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已經散場的住戶們，看到秦淮茹領著鍾錦寧回來了，此刻又距離在一起議論起來。

    “人家是去賈家的，估計是棒梗的事兒。”

    “那可不一定，以賈張氏那個雁過拔毛的秉性。嗬嗬…”

    “你笑什麽？”

    “我笑賈張氏那個老幫菜惹錯了人，你可別忘了這閨女剛才可是從周家小子門裏出來的。以周文忠那個生性勁兒，要是知道了賈張氏把他的人留下白使喚？你猜猜會是什麽結果。”

    “嘶…呼…那中院可就真熱鬧嘍。”

    “嘿嘿，誰讓賈張氏上次趁著劉海忠家吃席時候，竟然連盆都端走了。活該！我就是不告訴她這裏麵的門道，讓他們兩家打去吧，都不是什麽好東西！打死一個少一個。”…

    這邊秦淮茹推開自己家堂屋的門，招呼著鍾錦寧往床邊走。

    “這邊，大夫您跟我來。”

    “嗯。”

    鍾錦寧越走越覺得不對勁，她們家過的一點也不難。屋裏的家具都挺齊全，起碼比周文忠家裏多的多。

    五鬥櫃也有，大衣櫃也有，毛巾架子是鐵的，堂屋裏餐桌還是圓麵的。而且牆上掛的有鍾表，夾山牆角有台縫紉機，縫紉機上麵放著鐵盒的萬紫幹紅雪花膏，餅幹桶和手電筒。西牆上掛著6個相框，3個室內電燈閘口開關，這就證明她們家起碼使用3盞電燈，西牆底下竟然還放有1個木製書櫃。在家具票10元難求1張的年代，足以說明她們家家底很厚。

    “大夫您瞅瞅吧，您看看我兒子的傷口現在咋樣了？”

    鍾錦寧把棒梗頭上的紗布一圈圈取下，看著他的大禿頭和長了沒幾天的頭發茬，差點沒笑出聲。很明顯就能看的出來，給孩子備皮的大夫是個新手，頭上好幾道剃頭留下的傷口。

    “嗯，孩子傷口長的還行。再過3,5天就可以拆線了。主要是別碰水。”

    “唉，協和醫院的大夫也是這麽說的。您受累給換換藥。”

    鍾錦寧回憶著《希波克拉底實驗》，心中冒出白求恩大夫的光輝形象，最後再加上山東人這份血液裏的品質精神。就算明知道秦淮茹說的是假話，還是幫著她給孩子換上了藥。

    “媽我餓，我好像聞見肉味了。”

    秦淮茹早就看見鍾錦寧鼓鼓囊囊的口袋，把視線暼向一邊說道：“等你爸發了肉票就給你買。”

    “孩子現在不能吃肉，不能吃油大的東西。最好就讓他光喝水。”

    “啊？我聽協和醫院的大夫說，可以給孩子適當的補補，隻要不吃發物就沒事兒。”

    鍾錦寧整理好衣服說道：“1名大夫1個治法，我勸這位嫂子你還是繼續去協和醫院看病吧。畢竟他們對孩子了解的比較全麵，也是他們接收的病人，讓我幫著換換藥還行，再見。”

    “我送送您。”

    “留步吧。”

    鍾錦寧走出賈家堂屋，又被門外的許母攔了下來。

    “大媽，我手上還一堆事兒呢。咱們改天得空了再聊，再見再見。”

    鍾錦寧不等許母回話，大步往四合院外走去。

    “37,38,39,40…個子高就是好，走路都方便不少。”許母帶著微笑站在原地，看著鍾錦寧一步步消失在視線中，心裏數著她從中院走出去的時候，一共用了多少步。

    “要是這閨女能和大茂在一起就好了，生的孩子鐵定能有2米高。個真高！”

    “嘁！個高有什麽好？做衣服還費布料呢。”

