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熱愛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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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淩晨5點17分,天還沒亮呢。周文忠從被窩裏醒來,穿戴好自己的衣服鞋子後,推開家門就往大院外的廁所裏跑去。
為什麽會這麽精準的報時?堂屋裏有個座鍾。
其實有沒有坐鍾都行,附近大廠子裏每天準時準點播放音樂。聽見歌曲就知道代表著大概幾點鍾。
有的人挨著學校住,那就更方便了。
最方便的是挨著部隊駐地居住,可以按照他們的起床號、熄燈號來算時間。
不然的話,買不起手表和座鍾的人,還怎麽生活?
鼓樓的那個大鍾,現在還沒複刻呢。而且附近的廠子一放音樂,就能猜出來時間。
也多虧了不讓鎖門的緣故,不然的話周文忠得被憋死。
5分鍾後,周文忠從廁所裏跑出來,一邊係著自己腰間的繩子。一邊大口喘著粗氣。小風一吹,凍的直打哆嗦。
由遠及近的傳來一陣自行車鏈條的聲音,周文忠站在原地裏等了一會兒,才看清來人,許大茂嘛!昨天他沒出現在全院大會中,應該是廠子裏有任務,下鄉去了。
【許大茂是小人嗎?對於小人,周文忠有著8條心得。】
第一條:勤打招呼少說話。
第二條:不主動來往,但是不拒絕來往。
第三條:不深交,但是不絕交。
第四條:可以給予小人好處,但是不能占他的便宜。
第五條:不要進入小人的圈子,也不要讓小人走進自己的領域。
第六條:不要幫他的忙,同時也不阻攔。
第七條:不規勸、不參加、不討論。
第八條:任其發展,任其自生自滅。
……………
“大茂哥,怎麽這時候才回來啊?我一聽自行車的聲音就知道,絕對是大茂哥回來了!怪不得附近的鄰居都說:咱們這院子裏也就大茂哥最有出息。”
許大茂湊近瞅了瞅周文忠,這小子今天嘴挺甜啊!
“是你啊!你臉上怎麽回事兒啊?”
周文忠這才意識到,自己昨天還沒洗臉,臉上還帶著血呢。
“哦,這個啊。你可不能告訴外人。得替我保密啊!”
“嗐,我嘴多嚴啊。說說,是不是被外頭的人打了?你放心,哥給你出氣。”
“唔…算了吧還是,大茂哥也別亂猜了,反正不是我爸打的。我先回去了。”
說完後周文忠趕緊往自己家跑去。
“嘶……不對!這裏麵是有情況啊!自己昨天一定錯過了大場麵!等會兒得找個人問問。”
許大茂推著廠裏的自行車,就往四合院裏走去。
周文忠很羨慕許大茂!人長得帥,說話又好聽。辦事兒還敞亮。主要的是許大茂有工作!
