他們。
    “桂華，娘和你小妹給你們添麻煩了。”
    “這叫什麽麻煩，咱們是一家人，一家人就該互幫互助，隻要咱們抱成了團，就是天王老子也不敢來欺負咱們。”
    棠秋燕母女瞬間對未來充滿了希望，吃過飯後張桂華就帶著棠秋燕打包行李。
    婆婆的行李少到可憐，張桂華忍不住在心裏罵了那個狼心狗肺的公公，好吃好喝的供著，夫妻幾十年竟然連一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
    看著婆婆往自己包袱裏又裝了一件破破爛爛的棉襖，露出的棉花絮子都是黑的，她一把按住了婆婆的手，“娘，咱們不要了，等回去媳婦兒給你買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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