軋鋼廠北門保衛處辦公室內，1張四方桌前圍坐著6個人。

    周文忠大拇指一下下撥動著撲克牌說道：“我說的話你們不信，岑幹事他肯定知道。”

    “確實是這樣。”

    “砰！你們瞧瞧我沒騙你們吧！”周文忠拍了下桌子接著說道：“撲克牌你見過幾種？你見過幾種？你又見過幾種？撲克牌的事先放一邊不提，你們諸位看看這張報紙上寫的話。”

    幾名保衛員鋪平報紙念道：“機關人員應在中午把上學孩童帶至單位用餐，與農民兄弟、工人兄弟錯開用餐時間…我瞅著上麵寫的沒問題呀。”

    “你說你是不是傻！你能不能動動腦子！”周文忠嗬斥道，同時把煙盒丟在桌子上讓他們自己分。

    “咱們廠裏的那些工人吃什麽？廠裏的領導們吃什麽？你以為這就結束了嗎，機關人員吃的是機關小食堂，裏麵的食物叫做特供。報紙上說的是盡量錯開時間，解放工人勞動力什麽的，實際上人家都領著孩子吃機關灶。你知道小灶、病灶、招待灶，你知道機關灶是什麽嗎？你知道人家家屬院裏有機關供銷社嗎？你也就這腦子了。”

    “唉…咱們再接著說這種撲克牌。創匯產品都知道吧？”

    見幾人都點頭表示明白，周文忠把印著長頸鹿的撲克牌盒放在桌子中心說道：“咱們常見的撲克牌就這麽幾種，印著名山古跡的、印著動物名稱的、印著江河湖泊的。部隊裏專用的撲克牌印著什麽？也就岑幹事知道。”

    岑安平拿起煙盒抽出1根點燃解釋道：“那些部隊大院裏…我在公主墳的空軍大院裏和總參大院裏都見過那種軍用撲克牌。上麵印的全是美軍裝備，大貓是美軍少將，小貓是個上尉。方片印著海軍的戰艦，連排水量都標注的很清楚。方片a是航母、方片k是巡洋艦、方片q是驅逐艦。梅花代表著飛機，黑桃代表導彈，紅桃代表著步兵裝備。”

    “這隻是撲克牌，多餘的廢話我就不多說了。人家的孩子到年齡要麽去部隊，要麽直接就去建設兵團，過渡幾年就被人找個理由招進部隊當指導員。哪怕是這孩子不求上進就是不想去當兵，他爹給他隨便安排安排就能進地方機關上班，建設兵團裏出來的人，那可是還給算工齡呢！

    還有內部電影，你們光聽說過內部片，你們知道是什麽嗎？哪怕是咱們廠的放映員也沒看過。就好比說八一廠拍的《奇襲武陵橋》就是軍教片，全國上映的電影叫《奇襲》。這倆都是1個故事，但卻是2種完全不同的拍攝手法。人家部隊大院的小孩接觸的就是這種教育，電影不談，咱們廠裏那群小孩放假幹什麽？

    他們頂多就是去學校裏參加勞動種地、打掃衛生，人家訓練總監部大院裏的小孩從小接觸的就是槍炮，而且還是軍事演習。包括隔壁二炮的大院，人家小孩8.9歲玩的遊戲就是填充炮彈。能比嗎？能比嗎？所以說做人得認命，有些東西生來就有，有些人努力到死都得不到。”

    牌桌上的幾人都沉默了，周文忠歪著頭瞧瞧這個又看看那個問道：“還誰出牌了？”

    “你。”

    “該你。”

    “你。”

    “出牌的事你們倒記得挺清楚，行。你還有幾張？”

    周文忠下家答道：“1張。”

    周文忠抽出1張3剛準備扔在桌子上，抬頭一看幾人都是滿臉幸災樂禍的表情。

    “刺啦…1.5。”周文忠直接把手裏的方片3撕成兩半，抽出半截丟進牌堆裏說道。

    “啥玩意！”

    “1.5！聽清楚了嗎？我說1.5！”

    “我操…”

    周文忠扔下撲克牌跑出辦公室，反正自己今天也沒輸沒贏。其他人罵罵咧咧的前去找醫用膠布粘貼撲克牌，創匯產品價格很貴。1條撲克牌售價31塊錢，裏麵裝著整整20盒。

    時間上午11點，周文忠在一句句問好聲中走進三食堂後廚，從門口布簾位置就能看見傻柱在低頭忙著擦那口老鍋。

    “不錯啊，傻柱你最近進步不小，都知道開始刷鍋了。也對，你這人就喜歡刷鍋哈哈哈…”

    傻柱沒聽懂周文忠話裏的嘲諷，也沒顧得上搭理周文忠，裝作沒聽見依舊低頭刷洗灶台，如果現在許大茂站在這裏肯定能笑出聲。

    “行了行了，趕緊給我騰位置。我堂堂6級大師傅還指揮不懂你一個區區的9…10級炊事員嗎？”

    “別挨我啊！我身上都是油泥。”

    “嘖嘖，勞動人民身上髒，那是革命的功勳章！跟我出來有事跟你說。”

    “我聽得見。”

    “你要是還想進禁閉室裏談談理想，那你幹萬別挪窩。”周文忠叼著煙走到後廚門口開始查數，剛數到11時傻柱就耷拉著臉走了出來。

    “我知道你最近損財。”

    “全都拜你所賜，這筆賬我一直給你記著呢。”

    “呼…沒想到最惦記我的人竟然是個男的。其實你真應該感激我給你出的點子，要不然你現在還忙著啃窩頭呢。我也不想跟你廢話，現在我通知你，以後這個後廚灶台上的活都歸你做，我當初在院裏就說過我不會嗆你的行市，現在依然如此。另外就是從今以後你要多掙錢，作為1個爺們應該撐起這個家，給你妹妹攢嫁妝。再往後你不得娶媳婦嗎？瞅瞅你們家亂糟糟的那個樣子，我都看不下去！”

