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砰…”

    正蹲在地上撿裝備的周文忠剛站起身，就覺得自己肚子好像是被人用力踢了一腳。

    “噔噔…我這這這是中槍了？”

    一股反作用力令周文忠不得不後撤幾步，躺在地上伸手摸著自己肚皮上的書。直到摸索出1個黃豆大小的坑，這霎那間終於意識到自己是真中槍了。

    先是一股熱乎乎的感覺，從腹部流到襠部。再然後就覺得自己肚皮已經開始和書皮緊緊貼在一起，最後才覺得自己腹部很熱、很燙，全身的骨頭仿佛都在燃燒。

    平躺在地的姿勢令周文忠很難受，自己的四肢就像是不聽自己指揮似的，蜷縮在地的姿勢也很難受，總之就是擺出任何姿勢都難受。

    “疼…”周文忠眨著眼，嘴裏喃喃說道。自己腹部如同被燃燒的火把捅破，特別燙、特別疼。周文忠覺得如果人不用呼吸就好了，因為呼吸實在是太痛了。緩解這種疼痛最好的辦法就是憋氣，每次呼吸一下，就覺得自己全身的骨頭筋膜都在被貓爪子用力撓。

    周文忠側躺在地，聞著泥士氣味。眼睛看著其他人揮動長刀，或者蹲在地上扣動扳機。發覺他們就像在演啞劇，不單沒有一點聲音，而且所有人的動作就像是卡碟一樣，全是慢動作特別搞笑。慢慢的發覺身上很冷，想伸出手把自己的衣服穿好，哆嗦著右手在士地上摸來摸去，但就是找不到衣服。視線裏的畫麵已經開始模糊。

    周文忠覺得自己很累，累到連把上下嘴唇合在一起的力氣都沒有，閉上眼睛後自己耳朵慢慢的又能聽見聲音，曾經穿越而來的畫麵在腦子裏一幀幀的閃過。

    “他都15歲了還上什麽學！”

    “回頭讓他替文信…”

    “年齡小？我向他這麽大的時候早就…”

    “你知道糧站是有哪些工作人員組成的嗎？”

    “就你這小身板能拉的動一車糧食嗎？裝5袋就夠了。”

    “嗐！都一樣！到最後都一樣！讓我數數我都見過幾個了，有龍旗、18星旗、五色旗、青天白日…”

    “你不上學就別吃飯了。”

    “沒錢也沒事兒，下次什麽時候從門口路過，到時候再給我也一樣。”

    “我叫馬二寶…”

    “文忠你的群眾關係不錯，你爹也是積極響應下鄉墾荒…”

    “下鄉好，說不定回來以後直接就是工人階級。”

    “你們說不定就分到1塊兒了，都差不離是一起長起來的，出去也好有個照應。”

    “忠哥你為什麽要在電線後頭釘木板？”

    “後生你把煙拿回去！我要是收了你的煙，丟的是我們整個公社的臉！”

    “嘰嘰嘰…”

    “這幅畫沒人敢造假…”

    “我不是君子。我來給你道歉了！你跑慢點兒！”……

    馬遊和剛才一通翻找，終於在板車下麵找到了麻杆兒的屍體，對方的人早就已經開始四散逃竄。

    “有金、有田你們倆抬1個。”

    “知道了馬哥。”

    “根成和大腦袋你們倆抬1個！”

    “唉。嘶…先等我緩口氣。”

    “鐵蛋兒和順子你們倆抬1個！”

    “嗯。”

    “別讓我再1個個的安排了！快點！都快一點！”

    “卡車呢？特麽的死哪兒去了！你們抬著人往東邊跑迎迎卡車，福成和大肚子留下清理清理，一會兒挖個坑把咱們的家夥式先埋地下，等會兒會有公家人過來。都已經打過招呼了，你們進去點個卯，晚上不耽誤回家吃飯！身上沒掛彩的兄弟就先腿兒著回去，給別的兄弟在卡車上騰騰位置。”

    “知道了馬哥。”

    馬遊和把手中的槍一丟，用袖子擦擦頭上的汗。伸出雙手幫著弟兄們開始抬人…

    顛簸的卡車廂內周文忠平躺在地上，身邊蹲著一圈人麵帶疑惑的在看著他。準確來說都是在聽他講話，有人伸手摸了摸周文忠身上的傷口，懷疑他壓根就沒受傷，甚至還戳了兩下周文忠肚子上碗大的坑。

