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餓急會不會易子而食周文忠沒見過，但這年頭有人在地上追著天空中的大雁跑。群雁飛過後的排泄物裏麵黑色的是糞便不能吃，灰色的也不能吃，綠色的是沒消化完的種子，純白色是剛剛消化過勉強還能吃的黏糊東西。據知情人士透露，每7斤大雁糞便裏可以找出1斤2兩的未消化食物。

    今天是山東【高裏事件】的曝光日。濰縣高裏公社把當地村民的每年可支配口糧由192斤匯報至412斤。僅僅1個公社就非正常死亡977人，患浮腫病的社員人數將近3000人，最嚴重的1個生產隊72人的人數截止到10月份隻剩22人。

    山東醫學院派人前去救治後，為每位患者爭取的福利就是：憑浮腫病曆可每人每月買5斤青糠，當地百姓高興的跪在道路兩邊歡呼。

    這也就是為什麽這年頭的城裏人不願意去下鄉墾荒的原因。首要原因就是城市戶口不容易餓死，農村的糧食很多都被用於保障城市供應，最起碼這幾年的交公糧任務從來沒有斷過，代食粉永遠夠吃。城市戶口人員頂多會出現排便困難、嘴唇發紫的現象，而農村很多地方連樹皮都沒得吃。城裏人思維裏的吃飽，是在吃代食粉的基礎上吃的更好。農村人思維裏的吃飽，就是純粹的為了糊弄肚子。

    京城的日子比鄉下要好過1萬倍，但也有例外者，比如現在的四合院前院中。王建平和2名街道辦的聯防隊員拖著4個竹筐，裏麵原本放著4位被人遺棄的女嬰，現在被熱心住戶捧在懷裏喂細糧糊糊。在京城就這點好，哪怕是嬰兒被遺棄也有很大幾率能活下來，保不齊就有人發發善心拯救1條生命。

    這段日子的街道辦、各個糧站、民政部門、各個工廠、供銷社、醫院、婦聯部門，甚至公安局和電影院門口都有人趁著黑夜扔小孩。夏天扔孩子是想給孩子1條活路，冬天扔孩子是奔著讓她死，這些孩子裏基本上都是女嬰，男嬰則比較容易過繼給他人。王建平對於這種情況也是見怪不怪，拖著竹筐就領著人挨院子進行詢問。

    “唉…還是沒人願意收養是吧？”

    王建平表情很無奈，院裏這群大媽聽到最後一次詢問聲，趕緊把懷裏的女嬰又放回竹筐內。有好心人從家裏拿出點糧食放進筐裏，也有的人放進去一點糧票和錢。也有的人不捐任何東西，嘴裏不停數落扔小孩的父母不是人造的。

    “養1個吧大茂哥，別省的回頭再後悔。”

    見許大茂眼皮上翻不接話茬，周文忠接著說道：“有時候這個世界就很奇怪，你聽說過有人生不出小孩，就特意去領養1個孩子的事嗎？他們把小孩領回家還沒樣幾年，就發現自己媳婦就懷孕了。有人說是小孩帶來的運，也有人說是夫妻倆積的福，但更多的是領養回來的小孩又一次被遺棄。不管怎麽說，你領個小孩回家養著玩總比買個小貓小狗要強的多。也算是積德行善，你說對不？”

    “叫易中海養吧，反正他工資高，而且他們家沒孩子。”

    “我倒是想勸他，可今天休息日他在醫院裏忙著照顧老伴，你領回家養1個唄。”

    “不養，我自己生！”

    周文忠歎口氣，提著小板凳湊到何雨水身邊說道：“你養1個唄，回頭你對象聽說你這麽有愛心，保不齊就多給你點彩禮。”

    “滾！”

    周文忠也不惱，又提著小板凳走到閻埠貴身邊說道：“你養1個唄，回頭讓她和解娣妹妹做個伴。你對她好一些，回頭這閨女肯定能給你們兩口子養老。”

    “哼！”

    “嘖嘖嘖…你不養，他不養，總不能讓我養吧？再說我家也沒這個條件，要不柱子哥你養1個？積德行善必有福報，說不定哪天你對象得知你這麽有愛心，直接就不要彩禮嫁給你了。”

