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臨陣磨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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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晚上李鄴練了整整兩個時辰,潛入水底二十次,最多一次揮杆達十下,最少一次也有七下。
    李鄴爬上了井台,坐在井台上喘著粗氣,這時,他忽然看見了旁邊的小木盒子。
    舅父居然來過了,李鄴急忙舉目向四處尋找,卻沒有發現裴旻的身影。
    李鄴連忙打開盒子,盒子挺深,有上下三層,上麵兩層是十隻小瓷瓶,就是昨天自己喝的藥水,最下麵是十顆黑色藥丸,還有一張紙條。
    李鄴拾起紙條,借助月光細看,‘十日量,藥水外塗,藥丸內服!’
    “啊!”李鄴臉龐發熱,難怪藥水那麽難喝。
    入夜,李鄴躺在小床上,他有心事,怎麽也睡不著。
    這時,他聽見院子裏隱隱有說話聲,心中奇怪,便起身披上衣服出去。
    原來是木大娘蹲在院牆邊燒紙,嘴裏念著什麽
    李鄴有些好奇,慢慢走了過去。
    木大娘抬頭看了他一眼,歎口氣道:“這麽晚了,還不睡”
    “我睡不著,大娘在給誰燒紙”李鄴蹲下問道。
    “我死去的丈夫,大娘給你說過的,你也忘了”
    李鄴撓撓頭,“我啥都忘記了!”
    木大娘低聲道:“他姓楊,是一名唐軍士兵,開元七年,被征調去和吐蕃作戰,便再也沒有回來。”
    “那大娘有孩子嗎”
    木大娘點點頭,歎息道:“也是一個小娘子,她爹爹陣亡沒有多久,也不幸染病夭折了,她才一歲啊!”
    李鄴心中一陣歉疚,自己真不該問。
    “大娘,對不起!”
    木大娘摸摸李鄴的頭,笑道:“有啥對不起的,都三十年了,大娘的眼淚早就哭幹,隻是擔心他們在地府裏沒錢餓肚子,每年這個時候我都會給他們燒點紙,你以前最喜歡幫我燒紙。”
    “後來呢”
    “後來你外婆又懷了身孕,那時你娘才兩歲,沒有人照顧,我就去照顧你娘,把她當做自己的女兒,一直到現在,大娘每天念經,就是希望你們娘倆平平安安,這是大娘這輩子唯一的心願了。”
    李鄴默默拾起一疊錢紙,一張張放進火中,火光熊熊,映紅著祖孫二人的臉龐。
    次日一大早,喬彬便找到了李鄴。
    李鄴笑道:“我還正準備去你家呢!你怎麽過來了”
    喬彬急道:“李大哥,比賽時間改了,改成明天上午!”
    其實李鄴已經不太想打馬球了,不過他還是要替喬家打這場球,他欠喬彬一個人情,而且還收了人家二十兩銀子。
    李鄴麵露難色,“明天就比賽,但我們都還沒有訓練呢!”
    喬彬搖搖頭,“家丁們天天都訓練,配合沒有問題,我爹爹想做兩手準備,如果是武賽由王順上,如果是文賽,就由李大哥上。”
    這倒是一個折中之計,李鄴想了想道:“但文賽也要騎馬擊球!”
    “是的!所以今天我牽來兩匹馬,讓李大哥練習一天。”
    李鄴這才發現門外有兩匹馬,由上次的家丁牽著。
    “那場地呢”
    “就在旁邊的馬球場,我問過了,今天軍隊不訓練。”
    李鄴回屋取了馬球杆,“我們走吧!”
    馬球場上果然沒有軍隊,張小胖、小黃毛和烏雞郎三人都在,他們作為後勤,協助李鄴練球,喬彬答應中午請他們吃肉餅。
    李鄴現在知道了,張小胖真名叫做張平,和自己同歲,但比自己小一個月,他家裏是開雜貨鋪的,屬於坊內的富裕人家,所以他家有孩子能去讀書,但不是張小胖,而是他弟弟張小瘦。
    小黃毛的真名叫做黃苗,比李鄴小兩歲,父親在西市一家酒鋪當個小管事,家裏有兩個姐姐都出嫁了,他是獨子。
    烏雞郎的真名叫做吳長興,比李鄴小一歲,他家是運貨的,自己家裏就有一艘貨船,他父親和叔叔在天寶渠上運貨,家境也不錯。
    說起來,幾家人中李鄴的家境是最差的,主要是沒有父親,靠他母親給人看病賺一點微薄的收入養家,確實很艱辛。
    至於舅父裴旻有沒有暗中幫助他們,李鄴不知道,但以母親堅韌的性格,這種可能性不大,不過裴旻也說過,他給了母親一些名貴藥材給自己藥浴。
    張小胖跑過來豎起大拇指讚道:“明天居然和小飛龍比賽,大哥真牛啊!”