    “你們先別往我身上貼這種東西，我有案子還沒交代清楚，宏發集團老總手上不幹淨，我知道他以前在西安犯的事兒，你們把我再拉回去審審，我都交代！”

    “金城貨運站劉長春手上也有幾條人命，我都知道！把我拉回去，我立馬就交代！”

    “又一新飯店老板的肮髒事我也清楚，還有已經被你們架空的商超老板。他親手開槍打死過你們的人，用的是小口徑步槍，就在他家裏樓梯位置開的槍！一共開了4槍。這事兒我都清楚，你們把我送回去，我全都交代！”

    “先別往我身上貼東西！我還有案子沒交代！別推針！我交代！金運出租車老板經常讓下麵人開著出租車幫他運送麻古和老黃皮，我帶你們去抓人！上家我也知道是誰，別推針！別推…”

    “還能選首歌？那就給我來一首葉啟田的《愛拚才會贏》吧。”

    “等會兒等會兒！你們還是給我換一首王傑的《一場遊戲一場夢》吧。”

    “你們把我拉回去，我都交代…都交代…”……

    “氣…”卡車聞聞停在366醫院門口，這座醫院以後將會改名為：西城武警總隊第二醫院。

    “下來下來趕緊著！都輕點抬！”

    車廂裏的人打開車尾木製擋板，先跳下車幾人接著傷員往醫院裏抬去。馬遊和跑在最前頭，徑直跑上2樓找到值班的40來歲女醫生小聲嘀咕一陣，最後才下樓開始指揮。

    女醫生挨各檢查完所有受傷人員說道：“我們院裏的警衛室那邊不用你管，但是現在這麽多傷者，絕對堵不住其他人的嘴，老馬你還是盡快想想辦法吧，我先通知其他大夫動手術。”

    “嫂子你放心，你說的這些根本就不叫事兒。我這些兄弟具體情況嚴重嗎？不耽誤下個月的工作吧？”

    女大夫點點頭算是回答，招呼著值班護士把人抬進手術室。馬遊和從兜裏掏出1疊錢票交給有金。

    “你們4個人留下來看著點兄弟們，如果說有哪位兄弟的情況不太好，你們出來個人給我送信。我現在還得回到麻杆兒的小市場裏搬東西，這些錢你們先拿著，醫院方麵如果有任何問題，都瞅見剛才的女大夫了吧？她是自己人，有事就找她先商量商量。等我安排完手上的活兒就會馬上過來。”

    “知道了馬哥。”

    “你放心吧。”

    馬遊和看了眼手術室的方向，轉身領著人乘坐卡車直奔麻杆兒老窩，等來到地方才發現季二良早已在此等候多時。

    “你怎麽也來了？”

    季二良有些納悶的語氣反問道：“不是你跟六哥說，讓我今天來接手的嗎？”

    馬遊和聽後很是無語，伸出右手比劃出“6”的手勢，大拇指衝著自己的嘴角晃了晃。

    季二良看到抽大煙的動作說道：“嗐！明白了！那這裏怎麽著？你來我來？”

    “你來吧，我等老萬來了再說，還有點事兒得跟他交代交代。”

    “那你甭等了，老萬他今天根本就不過來。剛才有個西城分局的小年輕遞過話了。對了，今天情況怎麽著？傷了幾個？”

    馬遊和把今天的戰況向季二良敘述一遍，點上根煙等待公安同誌的到來。

    “不是說好的不動槍嗎？你們到底想幹什麽！”

    馬遊和夾煙的手指戳著他嗬斥道：“你特麽衝誰嚷嚷呢！你還想不想幹了！就算不能直接拔你了這身皮，但是把你調到山旮旯裏還是輕輕鬆鬆。”

    年輕公安把臉暼向一邊，繃著嘴不再說話。

    “你回去跟你們的人說一聲，這裏剛才發生了搶劫行為。地上死的都是搶劫犯！366醫院裏住的都是受害者，還有與壞分子們搏鬥的過路人，這些人全都是敢於反抗的受傷英雄。”

    “知道了。我隻負責傳話。”

    馬遊和又向季二良交代幾句，把來之前的卡車停在這裏留做搬東西使用。趁著天色這時候還沒大亮，吩咐所有人趕緊返回自由市場，自己則是換身衣服前去找沈慶生匯報情況。（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