…………………
早晨6點半,馬桂紅忙活完了早飯,這可不是給“閑雜人員”準備的。哪怕是有正式工作的家庭,也不享受每個人都吃早餐的待遇。
餐桌前坐著4人,周德明拿著1個棒子麵的大餅子,周文信吃著1個高粱麵的黑餅子。周文秀吃半個,馬桂紅把自己的半個大餅子給了周文信。
哪怕是他們要上學,也是早飯吃完中午餓,要麽就早晨不吃等到中午吃。反正就這麽多糧食。早吃晚吃都一樣。
此時的周文忠,正翻箱倒櫃的找自己的初中畢業證呢,一通亂翻後全部整理出自己的東西,一張類似於獎狀的紙。這就是初中畢業證書,趕緊放在了儲物空間裏。扒拉了半天,1分錢都沒有!心中對前身一陣鄙視。推開門走到堂屋裏。
“老大,你不上學就別吃飯了。把糧食省下來給弟弟妹妹。你爹中午回來,到時候帶你去糧站裏頭上工,媽給你揉個菜團子,到時候你帶著吃。”
“哦。”
周文忠瞅著餐桌前4人狼吞虎咽。拿出瓷碗倒了熱開水後,端著返回臥室裏的書桌前坐了下來。
“簽到。”
【叮…簽到成功!今日獎勵玉米麵窩頭4個,菜籽油1兩。飛馬牌香煙1包。已放入儲物空間。】
“謔!好煙呐!飛馬香煙2毛8一包。這包煙聽說口感醇厚。
古人雲:鹽生力氣,油長精神。先不說自己能不能吃飽?起碼少了這兩樣東西,人能不生病嗎?哪怕是個牲口,它也懂得舔舔鹽塊兒。”
一直等到座鍾響了7聲,周文忠才推開臥室的門瞅了瞅,剛才吃飯的人都已經不在家,全都出門去了,該上班的上班,該上學的上學。前身的老媽也出門去尋摸散活兒了。
周文忠跑到堂屋的五鬥櫃旁,拉開玻璃取出一個陶瓷罐子,打開後是略帶青色的食鹽,有的已經受潮了,結成大鹽塊兒。伸手進去取出2塊兒食鹽,再把罐子放回原處,跑回臥室的書桌前。
自己此時已經餓的已經心發慌,雙腿也有些哆嗦了。
取出1個冒著熱氣的玉米麵窩窩頭,個頭挺大,這次這個窩頭得有4兩重吧?玉米麵可是細糧!棒子麵才是粗糧!
拿著窩窩頭在鹽塊上蹭一蹭,滴上幾滴褐色的菜籽油,塞入口中。
“軟和,香,甜絲絲的!有著菜籽油的加入,還得說是玉米麵窩窩頭啊!根本不剌嗓子,特別好下咽。人隻要感覺餓,吃什麽都是香的!”
“嗝……”
兩個窩窩頭下肚就吃飽了,又灌上一碗開水,周文忠用手指頭剔牙。站起身揉了揉肚子活動了一下,走出房門後來到昨晚的槐樹跟前。
三大媽打著招呼說道:“文忠這麽早就起來了,不再多睡會啊?”
“原來是三大媽啊?我一聽聲音就知道是您,也就您嗓子脆生。是這麽回事兒,我爸昨天給我找了個活兒,去糧站給人家搬搬抬抬,總歸也能掙幾個子貼補家用。”
三大媽手裏拿著一小捆幹菜,已經看不出是什麽菜品了,放在水盆裏淘了淘,又放在另一個盆子裏泡著。
“能幹活好啊,就說明你已經長大了,以後可別像昨天似的惹你爹生氣。”
“誒,我記住了三大媽。”
周文忠雙腿一跳,雙手扒著樹幹,用盡全身力氣往上提,臉都憋紅了。
“唔…呼。唔……呼。”
可能是淩晨去廁所裏拉的多,也可能是剛才吃得少,這次足足做了兩個引體向上,雙手一鬆,從樹幹上出溜了下來。
“你多大的人了,給那兒打秋千呢?”
“不是,我瞅著這樹幹還是有些高,我想壓的低一點兒,回頭我媽可以在這兒拴根繩子,也方便大家夥晾衣服用。”
“你小子就是實誠,還孝順。飯都不飽了還想著幫你媽幹活兒。”
“能多做點兒就多做點兒唄。力氣省著又沒用,反正明天還能再長回來。”
“沒瞅出來啊,你人不大,講道理倒是一套一套的。”
“挨金似金,挨玉似玉。都是閻老師和您教育的好。”
“你小子真會說話。”
“我幫您把盆子端屋裏去啊?”
“甭麻煩了,你還是回屋歇著去吧。省點兒力氣,中午好給人家搬東西。”
“誒,我聽您的。這院裏也就三大媽疼嗬我。”
周文忠又客氣兩句後返回家中,幫著人家幹活的話,人家不得客氣兩句後給個窩頭?
