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早7點22分，四合院大門口處。周文忠遠遠的就迎來查老大和他的夥計們。

    “辛苦辛苦…”

    “你們幾個先把麻繩拿進去，咱們今天就扒房。”

    “好。”…

    “東家有事兒？”

    周文忠領著查老大走進胡同裏問道：“會磨洋工吧？”

    “沒有的事！咱們是事先訂好的日子，我磨洋工浪費的也是我的錢。”

    “你先別激動，事情出了點變化。昨天我給你攬了個小活兒，你從今天開始找個木工拿著1塊80公分的木板，就坐在前院門口那裏開始雕龍刻鳳。”

    查老大根本沒聽懂周文忠的意思，但他聽明白周文忠這是在向自己要好處。

    “東家你能把話說透嗎？”

    “呼…這事兒很簡單，昨天我們院裏人開會商量要做出1個特大號的垃圾桶，2米乘2米的那種，高度1米5。”周文忠手裏拿根樹枝在地上開始比畫出造型。

    “我要是沒看錯的話，東家你畫的這是狗窩，可狗窩沒這麽大的，也像是羊圈。”

    “你腦子怎麽這麽笨！”

    周文忠指著圖案上的柵欄說道：“你給我把它做成卯榫結構，到時候可以抽出來那種1根根寬木條。你把木條插進去就是垃圾箱，抽出來以後才是狗窩，一定要做好離地高度。”

    “明白了，可我搞不懂為什麽要找人磨洋工。”

    “你傻啊！你們白天幹活不擾民嗎？就算不擾民總有眼氣的主吧？你讓木匠在前院門口幹活，可以給住戶們一個交代。他們看你幹活慢，說不定還能上手幫你出出力。”

    “沒聽懂。”

    周文忠氣的想跳起來衝著他天靈蓋來一捶，舊社會也沒見過這麽傻的工頭。

    “他們心裏急著要垃圾箱，那是因為他們都各自花了錢。你讓木工在門口雕龍刻鳳的同時，就說你們在找木料，而且還得先緊著我家蓋房這個活，所以人手不太夠用。除了可以讓他們少挑你們蓋房時吵鬧的刺，說不定有心急的住戶會上手幫你們和泥、壘牆。”

    “明白了！聽明白了！可我還有個問題，這個木料是怎麽算？”

    “我不知道，等會兒就有人找你商量這個活兒，到時候你們自己談價錢。我要說的是我家房子沒蓋好之前，這個狗…這個垃圾箱不能完工，而且房子蓋好後我家的院牆先別砌。說白了就是那片空地先別占。”

    “行吧，我多多少少聽明白了。”

    周文忠丟掉木棍拍拍手說道：“最後就是垃圾箱一定要用好木料，反複刷3次熟棕油。”

    “懂了。東家我想多問一句，這個垃圾箱他們大概準備花多少錢？”

    “我不知道！我也不管！這是你和他們三位聯絡員的事兒，負責掏錢的是全院80多個住戶。我聽說有1個月的時間準備呢，他們下個月才開始衛生評比。我還聽說垃圾箱的預算差不多可以談到40塊錢。”

    “明白了，東家你還沒吃早飯吧？我今天也不知道這事兒，你看這弄的…你等會兒啊！等會兒等會兒…”

    “你跑什麽？你這是幹什麽？你…”

    周文忠沒有叫停查老大的步伐，查老大來到供銷社門口才想起來，現在沒到上班時間。伸手把別家住戶的對聯撕下來一截，從兜裏掏出5塊錢包了進去。

    “這是我的一點心意，東家你放心。院裏這個活我一定好好幹。”

    周文忠也沒和他客氣，接過錢直接揣進兜裏說道：“我還有最後兩句話，一定要注意安定團結。院裏這麽多住戶保不齊就有人嫌價錢貴，你要和外來的木匠好好溝通。”

    “明白。”

    周文忠走到查老大身邊，用手背拍拍他的胸口笑著說道：“這個垃圾箱的活兒可以慢慢幹，不用著急。聽明白了嗎？”

    “我懂！”

    “唉！這就對嘍。我先走了哈。”

    “好好…”

    查老大目送周文忠走出胡同，踩滅煙頭嘟囔：“真它媽黑！40塊錢做個垃圾箱都不夠！”說罷後，心裏盤算著自己什麽時候才適合向聯絡員們提出追加垃圾箱的成本預算。

    “周師傅您今天不去三食堂幫忙了？”

    “不去不去，太累了想歇歇。”

    “周師傅，我聽說工友們對您的大鍋飯評價都挺高。”