    賈張氏不屑的小聲嘀咕一句，瞥了眼許大茂他娘，轉身走進自己家。

    另一邊的醫院病房內，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著火了呢，從窗戶裏往外冒出滾滾濃煙。30多個人擠在20多平方的病房裏，同時點上煙抽起來是種什麽畫麵？

    周文忠已經深刻體會了將近1個鍾頭，這些人不單各個是老煙槍，而且更是整個東城區的黑勢力，剛才把小護士嚇得壓根不敢進屋。

    周文忠聽著他們這群人的閑篇，也了解到一些有價值的信息。沈慶生的親姐姐早些年是別人的“蜜”，對方是上海第一商業局某位領導的司機。4年前更是從駕駛員的崗位上，一躍成為上海糖酒飲食服務部經理，目前倆人都在上海任職。

    商業局下屬單位主要有：百貨公司、糖酒公司、食品公司、五金公司、飲食服務公司、煤建公司、商業聯合公司、商業運儲公司、石油公司、曲酒廠、商業職工學院、旅社。

    而這位領導的親生父親是國家商業部裏的大書記，本身這種級別的超級大領導，壓根就看不上自由市場裏的那些蠅頭小利。準確來說這種級別的大領導要錢都沒用，根本沒地方花，不管幹什麽全都是別人結賬報銷，錢對他來說就是一堆數字。奈何自己的親兒子是錢就撈，兒子大了管又沒法管。這才一級一級的把權利下放給資本，最終落到了沈慶生頭上。

    總體來說沈慶生的老板有3個，小老板是上海服務部經理，中老板是上海第一商業局裏的領導，最大的老板是委員。如果大老板哪天死了的話，就憑他這個級別，偉人也得去送個花圈。

    “麻杆兒那一刀是我捅的！”

    “你可拉基霸倒吧！當時是我連開了4槍他才死的！”

    “你們當時沒瞅見，我手裏的老土炮直接崩的一槍，裏頭的碎鐵片全都打在麻杆兒身上了。他是被我一炮幹死的！”

    “胡溜八扯！當時我沒子彈了，是我拿著刀砍的麻杆兒！你們別特麽的胡沁了！”

    周文忠嗷嗷一嗓子喊道：“那麻杆兒到底在哪埋著啊？把他刨出來瞅瞅不就知道了，你們在這兒掙什麽啊掙！你們看看我！被麻杆兒打了一槍我都不敢說話。”

    “滾你的蛋吧！麻杆兒當時手裏根本就沒拿槍，你這槍傷純屬是流彈打的。真特麽倒黴催的，我跟你們說啊！麻杆兒是我…”

    “滾！”

    “閉嘴吧你！”…

    馬遊和走進屋內，眾人瞬間停止了爭吵。身後4人懷裏抱著2箱奶粉和2箱麥乳精。

    “大家都辛苦了，每人1袋奶粉和1瓶麥乳精。”

    “謝了馬哥。”

    “沒這個必要。”…

    “讓你們拿著就拿著！”馬遊和打開箱子取出這2樣東西放在周文忠的床頭，其他人見狀，有樣學樣的自己動手從箱子裏拿。

    “這是你的獎狀？看來你下個月轉正的事兒有著落了。澡堂的鑰匙也都交出去了吧？”

    “是，謝了啊馬哥。”

    “不說這話。”馬遊和放下軋鋼廠工會帶來的獎狀，又拿起搪瓷茶缸看了看。

    “今天醫院每間病房留下2個人就夠了，其他人該幹啥就幹啥，趕緊回家去。明兒早晨還得去市場看著呢。走走走…都走，我也走，有事兒你們就說話，錢還有吧？”

    “一分都沒花，醫院裏不收錢。馬哥你數數。”

    馬遊和擺擺手拒絕趙有金遞來的一遝錢。

    “等今天醫院下了班之後，你把錢給王大夫送過去。”

    “知道了馬哥。”

    “那就先這麽著吧，改天得空了再來看你們。”

    又是簡單的客氣兩句，馬遊和領著人呼呼啦啦走出病房，趙有金開始打掃地上的煙頭。（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