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漢架不住三泡稀。”

    淩晨3點12分，周文忠扶著廁所外牆走至胡同內。除了雙腿無力，還感覺頭暈、腰背疼，更準確的來說就是全身酸疼。

    “拉肚子是太歲水鬧的，這是才開始喝的正常反應。發燒肯定是夜裏偷涼，沒關電風扇。”

    周文忠就這麽迷迷糊糊走到自由市場，開始在白帳篷外站崗。

    “你們幾個要手表嗎？”

    被周文忠叫住的3人腳步一停，順著聲音走了過來。

    “給，這是基洛夫牌伸縮全鋼手表和發票。雖然買回來有一段日子，但是1次也沒帶過。”

    為首1人先緊緊口罩，然後還是一句話都沒說，接過周文忠手裏的東西開始檢查，隨後3人圍成圈子開始一陣小聲嘀咕。

    “90塊錢。”

    “再添點兒，我1次都沒帶過。這要是拿到調劑商店裏也能賣個好價錢。”

    “你這款手表全新的還不到100塊錢呢。我就是看在它現在比較新，而且我連手表票的價錢都給你算裏麵了。再怎麽講也得讓我們賺幾個吧？外頭的調劑商店裏可不跟你講手表票，你要是實在不想賣就算了。”

    “賣了，過賬。”

    3人從兜裏掏出錢湊了湊，數出90塊錢遞給周文忠然後快步離開。

    “很好，我又是3位數的餘額嘍。”

    周文忠領取完今日的日結工資，啃著雞蛋麵包出現在軋鋼廠醫務室門口。

    “王大夫我發燒了。”

    “看得出來，你臉上都帶著樣呢。”王大夫摘下聽診器說道。

    “那就給我開張病假條吧。”

    “先量體溫。”

    周文忠從鋁盒裏拿出溫度計甩了甩，夾在腋窩下看著牆上的鍾表…

    “38度7，你最多隻有1天病假。”王大夫用棉球擦拭著溫度計說道。

    “沒問題。”

    王大夫提筆寫下周文忠同誌因高燒需休息壹天。隨後又在小組意見欄、主任意見欄用筆一下劃穿，最後撕下病曆診斷證明遞給周文忠。

    “謝了啊王大夫。”

    “不用客氣。我給你打1針安乃近，回家躺床上睡一覺就好了。”

    “安乃近？別別別…我自己在外麵醫院開的有藥，還是給咱們廠省點藥品吧。再會再會。”

    “這麽大人了還怕打針，我給你開藥片也行！”

    王大夫的呼喊引起醫務室同事的一陣嘲笑聲，同時也加快了周文忠走回小食堂的步伐。

    “王股長這是我的病假條，但輕傷不下火線的原則我還是懂得。我就在隔壁的小包間裏眯一會兒，蘇聯專家們中午要是點餐，您記得叫我一聲。”

    “好好！有覺悟！”王昌達把病假條收了起來，周文忠提著暖壺倒杯開水走進包間。

    “嚓嚓嚓嚓…”周文忠左手扶住藥碾子，右手握著犀牛角在內壁上用力擦粉。最後捏起一撮大概1克重的黑褐色粉未丟進水杯裏攪和。

    “哈～又苦又鹹。這才是正兒八經的退燒藥。咚！”周文忠喝淨開水，把杯子放在一邊。躺在由2排椅子拚出來的“床”上呼呼大睡。

    易中海胳膊上開口的袖套，下身油漬麻花的工裝褲，眼框裏帶著血絲的白眼球，鼻子下的白點，幹裂嘴唇上的潰瘍，無時無刻的在向外人介紹自己最近過得很不好。手下的徒弟們和其他工友這幾天都是繞著他走，生怕他哪根筋沒搭對亂發脾氣。就連賈東旭原本的2級工水準，這幾天也有了緩步提升。

    “易師傅，車間剛才接到電話說是南門口有人找您。”

    易中海端起茶缸猛灌2口涼白開，裝作什麽也沒聽見一樣。

    “易師傅，南門保衛員說還是前幾天的那個小姑娘來找您。”

    “知道了。”

    易中海應了一聲，關上機器扯下袖套。嘴裏點上煙抽了幾口走出車間大門。

    “師父，要不我去和雨水說一聲吧？”

    “不用了。”

    易中海不冷不熱的語氣，賈東旭聽出來自家師父很生氣。也不敢再多說話，轉身走回自己的操作台開始工作。

    “一大爺求求您托人救救我哥吧，您是軋鋼廠裏的高級工、大師傅。您認識的人也多，肯定有辦法能讓我哥走出保衛處，我哥他說願意賠償損失，他認罰。”

    “我幫不了你，但有人能幫你。”

    “周文忠最近根本不露麵，上次托他去了一趟保衛處，誰成想他也被扣下了。現在沒人願意幫我們家，我哥也是您看著長起來的，您就搭把手幫幫忙去說說話吧一大爺。”

