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鏘！咚咚鏘…”

    一陣敲鑼打鼓聲中，工會宣傳隊腰裏纏著紅綢帶。雙手捧著1個個木頭框裱起來的“先進生產者”、“先進工人代表”獎狀前去各車間送喜。

    “嘎吱…”周文忠關上窗戶繼續喝茶。

    今天是周文忠來三食堂替崗的第4天，食堂股長最近這幾天的臉上表情不太好看。原因其實很簡單，周文忠僅僅用了1個教手藝的小技巧就夯實了群眾基礎。食堂股長的屁股越來越坐不住，再讓周文忠這麽待下去，保不齊他就該起義了。

    “咚咚…”

    “進！”

    三食堂股長郭世金走進保衛處辦公室內。掏煙、點火、拉開椅子的動作一氣嗬成，顯然是這裏的老熟人。

    “你怎麽來了？”

    “別說這種客氣話，我是來領我們後廚工作人員的。”

    “是嗎？我怎麽不記得有這事兒。”

    郭世金又從褲兜裏摸出2盒牡丹煙，拿起桌麵上的藍色文件簿壓著送到對方跟前。

    “傻柱！”

    “哦哦哦哦！想起來了，我們這裏是有這麽個人。他是因為…因為…”

    “偷大料瓣！”

    “對對，就在嘴邊沒想起來。你這是把損失統計結束了？”

    郭世金蹬直左腿，從褲兜裏摸出1張手寫的損失表，放在辦公桌上展開示意。

    “我寫的清清楚楚，哪天丟的，丟的什麽材料都在這兒了。”

    保衛處的小隊長瞥了眼損失表問道：“就這麽點？他1個老賊就偷了17塊2毛2分錢的東西？說出去也沒人信吧。”

    “反正就是丟這麽多東西，損失讓他補回來就行。至於何雨柱的罰款可跟我們食堂沒任何關係，總不能他偷多少就讓他補多少吧？天底下從古至今也沒這個道理！”

    “我知道了。傻柱這事得記1次大過處分，並且還得偷一賠三。”

    “沒問題。”

    “記大過以後，你們三食堂打算怎麽處理？”

    “扣1級工資，在後廚查看1年。”

    “好，我今天就和傻柱好好談談。”

    “無所謂，你把他打個半死也行。反正這事你得快點辦，我們食堂正缺人用呢。”

    “胡溜八扯，周文忠已經去三食堂了。怎麽可能還缺人用。”

    “食堂這攤你不懂，總之你趕緊讓傻柱出來工作。要麽你給我交個實底，傻柱是不是得被送去勞改場？如果是的話，我就不在傻柱身上瞎耽誤功夫，我現在就跑外邊拉來1個炊事員進廠。”

    “3天。”

    “那咱們可說準成了啊，就3天。”

    “嗯。”

    “再會。”郭世金拉開椅子歎口氣走出保衛處辦公室。

    “那誰！來個人！”

    “嘎吱…隊長您有什麽事吩咐？”

    “安排個人，從今天開始把傻柱的窩頭斷嘍，他要是餓了就讓他喝鹹湯。總之不能讓他吃進嘴裏1粒糧食。”

    “明白。”

    “明天中午你去傻柱家裏通知一聲，別的不用我教你吧？”

    “明白。那您先忙，我去安排安排。”

    “嗯。”保衛處隊長擺擺手，拿起這張損失表收進抽屜裏…

    第二天，室外中午溫度33度。

    周文忠家幹活的力工背心能攥出水，小四同誌依舊是頂著大太陽啃冰棍，領著附近的小朋友集體監督他們幹活。

    2名身穿白色短袖的保衛員，走進四合院中院正房開始敲門。東廂房耳房裏的何雨水聽到動靜走出家門，見到保衛員的那刻心裏頓時就是一咯噔，自己哥哥要被宣判了？

    “你們有什麽事兒？”

    “何雨柱是在這家住吧？”

    “你們找我就行，我是他妹妹我叫何雨水，我們家沒別人。”

    “找你也行，我們就是來通知一聲你哥的情況已經調查清楚了。你最好還是去看看他。”

    “好，我現在就跟你們去。”何雨水關好門說道。

    保衛員騎自行車帶著何雨水前去軋鋼廠禁閉室，鐵門打開後尿液發酵的味道顯些讓何雨水一頭栽倒，趕緊走到牆麵上的小窗戶位置大口喘著粗氣。

    傻柱就像是被人輪流侮辱過一樣，額頭上的幾捋頭發已經幹結成綹。蜷縮在地上問道：“還沒辦好？要你有什麽用！”

    何雨水看著窗外的樹葉答道：“有勁留著出去使吧。”

    “你帶吃的東西了嗎？”

    “沒。”

    “你是來看我笑話的？還是說我已經要被帶走了？”