    傻柱同誌氣的單手攥住周文忠衣服領口，片刻後又放了下來，周文忠同時把五四式手槍收起來說道：“活該你娶不著媳婦，沒一點愛心！呸！沒一點愛心！”

    “你去養，你們家不是正蓋房的嘛，回頭肯定不缺房子住。”

    “我都說了我家沒這個條件，要不我領養一個回來，柱子哥你負責天天在家帶孩子？沒愛心的人就不要說話！”

    周文忠不再搭理傻柱，提著板凳湊到二大媽跟前坐下說道：“別走啊二大媽，我跟你說句心裏話，你領1個閨女回家唄，回頭等你的小孫女生出來之後全當是有個姐姐做伴。再不濟也能給你們兩口子養老送終。”

    “我們家光齊媳婦懷的是小子！”

    “是男是女我打眼一看就知道，壓根就不用摸脈。你要是不信的話我可以跟你打個賭，咱們倆就賭各自的命，輸的人直接跑大街上被車壓死，而且還得是解放牌的大卡車，敢不敢？”

    “走！甭搭理他。”劉海忠把自己老伴從凳子上拉起身，又提起小板凳塞到她手裏。

    “全都沒愛心，張大媽要不你領回家1個？”

    賈張氏歪著頭看了眼周文忠，沒有對著他開口就罵，推推鼻子上的眼鏡繼續對著鞋底子使勁。

    周文忠站起身走到王建平身邊，彎下腰逗弄幾下頭發又稀又黃的女嬰。

    “王幹事，按照正常的流程來講，你們街道辦接下來將會把她們4個送到哪兒？”

    王建平整理著自己的黑皮包，頭也沒抬說道：“海澱清河鎮，昌平東三旗，順義的那個那個那個…張喜莊，昌平沙河鎮的北大橋東邊。反正不是社會福利院就是兒童福利院。”

    “再然後呢？就有人領養她們了嗎？”

    王建平搖搖頭答道：“不一定。但她們大多數都能在內蒙找到好人家。”

    周文忠從兜裏掏出40塊錢，分成4份放到竹筐裏說道：“內蒙好，那裏羊肉不錯。這些錢就當是她們的路費。”

    王建平伸手把錢撿出來看看周文忠，隨後就把錢交給身邊的聯防隊員，讓他們在本子上做記錄。

    “那就這麽著吧，我們還得繼續下個院子。”

    “再會啊王幹事。”

    “嗯。”

    王建平幫著聯防隊員把竹筐捆在自行車上，擺擺手沒搭理劉海忠和許大茂兩人，領著聯防隊員離開四合院。

    “聽雨水說，你出個主意就要了我172塊錢是吧？”

    周文忠抽著煙回憶片刻答道：“準確來說是分兩次收的，頭一次收了40塊錢，第二次收了132塊錢。憑你的智慧竟然能算清楚200以內的加減法，說實話我對你的智商感到了驚訝。”

    傻柱又一次單手攥緊周文忠領口低吼道：“拿我的錢做好事！”

    “不不…我捐的不是你的錢，也不是我的錢，而是和尚們的錢。不懂吧？回家多吃點核桃補補腦吧你！”

    緊接著周文忠撇過臉表示不敢看傻柱那張老臉。原因就是他身上實在是太臭，抬起夾煙的手指指自己的衣服領口。

    “鬆開吧傻柱，難道說你敢在這裏動手打我？這裏人挺多的。”

    傻柱嘴唇抽搐幾下，胸口起伏喘著粗氣說道：“你等著。”

    “你讓我在哪兒等你？你倒是說個時間地點啊！”

    見傻柱頭也不回，直往前走並不說話，周文忠踩滅煙頭聞聞衣服領口抱怨道：“這衣服才下過3次水，傻柱真惡心人。”

    至於普濟寺的那群老和尚，還是讓他們自生自滅吧。反正今天周文忠也忘記要去送糧食，湊巧又遇見4名棄嬰需要捐款。這裏頭的因果一句話兩句話說不清呐。（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