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小寶生日這天，不是周末，還得上幼兒園，小家夥知道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往年的今天花奶奶都會給他煮一碗熱乎乎的雞蛋麵，吃完再去上學，可今天他等了好久都沒有等到花奶奶的雞蛋麵，花奶奶也不知道去了哪裏，找了一圈都找不到人。
    小家夥有些懵了，一個人在客廳裏坐得板板正正，又是皺眉又是發呆，小表情豐富得很。
    當爹媽的不做人，就這麽躲在二樓偷看。
    “小寶肯定在想他的爹媽都是壞人，連他的生日都不記得。”顧繁星有些心疼。
    盛幽冥笑笑，說：“沒事，我從沒給他過過生日，他應該早就習慣了。”
    顧繁星更心疼了，狠狠瞪了盛幽冥一眼，不過癮，又狠狠掐了盛幽冥的腰，下手有點狠。
    “你還好意思說。”
    “以後不會了。”盛幽冥還是笑，“以後我們一家四口不管誰的生日每年都一起過。”
    “這還像句人話。”
    “時間差不多了，我先送小寶去幼兒園，再回來接你一起去宴會廳。”
    “你不是說今天跟人有約，要先去處理？”
    “不急，下午他會自己過來。”
    “嗯。”
    盛幽冥下樓，顧繁星則繼續躲在角落，不露麵，不吭聲，不讓小寶發現。
    “爸爸！”小寶等了半天終於見著個活人，小臉一下子就亮了起來，主動跟盛幽冥問好，“早。”
    盛幽冥麵色清淡，沒什麽表情，走近小寶的時候微微頷了頷首，說：“早。”
    盛幽冥穿大衣，穿鞋，小寶立馬背起他的小書包跟上，三步一回頭，往樓上看，“媽媽還沒起床麽？”
    盛幽冥淡淡應一聲，“嗯。”
    “可是今天我想讓她跟我們一起去幼兒園。”
    “她起不來。”
    顧繁星早上起不來床全家都知道，以往小寶沒覺得有什麽，媽媽工作辛苦，是得讓她多休息，唯有今天，他心裏充滿了期待，希望媽媽能送他上幼兒園，並且跟他說一聲“寶貝，生日快樂。”，可惜他等到出門都沒等到顧繁星出現。
    以往上幼兒園小寶都不愛說話，要麽看書，要麽拿盛幽冥的電腦鼓搗一些連大人都看不懂的代碼，今天卻突然變得話癆了起來，主動跟盛幽冥講了很多話。
    “爸爸，你說是不是每個爸爸媽媽都愛自己的孩子？”
    “愛。”
    “有例外嗎？”
    “有。”
    “誰？你認識麽？能不能給我舉個例？”
    “盛梵。”
    不管小寶幾歲盛幽冥基本有問必答，不管他問什麽，從不隱瞞，以至於小寶聽到“盛梵”這兩個字的時候立馬就沉默了起來。
    過了好幾個紅綠燈路口小寶才重新開口，說：“我不喜歡他。”
    “我也不喜歡。”
    “你呢爸爸？”
    “什麽？”
    “你是他親兒子，你會跟他一樣麽？你會不會也不喜歡自己的……兒子。”
    最後兩個字小寶是用很小的聲音說出口的，小到幾乎隻有他自己能聽見，奈何父子倆也算是心有靈犀，即便他不開口盛幽冥也知道他想問什麽。
    從出門到現在，盛幽冥不管表情還是聲線都很平靜，平靜到仿佛兩人又回到了從前，回到了沒有顧繁星的日子，家裏隻有他們一大一小倆爺們兒。
    所以，不管父子倆不管聊什麽都仿佛在聊天氣一般，一個平常的答，一個平常的問。
    “就算是親生父子，身體裏流著同樣的血脈，隻要是人，就存在很大的差別。我跟盛梵不同，你跟我也不可能一樣。盛梵不愛自己的兒子已成事實，我不想再評判，我隻能保證我自己，身為父親，我很肯定是很愛自己兒子的。”
    咚——
    小寶心下一怔，心髒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輕撫而過，感覺很奇怪，不知道是高興還是害羞，亦或許帶了那麽一點點的小緊張，小興奮。
    他六歲了，是個活了六年的寶寶，還是第一次聽到爸爸說他是愛自己的，搞得他一下子不知道應該怎麽繼續聊下去，低著頭，圓圓白白的小臉憋得通紅。
    就在這時候，車停了，車子穩穩當當的停在了幼兒園的門口，小寶自己解開安全帶準備下車，盛幽冥的大手卻突然從前座伸到了後座，驀地按住他的小腦袋。
    “寶貝，生日快樂，爸爸永遠愛你。”
    聽到盛幽冥格外溫柔的話語，小寶徹底僵住了他小小的身子。
    原來爸爸記得他的生日。
    原來爸爸也會這麽溫柔的跟他說生日快樂。
    原來爸爸是愛他的。
    小寶很少在盛幽冥麵前掉眼淚，顧繁星出現後就更少，屈指可數，今天，此時此刻，他卻不爭氣的紅了眼，不過小男子漢到底有著自己的氣節，即便猛吸著發酸的鼻子，即便眼淚就在眼眶裏打轉，他也強忍著不讓自己真正的哭出來。
    “好了，快去上學。”盛幽冥的溫柔再一次升級加倍，聲線帶著灼人的熱度，暖烘烘的，“如果老師和同學跟你說生日快樂，一定要記得說謝謝，嗯？”
    小寶抹了一把眼淚，抬起一雙幹淨如洗的眼睛看盛幽冥：“知道了爸爸。”
    “嗯，去吧。”
    “謝謝爸爸，爸爸再見！”
    說罷，小寶便以最快的速度自己下車跑進幼兒園。
    看著他消失的背影，盛幽冥失笑，忍不住給顧繁星打了一個電話，“星兒。”
    “你這麽快就到了嗎？等我幾分鍾哈，我馬上上來。”
    “我還在幼兒園，你慢慢收拾，不忙。”
    “那你給我打電話是……”
    “抱歉，我實在不忍心看小寶失望，一時沒忍住，跟他說了生日快樂。”
    “哈……”能聽到盛幽冥說這些顧繁星內心是高興的，對兒子終於不那麽苛刻，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恭喜啊盛總，終於像個爹啦。”
    “嗯。六年來頭一遭，還真是有些不好意思，這輩子可能也就這一次了。”
    “別啊盛總，這不挺好嘛，當個好爸爸是不是爽爆了？你不挺開心的嘛？”
    “有嗎？”
    “有啊，我都看見你後槽牙了。”
    嗬嗬……
    後槽牙這個梗算是過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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