    “都是他們給麵子，不說了不說了。”周文忠走進一食堂，右手邊小黑板上清楚寫著今天是軋鋼廠的黨員學習日。所有黨員、預備黨員通通得去宣傳處大倉庫裏開會學習馬列主義、偉人思想、新通過的黨章、黨的基本指示、時事政治…

    “周師傅您不去2樓小食堂了？”

    周文忠手裏拿著筆記本答道：“工作重要還是學習重要？路線、方針、政策、工作，你自己算算工作排第幾位？走了啊！”

    幫廚低下頭接著打掃衛生，周文忠興奮的前去找組織人員刷臉。四合院這邊查老大也和三位管事大爺的家屬談好了價錢，總價39塊錢的垃圾箱由全選86人平均分攤，每人隻花4毛5分錢。

    3個半鍾頭後，招待處裏陸陸續續走出各級單位的小領導。一個個身上都帶著酒氣，他們來軋鋼廠開會學習、傳達指示精神的同時，順便吃頓飯很合理也很應該。

    “喝啊大茂！人家都等著你呢！”

    許大茂咬著牙用鼻子換氣，手裏的酒杯都快被他捏碎了，現在聽見“酒”這個字就覺得想吐。

    “是啊大茂哥，人家張科長說得對。喝不進去是你的能力問題，酒杯端不起來是你的態度問題，你可不能給宣傳處丟人。”周文忠說完這話，放下手裏的1盤涼菜，拍拍許大茂的背後走出房間。

    “那個小周同誌你來一下，有點事跟你交代交代。”

    “好好，王股長您有事就言語。”周文忠掏出煙給王昌達點上。

    “屋裏說吧。”

    “好。”

    王昌達打開1個包廂的門，周文忠跟著走入。

    “明天咱們後廚所有人都在一食堂裏進行定級考試，你的名字我已經報上去了。”

    “您看這事兒我都忘的一幹二淨，得虧您費心幫我記著呢，哎呀哎呀真忘了。您抽煙抽煙…”周文忠把1包春城塞進他的褲兜裏。

    “別這樣，跟你說正事。”

    “您說。”

    王昌達小聲說道：“那個…咳…那個明天上午10點半，你做1份炒雜合菜端上去。”

    “行啊，沒問題。”

    王昌達拍拍周文忠的肩膀，拉開門走出包廂。這是李鍾文交代下來的任務，明著開後門能開到這種地步，周文忠也算是頭一號人物。

    這天下午周文忠的新家“轟”的一聲，伴隨著煙塵被推平，然後就是叮叮叮的敲磚聲。小四吃著2分錢1根的冰棍站在石頭上看人蓋房，旁邊的何雨水由於最近不上學的原因，此刻正雙手托腮看著小四吃冰棍…

    今天是軋鋼廠考級的好日子，也是周文忠沒去三食堂幫忙幹活的第2天。他們食堂股長至今也沒統計完傻柱偷東西的損失，保衛處裏的傻柱依然還在地上躺著。

    時間上午9點10分，一食堂裏“鐺鐺鐺…”切菜聲響成一片。這是幫廚升9級炊事員的考試，題目是《炒合菜》，全素的材料很符合規定要求。考官是王鎖柱。這道菜主要是考刀工、火候。參加考試的共有41人，基本上隻要是想進步的幫廚都會來參加，碰碰運氣也挺好，說不定就真通過了。

    這次考試的最終成績，得由各自的股長、班長共同協商後才能給出結果。說白了就是這次考試和手藝不怎麽掛鉤，主要從人際關係上來考量，畢竟幫廚升9級炊事員的性質就像是轉正似的，工資也由27.5元升為32元。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出中間的空擋時間是留給自己送禮用的。

    時間上午9點40分，一食堂裏的幫廚們全被換下。原本的41盤《炒合菜》也被收集在1個大號瓷盆裏，等中午飯點時候由食堂售賣給先到先得的職工。現在上場的是12位9級的炊事員，考試題目為《五彩芹菜絲》。

    這是一道國宴菜，也可以說是家常菜。主要材料是芹菜、冬筍、紅椒、香菇，雞蛋。但現在要求的是不用雞蛋，主要是考火候、刀工和對食材的基礎處理方式。這年頭可沒有香芹，炒芹菜之前得過1道步驟就是給芹菜“抽筋”，周文忠剛才就見到3位炊事員直接被罰下場。不抽筋的芹菜吃起來太老，這是這個年頭炊事員的基本常識。考官是王鎖柱和其他3位食堂班長。

    一食堂每過30分鍾就得換1批炊事員上場，周文忠同樣在等待時間。食堂裏熱火朝天的場景，其他車間裏同樣也是如此。透過玻璃往外看還能見到有職工跑出車間對著樹撒怨氣，也有職工考試成績不理想，正在被各自罵罵咧咧的師父用腳踹。（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