    “不勞您費心。”

    “我說過了，我現在是通知你。”

    “我要是不願意呢？”

    “那你就接著去保衛處禁閉室裏談理想，我保證你3天之內記2次大過處分。除了賠錢還得開除廠籍再送去勞改營，你是不怕，可雨水妹妹她還得上學呢你說對不對。”

    “你試試？”

    “又是這樣，又是這樣！除了會攥我的衣服領口你還會別的招嗎？給你1秒鍾考慮時間。”

    “很好。我就知道你會同意。”周文忠收起手槍接著說道：“你要好好的表現自己，我看就從群眾基礎上開始著手吧。具體怎麽做我已經給你安排好了，你從今天開始就耐心等我通知，再會再會。”

    周文忠背著手離開後廚，傻柱麵無表情愣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麽。

    時間下午5點整。原本還準備今天睡宿舍的周文忠，剛走到軋鋼廠後門處就被查老大安排的人請回四合院內，美名其曰檢查工程進度。

    “東家你看現在院子也拆了，你再瞅瞅這磚頭都砌到腰上了。是不是該給點料錢了？”

    “著什麽急？著什麽急！不就是料錢嗎，我能虧了你還是怎麽著？一點料錢成天跟在我屁股後頭要要要要！今天竟然還安排人去我們廠子門口堵我，知道這對我造成的影響有多惡劣嗎？我都不惜的說你。”

    查老大搓搓手遞出香煙點上火說道：“對對付…可能我這個幫工沒注意說話語氣，他是鄉下來的沒見過世麵，你別跟他一般見識。回頭我好好罵他一頓給你出出氣。”

    “呼…那是你們的事。”

    “東家你看咱們這個工錢？我一大早可就聽院裏人說你給小孩捐了40塊錢。你總不會做出這種…嗬嗬嗬…”

    “過兩天再說吧，這幾天手上全是事。走了。”

    “別別。”查老大拉住周文忠的胳膊接著說道：“真沒錢了。這幾天進料我還是賒的臉麵，還有這群幫工成天也是追著我要錢。東家你多多少少給點，咱們就按照當初定好的來，房子蓋起來不是答應給我100塊錢嘛，剩下的100塊錢等完工以後再結。”

    周文忠指著院子右邊的空地問道：“知道那是什麽位置嗎？好好算算，回答正確我就給你錢。”

    查老大招招手叫過來1位老木匠，倆人湊到一起小聲探討後答道：“青龍位。”

    “知道那裏應該種什麽嗎？”

    “東家你這是第2個問題。”

    “哈哈哈…你腦子還挺好使，給你錢。”周文忠掏出100塊錢遞過去。

    周文忠此時空間裏的現金還剩145塊7毛錢，今天早晨周文忠又在自由市場裏賣了2根小黃魚，1根31.25克總價正好100塊錢。兜裏不裝3位數的鈔票，周文忠都不好意思出門。

    查老大看見錢露出笑臉說道：“別種什麽桂花樹、銀杏樹，我看幹脆就種竹子吧。”

    “種個屁，我的意思是讓你往那邊多擴擴，咱們盡可能的多占地！但不能占胡同裏的地，跟你聊點正事。”

    “你說，你說…”查老大點著錢說道。

    “你幹蓋房子裝修這活兒接觸的人肯定也多，你看這是我的工作證。”

    查老大隻是掃一眼周文忠的工作證，剛看到後勤部3個字就被他收了回去。

    “你平常幹活經常會遇見有主家準備結婚，所以他們才拾掇房子。你認識的人多，你到時候可以幫我掃聽掃聽？如果對方缺廚子我可以給你安排，像是紅白宴、升學宴、升官宴、謝師宴、老輩人的壽宴、家庭聚餐、女婿上門、添丁進口、不論各民族的宴會我們都接。

    這裏頭1成是你的。我們的湯奉規矩就是7級炊事員每桌收1塊錢，6級炊事員每桌1塊5毛錢，5級炊事員每桌收2塊錢，從4級炊事員開始就往上翻倍來計算。

    也就是說4級炊事員每桌收4塊錢，3級炊事員每桌收8塊錢，2級炊事員每桌收16塊錢。1級炊事員我們目前還沒有，你也遇不見能出的起這個價錢的主雇。如果你發現外麵有人跟我幹的是同一個行當，那你就把對方的信息告訴我。”

    “別鬧了東家，現在人人都吃不飽飯。誰還有心思會擺宴？”

    “京城人得講規矩！講老理兒！宴席必須得辦！你以前幹過白事執事，有些難聽話你可以換個角度來向他們說。再者說他們其實並不缺錢，隻是不敢去自由市場裏買東西，也可能是怕別人說三道四。糧食和肉食這活兒你可以找趙有金來解決，隻要他們給的價錢合適，想要什麽就有什麽。再不濟你可以去郊區尋摸個僻靜小院子，到時候把他們這些人安排到那裏用餐，一定要注意交通便利這點。”

    “明白了，我隻能試著幫你問問。”

    “我還是那句話，你拚你的縫，有金賣他的糧食，我安排我的炊事員。咱們三方都不吃虧，但前提條件是主雇們給的價錢合適。”

    “行，我記心裏了。”

    “我們家蓋房這活兒可得抓點緊，雖說最近天上不下雨，但這種天氣說變臉就變臉。”

    “明白。”

    周文忠遞給他1根煙，走進之前的小院裏檢查完水缸裏的太歲，又看看壘起來的院牆然後離開。該說不說的，這群人的手藝確實能過得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