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住對不住，大中午的砸牆影響您的休息。”

    “嗐，我不是來挑理兒的，我是想跟你念叨念叨咱們這處倒座房。”

    “您說，我聽著。”

    孫安康點點頭，指著頭頂上方一溜房簷瓦片說道：“咱們這些倒座房都是連著的，你動土的時候可幹萬得招呼著點兒，就怕一處塌然後就處處塌。”

    “明白，我就是在西牆上掏個窗戶。我也是沒辦法的辦法，誰讓這屋裏的光線實在是太暗了，而且還不透風。我在屋裏抽根煙半天都散不出去味兒。現在天氣越來越暖和了，但是外頭刮點風，我屋裏卻什麽也感覺不到。”

    “嗯。”

    孫安康又點點頭，視線卻一直定格在院裏那堆活好的水泥上。

    “孫大爺您鏟兩鐵掀回去用。”

    “噫！這東西可不好買，我就是…就是家裏灶台裂了，想借鐵掀水泥回去塞塞縫。”

    “什麽借不借的我聽不懂。您隻管拿回家去使。”

    周文忠抄起院牆處的鐵掀，“刺啦…”鏟了鐵掀水泥遞了過去。

    “這…合適嗎。”

    “拿去用！不夠了您再來。趕緊的吧孫大爺，您這是嫌我端著鐵掀胳膊不累”

    “這話說的。一會兒我就把你的鐵掀送回來。”

    “不著急，這是街道辦的家夥式。”

    孫安康把煙叼在嘴裏，接過周文忠的鐵掀走出小院。

    周文忠關上門坐在院裏的凳子上，耳朵聽著老周用小錘在牆上扣縫的聲音，泡上一杯茶，嘴裏叼著34厘米的黨參。掏出那本譚家菜古書翻閱著。

    2個小時後周文忠被院門聲吵醒，合上書揉著太陽穴，腦子消化書裏的知識。

    “吱…”

    “你們仨既然回來了，那就進屋幫忙去吧。院裏的水泥條已經放了2天夜，趕緊抬進屋，塞進牆裏去！”

    閻解放兩兄弟彎腰，從地上端著水泥條走進屋。

    “老閻你等一下。”

    閻埠貴乖乖得現在周文忠麵前，略微哈著腰。

    “呼…老太太現在怎麽樣了”

    “我們把她送去了協和醫院，醫生說老太太是嘔血，應該是氣血攻心的緣故。目前還不清楚是呼吸，還是消化係統的事兒。說是什麽應激啥的病。已經打上了吊針，我們走的時候老太太已經能睜開眼說話。”

    “嗯，聽到她病情穩定的消息，我就放心了。進屋去幹活吧。”

    周文忠擺擺手端起茶杯呡了一口。閻埠貴很識趣的走向堂屋，幫著倆兒子往上舉水泥條。周文忠站在門外看了一陣子，交代完今天下午的工作任務，沒有理會周德明，直接推開院門背著手出去溜達溜達。

    “山清水秀太陽高，好呀嘛好風飄。

    我一心想著她，想的是好心焦。

    為了那心上的人，睡呀嘛睡不著，

    我隻怕找不到她，叫我…”

    周文忠沒有目的地逛了一大圈，最終停在“新華書店”的門口。

    “看來冥冥之中有指引呀。”感慨一聲，周文忠推開門走進。

    從進門那一刻，周文忠就瞄上櫃台裏豐腴有致的女營業員。梳著條長辮20歲的樣子，長相挺白淨。兩腮有肉，鼻尖圓潤，穿著白大褂式的工作服，主要是防止把書弄髒。

    這年頭賣饅頭的，和開藥打針的工作服都一樣，主要隻區別於頭上的帽子樣式。

    “同誌你是來買書，還是來辦理借書證。”

    周文忠露出一個自認為很帥的微笑，左手插進褲兜，右手肘架在櫃台的木板上。

    “都行，你想讓我怎麽辦，我就怎麽辦。已經進了你的工作單位，我就一切聽你的安排唄。”

    女管理員聽不懂周文忠話裏的調戲，指著櫃台木板上的白紙解釋道：“如果你是來辦理借書證的，隻要不是來辦理甲級借書證，隻需要出具工作證就行。”

    “甲級怎麽辦理錢不是問題。我就喜歡辦理最高等級的。”

    管理員耐心的解釋道：“甲級借書證的辦理，是需要工作單位開證明。主要服務於準備考大學的同誌，因為甲級書裏牽扯到相關的保密性，比方說準備考醫科大學的同誌，甲級書裏麵就有相關的醫案可供查閱。這點跟錢的多少沒有任何關係。”

    周文忠看著管理員的圓下巴說道：“哦。既然跟錢沒關係，那我就買書。”

    “什麽名字”