    小黃毛和烏雞郎也興奮道:“大哥一定要幹翻他,在長安就出名了!”
    喬彬這個大嘴巴,把什麽都說了,李鄴微微笑道:“人家是黑球手排名第一,咱們就是去玩的,輸了咱們不丟臉,贏了嘛我請你們下館子!”
    三人一聲歡呼,跑去撿球了。
    李鄴翻身上馬,手執球杆,頗有一種準備衝鋒陷陣的感覺,本來嘛!馬球最初就是騎兵之間的比賽。
    “開始了!”張小胖在木板旁大喊一聲。
    李鄴催馬疾奔,向數十步外的馬球奔去,他們這些孩子就是在馬球場長大,從小騎毛驢打球,張小胖家有匹瘦馬,他們經常偷出來騎馬,自然個個騎術都不錯。
    如果是以前的李鄴,根本就不需要訓練,馬術高明得很,甚至可以鑽到馬肚子下打球,而現在李鄴需要融合,必須要進行訓練適應。
    片刻奔至馬球前,李鄴憑著感覺,側身揮杆打去,‘啪!’球杆擊中了馬球,這是三十步線,馬球射出一條直線,精準入洞。
    “好球!”
    喬彬高喊一聲,果斷改變規則,“李大哥,打五十步線!”
    明天的比賽肯定是五十步線,想都不用想。
    黃小毛和烏雞郎把馬球移到五十步線上,李鄴縱馬在球場上奔跑,不斷地左右揮打,尋找感覺。
    他發現自己在水井隻練了兩天,球技明顯比之前精進了,力量更大,身體協調能力更好,更重要是,那種控製力的感覺更加強烈了。
    不再是之前一點點微妙的感覺,而是一種很明顯的控製力。
    其實這就是練武的規律,剛開始突破很快,然後停滯一段時間,再突破,再停滯,再突破就是一種螺旋型的上升。
    所以他現在的突破感特別明顯。
    奔跑了一圈,他雙腳一催馬匹,馬匹奔跑起來,向數十步外的馬球疾奔而去,黃塵滾滾,已經看不見馬球和馬蹄了。
    李鄴一杆精準打出,馬球飛出一條弧線,再次精準入洞。
    “打得好!”
    喬彬捏緊拳頭激動高喊,他當然清楚,五十步線要比三十步線難得多,隻有黑白球手才有資格和能力打五十步線。
    他們這種業餘球手一般都是十步線,能打三十步就已經是高手了,五十步線從來就不敢想。
    李鄴打得很輕鬆,忍不住縱聲大笑,“不算什麽,再來!”
    他再次催馬向馬球疾奔而去。
    嗣寧王王府內,三管事胡敬端著茶盞聽手下匯報。
    他有點匪夷所思,“你說喬行忠找的是一個不知名的少年當外援”
    手下點點頭,“是個永和坊的窮小子,也就十四五歲的樣子,不過馬球打得不錯,卑職偷偷看了,能打進五十步線。”
    “廢話!喬行忠又不是傻子,連五十步都打不過,他會要嗎”
    胡敬遲疑一下又道:“不過喬行忠做事也沒有那麽不堪,他怎麽會把自己的前途賭在一個毛頭小子身上莫非這個窮小子隻是一個障眼法,喬行忠故意做給我們看,他其實另外請了高明球手。”
    “管事說得沒錯,這個少年確實很可能是假象,不過管事請的是排名第一的小飛龍,除非他去請白球手,否則我們必勝!”
    胡敬搖了搖頭,“白球手不可能,王爺事先說好不允許,他敢請白球手就算輸了,諒他不敢亂來。”
    “那管事就不用擔心了,排名第二的水鷹去了鹹陽,排名第三的飛熊傷勢未愈,後麵的根本就不算什麽,明天咱們贏定了。”
    胡敬冷笑一聲,“等我當上大管事,喬行忠也該滾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