    “都不是，於情於理我這個做妹妹的都得來瞅你一眼，順便和你報報這麽些天的帳。我得讓你知道知道你的錢都花在哪兒了，我拖劉海忠的時候花了22塊錢6毛錢買煙酒，後來他沒把你的事辦成。我又拖我2個同學的爸找關係求人，買東西花了77塊4毛錢，還是沒辦成。最後拖周文忠時候花了132塊錢，目前能見著點苗頭。”何雨水報的這個賬目直接扣下了77塊4毛錢作為手續費。

    “事能辦成都行，等我出去以後再和他們好好算。”

    “隨便，但是你別高興的太早，你現在到底能不能出來還兩說。另外你得做好被宰一刀的心理準備，你們食堂和保衛處還沒說具體的罰款和賠償呢，我估計你最後還得背處分。”

    “隻要能保住這份工作，花多少錢都行！”

    “明白了，你接著休息。”何雨水捂著鼻子走到鐵門口說道。

    “你…你這麽些天…我進來的這麽些天，沒人說你的難聽話吧？”

    “勞你費心。鐺！”

    何雨柱那點僅存兄妹情，絲毫沒有喚醒已經死心的何雨水。使勁關鐵門的聲音也刻在了何雨柱的心裏，何雨水深呼吸後跟著保衛員走去審訊室。

    “坐。”

    “謝謝領導。”

    保衛員點上煙，拉開抽屜拿出郭世金送來的損失表說道：“這是你哥他在後廚偷東西的總數，具體的種類都在上麵寫著呢，一共價值是17塊2毛錢，你能代表何雨柱的長輩談這件事吧？”

    “我們家就我們兄妹倆，我完全可以當家做主。您的這張表我就不看了，上麵都是我哥他的種種罪行，我看到眼裏覺得難受。”

    “好，三食堂那邊的意思是讓何雨柱把這些錢交出來。這是應該的，同時經過我們統計，這些東西牽扯的票據一共是14斤糧票、2斤油票、1斤肉票。你看看有沒有問題。”

    何雨水把賠償表又推回去說道：“我相信政府。我哥他也應該做出賠償。”

    “好。那我就接著剛才的說，我們保衛處願意給何雨柱一個知錯就改的機會，聽說他也是觸犯，一竿子打死的作風要不得，這其中又有三食堂郭股長的擔保，總而言之吧。我們保衛處出於對軋鋼廠的聲譽考慮，願意把何雨柱歸於可教育好的職工那一類。但是他的處罰絕對不能免，經過我們保衛處和後勤部、廠黨委組織部三方開會研究出來的結論，何雨柱應該在原有的賠償基礎上進行3倍價格賠償，我們總要給全廠職工1個交代，以何雨柱的事實為例子敲打敲打廣大職工。同時還要在廠宣傳欄裏麵貼他的檢討書和處罰通知書。”

    保衛員抬手打斷何雨水要說的話，重新點上一根煙繼續說道：“你先聽我把話講完。何雨柱除了要張貼檢討書、賠償損失和罰款，還要降級使用。同時我們盡可能把這件事的影響控製到最小，隻讓他當著後勤食堂所有職工的麵做檢討，這是後勤部著重點明要求的。同時還要給他作出留廠查看1年的處罰，這1年裏隻要他違背廠規廠紀，我們會直接把他開除，並且對他記1次大過。你現在可以說說你的想法了。”

    “我支持這種處罰，這些都是我哥應該承擔的後果。我堅決支持！”

    “好，這是何雨柱的罰款單據。”

    何雨水探出頭看到51塊6毛錢的數字，從兜裏掏出手絹包，把錢數出來放在桌子上。

    “單據你收好，後勤部那邊的處罰你自己去三食堂找股長。”

    “好。我想請問一下，我哥他什麽時候能回家？”

    “你把罰款交齊之後，如果食堂那邊沒別的意見，何雨柱過兩天就能回去。”

    “謝謝領導，我現在就去交罰款。”

    “嗯。”

    何雨水起身把凳子放好，拿起桌上的處罰單據跑去三食堂找郭世金。

    “咚咚咚…”

    “進，門沒鎖。”

    何雨水掏出保衛處的單據和17塊2毛錢遞給郭世金說道：“股長領導，您看我哥他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記住嘍，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為了何雨柱的事這麽些天我可沒少費勁！他要是再敢有下一次，你記住，以後別來敲我的門！我跟著他丟不起這個人！”

    “您消消氣，回頭我就讓我哥給您道歉。麵向大家夥道歉。”

    “免了吧，還嫌不夠丟人！你還有別的事兒嗎？”

    “就是這個…糧票、油票、肉票，我們家一時湊不齊這麽多，可以不可以…”

    “按月扣！走吧。”

    “唉，謝謝領導，謝謝領導謝謝…”

    何雨水走出辦公室，站直身體長出一口氣。跟著這樣的哥哥實在是太不安穩，保不齊自己那天又得被他連累。分家這個念頭的種子已經在心裏發了芽。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很羨慕周文忠這樣1個人1個戶口本的待遇，起碼當事人犯錯誤不會連累別人。（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