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好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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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幾點鍾,正在臥室睡覺的周文忠被敲擊玻璃的聲音給吵醒。
迷迷糊糊中坐在了床上,無意識的回答了一聲:“誰啊?玻璃再敲就碎了,這可是平麵玻璃,貴著呢。”
窗外一名中年男子回應道:“好好瞅瞅我是誰?”
周文忠頭都沒抬,嘟嘟囔囔說道:“你是人,成了吧?趕緊忙活兒去吧,北頂娘娘廟裏的碧霞元君娘娘,是我幹奶奶,我看你是老壽星吃砒霜,敢來禍害我。”
周文忠的腦子還沒清醒過來,敲玻璃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開門!開門!找你有正事兒,你小子真是夠懶的。也不看看都啥時候了?還躺在床上睡覺呢。”
周文忠這才從迷糊中回過神來,穿鞋下地走到窗戶邊上,拉開窗簾。
“哦,鄭哥啊。你今天不上班啊?”
“嗬~我看你八成是睡糊塗了吧?還記得今天禮拜幾嗎?知道現在幾點鍾了嗎?”
“對不住啊鄭哥,你在外頭站著幹什麽?直接進來就行了。你可真是的。”
“甭客氣了,我就在外頭等你,抓緊時間。”
“好,你等我2分鍾啊,我馬上就出去。”
“嗯。”
周文忠路過堂屋時瞅了瞅座鍾,都已經下午2點多了,最近幹活真是累,一個回籠覺就足足睡了5個鍾頭。走出家門,小冷風一吹就清醒了。
“鄭哥,趕緊進屋裏坐,外頭冷。”
“別忙活了,給你拿點東西。”
鄭留根說完這句話,左右看了看,快速伸手進褲兜,掏出來倆雞蛋塞進周文忠手裏。
周文忠打心底裏真的想要這倆雞蛋,但,還是不能要。看著雞蛋,仿佛已經聞見了剝開煮雞蛋殼時的那股子香味。
“鄭哥你這是什麽意思?”
“沒啥,你嬸子讓我給你拿來的,這幾天謝了啊。”
鄭留根拍了拍周文忠的肩膀,對著連廊處招了招手,一位10歲左右的小男孩跑了過來,對著15歲的周文忠叫了一聲:“周叔。”
“唉。”
“那什麽,鄭哥你把雞蛋回去。我家裏有。”
“瞎客氣什麽?外道了不是。你嬸子讓我給你拿來的,必須收著。”
“那行吧,長者賜不敢辭。雞蛋我收下了,謝謝鄭嬸。”
“這就對嘍。”
“你家那個小丫頭呢?好幾天都沒瞧見她的影子了。”
“哼!她媽看不住她,一天天都跑野了,不到飯點兒壓根就看不見她的人影。我從廠裏回來後,剛剛才打了她一頓,又跑出去了。不說這個了,提起她來,我就一肚子氣。”
“不喜歡在家待著,說明那丫頭以後肯定有出息。打她幹什麽?”
周文忠把手裏的雞蛋塞給了鄭留根的兒子。
“嬸子給我的雞蛋,我就收下了。現在我這個當叔的把雞蛋給孩子,誰也不能說啥吧?”
“你這……你小子怎麽油鹽不進呢?我媽早晨讓你來家吃飯,你不來。給你倆雞蛋,你又在弄搞這一套。”
鄭家小子手裏拿著雞蛋摸來摸去,哈喇子都快掉下來了。
“咱們哥倆用不著這個,背一背鄭嬸曬太陽,每天1分鍾都用不了,你一個禮拜就回來一趟,能搭把手,我肯定不會裝瞎子。咱們哥倆不說這個了。天氣太冷,我是站不住要回家躺著去,走了走了……”
不等鄭留根回話,周文忠轉身返回臥室中再一次躺下,準備睡覺。
門外的鄭留根領著兒子走到窗外又敲了敲窗戶,周文忠沒有答話,略微歎口氣,自己老娘交代下來的任務,看來今天是完不成了。
“爸,這倆雞蛋怎麽辦?”