嘴裏問著:留下一塊兒吃點飯?自己全身上下連一張糧票都沒有,怎麽蹭飯?不掏糧票去蹭飯?肯定得罪閻埠貴。
上午9點20分,周文忠從家裏端出個小板凳,坐在前院裏靠著牆頭曬太陽。從自然災害這幾年過來的人,很多都患上了佝僂病或者貧血,雖然周文忠已經過了發病年齡。
但!曬太陽的可以說是:最適合周文忠這個窮比的保養方式。
冬季曬太陽好處太多了:刺激造血功能,改善皮膚組織,預防骨質疏鬆,增強機體免疫力……
最主要的原因是:免費。
不曬太陽還能幹什麽?一動就餓,少動彈能省糧食。
周文忠就這麽依著牆麵,伸手揪著自己的破棉襖,不知道是什麽布料拚湊製成的,身上的棉襖含蓋了這個時代的主流色,黑、藍、藍。而且棉襖布料還起球,肩膀處、手肘處、袖口處都有補丁。
黑色的棉褲上,膝蓋處,臀部處也是打著藍色的補丁,褲腿處都已經破了,坐下來的時候還露著腳脖子。
一隻腳上穿著黑色棉鞋,一隻腳上穿著深藍色的高幫條絨麵的五眼棉鞋。時刻散發著時髦的氣息。鞋底處也沒有膠皮底兒,早就已經開線了,鞋底裏麵有絲瓜瓤,有破報紙,也有些破布片。
俯下身綁著自己的襪子,襪子分為3種:布襪子、毛線襪、尼龍襪子。
布襪子也稱為粗布襪子,多數是自己用薄衣服手工縫製的,沒有鬆緊帶,隻在套口處縫上兩根繩,其實和過去的:足袋一樣。特別結實也特別不舒服,沒有任何貼合度,走路時候經常打褶子,硌腳後再提一提套口,拉伸一下,其底部、腳趾頭處和套口位置都是分開製成,最後縫製在一起。
製作特別麻煩,婦女們基本上2-3天才能做成一雙,好在結實,哪裏破了就加塊兒布縫上去,一個襪子愣是能補成布拖鞋,周文忠所穿的就是這種,而且是前身自己縫製的。現在更是還有補襪子的行當!
毛線襪可不是自己拿毛衣針打成的,而是廠家用手搖襪子機織成的,類似於一個圓筒上麵都是鉤子,把毛線穿進去,然後用手搖動,織的特別快。毛線襪貼合度高,柔軟吸汗,就是襪口處鬆緊度特別差,經常走著走著襪口就掉到了腳脖子處,所以不防寒。
尼龍襪子在很早之前就有了,現在售賣的尼龍襪子特別貴(兩塊五每雙)。這個價格很真實,如果覺得兩塊五就是天價了,那麽可以參考一下體育品牌:梅花牌運動衣廠的運動襪(3元——4元每雙)。
品牌也很多,有的還衍生出了“童襪”。但基本上在市麵上能見到的品牌就是:遠征、同心、握手、梅花、勝利、熊貓、牡丹、水仙………
自己的條件其實已經算是很不錯了呢,甭管棉襖、棉褲裏塞的是哪個年月的棉花?起碼裏麵不是填充的幹草。
自己要是出現在某個偏遠山區裏,衝著這身打扮,誰見了不得由衷的叫一聲:靚仔!
而且自己目前不僅僅剩有2個窩窩頭,還有瓦片遮身。還要什麽自行車?知足吧!
“唉………我現在才明白這個係統有多厲害!”