    易中海閉上眼覺得太陽穴直突突，抬手揉揉右側腮幫子，這幾天自己牙疼的厲害。

    “我沒那麽大本事，連周文忠一個黨員都辦不成的事，我可沒那麽大能耐。也沒那麽大口氣敢應下你的差事。車間任務重，我得先回去了。”

    “易師傅！一大爺！”

    看見保衛員和路過工友聚在一起，衝著自己指指點點，易中海轉過身對何雨水說道：“你要真想把你哥從保衛處弄出來，要麽去找周文忠，要麽去找劉海忠和許大茂。他們仨任何一個人都能把這事辦成，我是真不行。走了。”

    “易師傅！易師傅！”

    易中海頭也沒回一直往前走，遇見臉熟的工友還主動上前打聲招呼。何雨水扶著大門柱上的豎式木牌，蹦腳又大喊了兩聲，最後眼睜睜看著易中海走出自己視線。

    何雨水歎口氣轉身往南鑼鼓巷走去，她頭一次覺得要辦件事是真難，以前家裏遇見的所有事都是自己傻哥撐著。自己也沒什麽感覺，知道現在才從心裏體會到一絲何雨柱的不容易。

    她心裏想的是人情冷暖，易中海心裏確實是想把傻柱撈出來，但卻是不用本錢的那種方式去撈。何雨柱出來了以後，聾老太太自然也能出院，那自己媳婦就能回家做飯洗衣服伺候自己。而且也是自己給何雨水出的招，傻柱為人那麽江湖，肯定得上門感謝自己。

    這就是傻柱獨特的為人之處，別人都會去感謝為自己事情出力的人，傻柱隻會去感謝那個出主意的人。哪怕拯救傻柱計劃失敗了也沒什麽關係，自己又沒有任何損失…

    “周文忠為了你們家的事都被關禁閉室了，我們家可不敢去幫忙。別別別…”

    許母攔下作勢要哭的何雨水接著說道：“我們家大茂最近廠子裏任務重，成天的往鄉下鑽，我在家都見不著他幾次麵，還有我們家老許，很多年前早就不在軋鋼廠工作了，所以哪兒還有什麽熟人，絕對沒有，絕對沒有。哦對了！我這有1塊錢你拿著買點東西去醫院瞅瞅聾老太太，她都住院這麽多天，我們許家也沒顧得上去看望看望，總歸我們兩家是1個院裏住了這麽些年的鄰居，順便再讓老太太再給你出出主意吧。她經的多見得也多，誰都知道老太太跟你們何家的關係不錯，我們家不行，我們家差的遠著呢…”

    許母從兜裏掏出1塊錢塞到何雨水手上，不由分說的推搡著把她請出自己家。隨後“砰”的一聲關上堂屋木門，任由何雨水在門口怎麽嚎叫，自己絕不再開門。

    何雨水喘著粗氣捏捏喉嚨，帶著這1塊錢徑直走向對門劉海忠家。屋裏的二大媽最近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忙縫尿布。

    “二大媽忙著呢？”

    “嗯。”二大媽揉揉眼睛應了一聲，放下手裏的尿介子，取下頂針瞥了眼何雨水，剛才早就聽見她和許家的吵吵聲。

    “這是給我光齊哥他們家準備的吧？”

    “嗯，還得說是我們家光齊有本事。才結婚倆月就有嘍，光齊他媳婦真是給我們老劉家爭臉。你是為傻柱這事來的吧？”

    “唉，二大媽您真聰明。”

    “聰明？那是形容小孩兒的詞，你不用費這個勁兒。你二大爺最近沒功夫管院裏的事。”二大媽說完這話拿起剪子，對著劉光福才穿沒多久的棉線秋衣開始進行加工。

    何雨水盯著尿布愣了一會神問道：“二大媽您是不是準備的太早了？”

    “不早不早，你還年輕根本不懂。”

    “我想讓二大爺幫幫忙，不管能不能把我哥撈出來，我都承他的這份情。我從今天就開始在屋裏盼著您家生雙棒，我光齊哥他肯定能生倆大胖小子。”

    二大媽氣的臉都快綠了，何雨水這小妮子說的話哪是盼小子，分明是在咒光齊生不出兒子。

    “我知道了，等你二大爺回來我就跟他說一聲。至於能不能把你哥從保衛處撈出來？那我可不能擔保，我隻能說讓你二大爺盡量去試試。”

    “唉！謝謝您二大媽。有您這句話我心裏就有底了，有我二大爺出馬肯定能成功。”

    “嗬嗬…”

    “二大媽我幫您。”

    “不用了。”

    “行吧，那二大媽您忙著，我先回家裏收拾收拾。”

    “嗯。”

    何雨水離開劉家堂屋，餐桌前的二大媽重新帶上頂針開始縫尿布。（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