“拿回家吧,先回去再說。”
“哦。”
周文忠枕著胳膊側躺在床上,這時候要是再睡,估計晚上就該睡不著覺了。
雞蛋肉食這些好東西,吃不著的時候想吃,真拿到手裏的時候,又不想吃了。心裏很矛盾,自己討厭的是周家兩口子做事兒不公平,可能是自己上輩子,好吃的東西太多了,自己壓根就不缺嘴。也可能是自己才穿越沒幾天,不像別人似的天天想吃肉。
把空間裏的所有錢,共計1塊3毛2分拿到手裏反複揉搓著,看著這點兒錢,心裏挺不是滋味的。
翻身下床穿鞋,緊了緊棉襖外麵的繩子,走出家門往糧站方向走去。
“砰…”
腳下的一塊兒石頭子,踢在了別人家的門板上,周文忠加快了行走的步伐。沒一會兒就到達了目的地。
“白瘋子又給自己放假了!這小老頭,一天天的就知道休息。”
直徑走到糧庫門口,並沒有工作人員來攔著自己,往裏探了探頭,隻見12名工作人員正在張站長的帶領下開會呢!張秀芳也坐在一旁的板凳上聆聽訓話。
“咚咚咚…”
周文忠敲了幾下木門,對著張秀芳勾了勾手指示意。張秀芳瞥了一眼之後,快速把頭轉向別處,裝作沒看見。
“咚…咚咚…”
敲門聲又響了起來,張站長把手中的工作本放在桌子上,看向張秀芳,然後往周文忠的方向扭了扭頭,張秀芳這才站起身走出去,其他工作人員看到這一幕,想笑卻不敢笑。誰敢開頂頭上司的玩笑啊?
“叫我出來幹什麽?”
周文忠往一旁後撤了5,6米。
“來這兒說。”
“用不著,我耳朵不聾。有事兒就直接說。”
“張秀芳同誌,組織上考驗你的時候到了!”
張秀芳白了周文忠一眼,沒好氣的說道:“沒錢。有錢我也不借給你。”
周文忠聽後一點兒不覺得尷尬,隻要她肯說話就行,就怕什麽也不說。自己裝做聽不懂,嘿嘿一笑。
“你瞧瞧!張秀芳同誌你把我當成什麽人了?”
“你是騙子,我沒去舉報你就不錯了。”
“你瞅瞅!誤會了不是,你這是從心裏對我有怨氣啊,我理解,幫助白瘋子要飯做好事兒,肯定得被人誤解。可我思來想去,萬萬沒想到你對我的誤解這麽深。這個世界上任何人都能誤解我,唯獨你不行!你可太讓我寒心了。”
“嗬嗬。少來這套,你嘴裏的話,我一句都不信。”
“張秀芳同誌!我今天來,是來跟你道歉的,這幾天,我每天晚上都睡不著覺,夜夜在懺悔。我懺悔的原因是三天前,我和你說話時,用錯了言語,用錯了語氣,我怎麽能這樣呢?簡直把你當成了階級敵人,街麵上誰不知道你張秀芳同誌的秉性心腸,你眼裏那可是瞧不得窮人受苦。之前的事怨我了,我誠心誠意的跟你道個歉。”
張秀芳越聽這話,腰板挺得越直,但是她要麵子,把頭看向一旁,嘴裏“哼”了一聲,雙腳卻站的很穩,沒有抬腿就走。這幾句話顯然很受用。
“知道了,這事兒就算過去了。”
“你瞧瞧!我剛才說什麽來著,你這人就是心太善,也就是我們這些打零工的沒資格投票,不然的話。人家掏糞工人時傳祥是全國勞模,你張秀芳同誌也得是全國勞模!必須選你。誰要是敢不選你!我第一個不答應!”
張秀芳這時候都聽得不好意思了。
“沒有,我不行,差的遠呢。”
“我剛才就忘說了一點,你這人最大的缺點就是謙虛。以後一定得改正。”
“嗯~說吧,找我到底什麽事兒?”
“你看!你怎麽能這麽想我呢?找你就是有事兒?”
“沒事兒你找我幹啥?”