周文忠脫下棉襖,順著棉襖縫合處的位置,開始用大拇指甲往下刮。
看著從棉襖縫隙中刮出來的結晶體,心中一陣惡心。比後世中的味精長短粗細都小3號,這是跳蚤和虱子的崽子。
坐在陽光下,雙手兩個大拇指,用指甲蓋對著“結晶體”一通亂擠。
“劈啪……啪……”
時不時的抓住一個虱子,也用大拇指的指甲擠死。虱子好抓。跳蚤不好抓,抓之前先得在地上放盆水,然後在水盆上空抖落衣服。這年頭的跳蚤比較笨,掉在水裏容易淹死。不像後世中的跳蚤都學會遊泳了,也有些跳蚤可能是粘上了油脂,不會沉在水裏。就趴在水麵上遊來遊去……
虱子多了不咬,這句話形容的很貼切。不就是渾身癢癢嗎?每個人都是這樣。不傳播疾病就行。這還是大冬天呢,要是夏天的更難受。
因為會有另一種“小可愛”出現。據京城人士的打分,這種“小可愛”的可恨度遠超虱子和跳蚤。本地人稱為:臭蟲。其實是:木虱。這玩意隻會爬,還會從房梁掉下來,逮著人就吸血,又癢又疼,殺不盡的玩意。
殺這些小蟲子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先準備一個大水缸,往裏倒上開水,把自己的衣服被子還有別的,通通丟進去,用開水泡。再去買瓶666粉,也倒進去,一陣攪和。
有效果嗎?這麽說吧,頂多一天時間,小可愛們又回來了。
床板的縫隙中、櫃子和桌子的縫隙中,土炕裏,牆角處,大梁上,都有小黑點點。全是木虱的崽子。
要想做到整屋消殺,隻能用石灰,來解決。有效果嗎?能堅持的久一點兒罷了。
不和別人接觸了?沒人進自己家?一個握手,或者坐了別的床,其實就已經傳播了。沒辦法的事兒………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周文忠用兩個大拇指來回互相刮著指甲上的髒汙,隨手抓起地上的沙土蹭了蹭,這就算洗手了。
聽見動靜後,往外瞅了一眼,是馬桂紅從前院的大門處走來,手裏提著個布兜子,路過周文忠時瞥了一眼,沒有說話。
周文忠此時正揣著雙手,眯著雙眼假寐,裝作沒看見她。
中午12:27分,周德明的身影出現在前院裏,伸出腳踢了踢周文忠,差點把正在太陽下睡覺的周文忠從板凳上踢下來。
“懶死你得了!不知道幫你媽幹點兒活,大中午的就睡!”
周文忠睜開眼瞅了瞅周德明,雖然被踢了一腳,內心卻毫無波瀾,左手提著板凳站了起來,右手拍了拍身上的土。
“跟我進屋。”
“哦。”
周德明走進堂屋裏喊道:“我回來了!”
馬桂紅從主臥裏走了出來,手裏還拿著個鞋底子,鞋麵是紅色帶花的。看大小是屬於周文秀的。
“當家的回來了,你餓不餓?我揉了兩個菜團子。”
周德明灌了一碗水,用袖子擦了下嘴。
“嗝……還是省點兒糧食吧,給他拿個菜團子,我們倆現在就去糧站,托人跟張站長打過招呼了。不能讓人家等著咱。”
“誒。”
馬桂紅用一張報紙包裹著個不大的菜團子,又綠又黑的樣子,黑色的可能是高粱麵,綠色的應該是菜葉子掉色,大概有個2兩重。
“拿著你的菜團子。到地方好好幹活。順便拿上個碗喝水用。你要是再把碗給摔了,你就跳井裏喝吧,咱們家已經沒富裕的碗了!”
“哦。”
周文忠把棉襖外麵的繩子緊了緊,把瓷碗放在胸口的位置。有繩子在棉襖下麵嘞著,也不用放心瓷碗掉下來,又把報紙裹著的菜團子也放在棉襖裏。
周德明瞅了瞅他的動作說道:“到了地方後好好幹,多少人搶都搶不到這個工作,這是我求爺爺告奶奶給你弄的。別給我丟人!你要是幹的不好,回來我還抽你!”
“知道了。”
同時又在心裏補充了一句:我要是昨晚沒聽到你倆的對話,我就真信了。
周德明抬腳走出了堂屋的門檻,周文忠趕緊跟上,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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