    “我叫周文忠，同誌你叫什麽名字”

    “許…我問你買的書叫什麽名字。”

    差點被周文忠繞進去的圖書管理員，很快就發現了話裏的坑。

    “嗬嗬…你覺得我應該看什麽書”

    周文忠說完這話從兜裏掏出懷表，在她的注視下打開表蓋看了看時間。揣進兜裏後掏出那根嶄新的赤金鋼筆，擰開筆帽看了看，個字都沒寫，又把鋼筆放進褲兜裏。

    管理員被周文忠的騷包操作弄的有些迷糊，搞不懂眼前這人是什麽意思。

    “同誌你到底要買什麽書”

    “你這裏哪種書不好賣我就買那種。買一些回去送給朋友看。”

    管理員的耐心似乎是用盡了，說話語氣也有些變化。

    “我這裏的書都好賣！你到底要買什麽書”

    “別生氣嘛，生氣容易傷肝肺。還容易加速衰老、長色斑。”

    “你不買就出去！”

    “又急。管理員同誌，你喜歡吃花膠嗎”

    “嗯”

    女管理員愣了一下神，還以為是嘴裏有味兒，下意識的伸出左手在自己嘴前“哈”了一口氣。

    “我說的不是大料裏的花椒，我說的是海八珍裏麵的花膠，也叫魚肚也稱為海中人參。花朵的花，橡膠的膠。這種珍貴食材非常適合女性食用，有養血止血、滋陰養顏的功效。我最近在研究一道最適宜女同誌的花膠菜品，不知道能不能請你做我第個品嚐者我很期待你中肯的點評。”

    女管理員還沒答話，從過道裏快步走來位中年婦女喊道：“小許趕緊去休息室瞅瞅吧，你那個閨女又餓的哇哇哭。”

    “我現在就去。你幫我盯著會兒，這位同誌是來買書的。”

    “去吧去吧。”

    “嘖嘖嘖…”

    看著麵容清秀的管理員風風火火的跑開，周文忠無奈搖頭撇撇嘴，心裏感到一陣失落。真想不到這麽年輕的女人，竟然已經生了孩子，這特麽的上哪兒說理去。

    “同誌你要買什麽書”

    周文忠看著麵前40多歲的中老年婦女，耷拉著臉麵無表情答道：“偉人去安源畫、開國大典畫、偉人在井岡山畫。”

    “每張毛4分錢。對出版社要有要求嗎”

    “上海人民美術出版社。”

    “好的，你還需要點什麽”

    “嗯…”

    周文忠敲著指頭想了想答道：“再給我來兩本書，我要補充補充自己的文化知識。來本《民兵訓練手冊》，再來本《民兵爆破地雷教材》。”

    “每本2毛2分錢，對出版社有要求嗎”

    “訓練手冊我要青年出版社，版印的那種。地雷教材我要工程兵司令部編輯的試行版。”

    “一共是毛6分錢。”

    周文忠掏出張大黑拾遞過去，等了2分鍾後接過書畫和找來的零錢。

    “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年輕同誌們一定要多學習。”

    周文忠翻了個白眼，沒有理會這個老娘們。推開門走出門口，看見馬路對麵有個金星照相館。

    屋裏正在忙著掃地的攝像師，見到有人推門進來。頭也沒抬的問道：“照什麽相啊同誌”

    周文忠進門後隨便打量下20多平方的小鋪子。

    “工作證上麵用的，要睜眼的那種相片。”

    “明白，不過我得先跟您說清楚。一版就是4張照片，剩下的照片我可不退錢。”

    “好。”

    “先交毛錢，等5天後再來取照片。”

    “好。”

    攝影師接過錢，抬手示意周文忠進裏屋坐下。自己從玻璃櫃台裏拿出台，包裹著皮革的上海5-2相機。

    “你這台照相機貴嗎”

    “前兩年新出來的時候賣462塊錢，現在的價格應該便宜了，仿造的35旁軸徠卡相機。公家的東西。”

    “哦。”

    “同誌你的頭別動，雙手放在膝蓋上坐端正。”

    攝影師摁下快門，然後擰動旋鈕複位，最後又對準周文忠。

    “你剛才沒拍嗎再說我就是照個頭像，你還要求我的手放膝蓋上。”

    “習慣了。相機裏麵是才換上的新膠卷，所以前2張不能用。先別說話了同誌，把眼睛睜大，保持住姿勢不要動。”

    “好了。”

    攝影師收好相機走回櫃台裏，低頭寫下張條子，連帶著收據一同遞給周文忠。

    “5天後見條子兌照片。收據您收好，到單位裏就給報銷。”

    “得，謝謝了。”

    “為人民服務，再會。”

    周文忠收好條子出了照相館往家走去，心理琢麽著易中海的心思，就看那些東西他買還是不買。.（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