周文忠從懷裏拿出黃色油紙包,左手托著呈給張秀芳,右手一層層的揭開,嘴裏也不閑著。
“你看!這是月盛齋醬牛肉,我都說了,今天是來跟你道歉的。”
“嗯?”
張秀芳弓著腰看了眼醬牛肉,然後點點頭。
“你從哪兒騙的?”
“又開始說這種話,再這樣我就生氣了,你怎麽能這麽想我這個3代雇農?我在你眼裏就是這樣的為人嗎?這是我費勁巴拉給人家幹了1個多月的活兒,人家送給我的。”
“誰送給你的?”
“那誰嘛!就那誰!說了你也可能不認識。咱們不提這個了,這些醬牛肉你一定要收下。”
周文忠把油紙包遞給張秀芳。
“我不要!你拿回去自己吃吧。”
“不行不行,必須收下,雖然我知道你是可憐我,心疼我這一個月的付出。你不舍得要。但是我的尊嚴不能接受這個可憐。收下收下。”
張秀芳嘴角抽了抽,最後還是搖了搖頭。
“那行吧,既然你不接受就算了。唉……”
周文忠快速把油紙包收回懷中。
“你還有什麽事兒嗎?”
“沒啥事兒,我就是隨便逛逛,你知道哪裏剪頭不要票嗎?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最近幹活時候,老是遮眼睛,我就怕一時失手發生事故,對二糧站造成不好的影響。所以嘛……”
周文忠說完這句話,懷裏的油紙包掉在了地上,看的張秀芳一頓無語。
“現在不讓理發員走街串巷了,要不我去糧站幫你問問吧?”
周文忠把油紙包從地上撿起來,伸手拍打了一下上麵的塵土。
“會不會太讓你為難了?要不還是算了吧。”
“沒事兒,你等著吧。”
“誒,你讓我等著,那我就等著。我這人是出了名的聽話,不為難吧?要是為難的話你可一定說出來。”
“咳咳……3分鍾。”
周文忠伸手拉住了張秀芳的胳膊,在張秀芳沒反應過來之前,快速鬆開手,隨後甩了一下劉海,露出哀求的眼神。
“如果方便的話,能再借給我一張澡票嗎?張秀芳同誌!”
“澡票?可糧站發給我的都是盆浴票啊,你也用不了。”
“那就算了,能給我一張理發票就夠了。我可不能讓張站長為難。”
張秀芳聽後快步離開,不能再待下去了,說不定過一會兒自己兜裏的錢都保不住,自己壓根就不應該從裏麵出來!今天自己算是上鬼子的當了!
“嘿嘿…張站長的澡票看來被她閨女送給我了。”
5分鍾後,張秀芳從大門口走了過來,遞給周文忠兩張土黃色的小票,一句話都沒留,轉身跑向糧庫裏找爸爸去了。
“嘿嘿……張秀芳同誌真是個好人呐!”
周文忠咧著嘴,甩開膀子大踏步的往四合院方向走去。
“呦嗬,這叫【沐浴券】啊,女人用的叫【盆浴券】,工廠澡堂用的是【澡票】。最上方第一行寫著:糧食部購糧獎勵。第二行寫著:京城市飲食服務公司。左邊豎著寫道:多洗澡身體好。右邊豎著寫道:既衛生解疲勞。中間橫著的是截止日期。下麵寫到:本券浴池男女部不可統用。僅限【鑫園浴池】男部浴池使用,票資少補……”
“嗯?票資少補?那意思就是隻要用了這張澡票走進門,再然後修腳、拔火罐、按摩、喝茶、搓背、理發都可以付費,也就是說另外這張【紅星理發部】的理發券,就省下來了?再把這張理發券給賣掉?煙袋斜街離南鑼鼓巷僅隔一條馬路,特別近。不賴!咱爺們也能去李蓮英幹兒子開的浴池裏洗洗澡!”
今天不洗了,等明天上班時候,就對張秀芳說自己把票弄丟了,說不定還能忽悠過來幾張,她這人就是心善。準確來說是因為她從來不缺這些東西,就好像剛才的醬牛肉,她也隻是好奇看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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