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師傅、劉師傅，具體的情況我也跟你們倆說明白了。”

    “小周你這話說的就太遠，壓根沒拿我當自己人，不就是幫人做一天飯嘛這都好說。保證不給你掉鏈子。”

    周文忠坐在板凳上，樂嗬嗬的聽完劉嵐父親的話，扭頭把視線放在馬華父親身上。

    “好。”

    “馬師傅真是惜字如金。”

    “不、不不…不…”

    劉師傅笑著解釋道：“他結巴。”

    “哈哈…那就這麽說，星期六晚上下班以後你們二位就直接去我們院裏，咱們開始結婚當天的食材準備工作。”

    “好。”…

    周文忠端起搪瓷缸子衝著這倆老頭點頭告辭，走出三食堂來到北門保衛處審訊室。

    “哢噠！吱…”

    禁閉室的鐵門被人從外麵打開，周文忠用藍色方格手絹捂住自己口鼻走了進來，衝著地上的傻柱挑挑眉毛。

    “你別過來！我賠你錢我賠你錢…”

    “嗬嗬多日不見，柱子哥真是風采依舊。”周文忠抬抬右手，傻柱十分懂事的轉過臉趴在地上。

    “做好個人衛生清潔工作，這是我剛進廠時候孫師傅交給我的。柱子哥你也得加把勁，就憑你這大褲衩可是兜不住這麽多屎。嗬嗬嗬…”周文忠看著傻柱臀部說道。

    傻柱閉上眼睛嗅著水泥地麵的氣味，周文忠打開窗戶讓亮光照在他身上。

    “告訴你1個好消息和1個壞消息，你準備先聽哪個？”

    “都行，啊！”

    周文忠站在傻柱背部，全身重心都放在他脊柱上然後緩緩蹲下。

    “先聽哪個？”

    “好消息！我先聽好消息啊！！”

    周文忠蹦了一下說道：“要不要先聽壞消息？”

    “都行！先聽哪個都啊啊！斷了斷了！”

    周文忠收起手絹點上根煙，深吸一口吐在傻柱耳朵上問道：“好消息和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

    “你說哪個我就聽哪個！我聽著就是！”

    “這才對嘛。先跟你說好消息吧。你那個姨太太出身的後媽丈母娘，準備把你的二手媳婦嫁給別的男人，柱子哥你說這是不是個好消息？”

    “是是！好消息哈哈哈好消息！”傻柱壓根就沒心思掰扯周文忠話裏的人物關係，周文忠就是個鬼。自己怎麽回答問題都是錯，他就是單純的想折磨自己。

    “壞消息就是你要被放出來嘍。”

    “謝謝謝謝…”

    “柱子哥你是不是在這裏被關傻了？你知不知道你在這裏才是最安全的，等你出去以後你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死的。”

    “對我傻了！我名字就叫傻柱！我傻了！”

    “嘖嘖嘖…”

    周文忠微微搖搖頭從他背上走下來，順便把自己鞋底在他頭發上蹭蹭，關上窗戶走出禁閉室。傻柱在周文忠離開後，如同瘋子一樣側躺在地上咧開嘴嘿嘿直笑，笑的眼淚鼻涕口水通通都噴了出來。

    與此同時的1棟白色小洋樓內，木製沙發的棉墊上坐著2個女人。婁曉娥拉住自己母親的胳膊，把腦袋依偎在母親懷裏。

    “去吧，每個人都有這麽一天。大茂這孩子不管再怎麽說也是個高中學曆，你們倆也能把話說到一塊。再者說你從小就是他媽媽抱大的，總歸也有這份情在。不管是從婆婆還是從傭人的角度出發，往後的日子裏她都不會難為你，咱們家和別人不一樣。”然後用手撫摸著婁曉娥的頭發說道：“聽話。”

    “怎麽不一樣？賣糧食榮家呢？開煤礦的胡家呢？賣藥的樂家呢？以前壟斷全京城木材的騶家呢？”

    “不一樣，榮家的糧食棉布都是紅色的。以前開煤礦的胡家你知道捐了多少東西嗎？聽你爸爸說他們家剛解放時候就把新街口50多套房子給捐了，公私合營之後又把粉條胡同的50多套房捐了，前兩年又把西河沿39套、下斜街17套房子通通都捐了才換來今天的摘帽子。現在一家老少27口人都擠在1個小破院裏。

    樂家把自己家的祖傳秘方通通都給捐了，現在哪還有鄒家人？你見過嗎？他們家早就被攆到了衡水。說好聽點是讓你捐，難得聽我就不說了。唉…”

    婁曉娥把腦袋抽出來，靠在母親懷裏說道：“那讓我爸爸也捐。”

    “就算你想捐別人未必肯收，要是人人都是把家底捐出來才換來安穩，你讓外人怎麽看？這裏頭一句話兩句話說不清楚。”

    “太太這茶…”

    “說了多少次，現在新社會沒有老爺太太小姐。”

    “唉。”許母把托盤上的法國描金紅茶杯放在茶幾上，最後把托盤立起來收在跨部原地站好。

    婁曉娥母親端起茶杯聞聞香氣，餘光撇在許母身上，過了20多秒才把茶杯重新放回去。

    “別站著了，以前咱們倆不是姊妹但關係勝似姊妹，現在更好直接成親家了。坐坐…”

    “唉。”許母嘴上應了一聲，坐在沙發裏順勢把托盤放在自己大腿上。她的動作看的婁曉娥母親眉頭一皺，心裏嘟囔道真沒規矩。

    “媽，我先回屋了。”

    “去吧。”

    婁曉娥衝著自己未來婆婆點點頭，拉住樓梯扶手跑上2樓。

    “大家都是自己人，說話不用藏著掖著。我這人心直口快是出了名的，話說的哪裏不對你就多擔待。”

    “沒有沒有…”許母坐在沙發上連連擺手。

    “我就接著說，曉娥這閨女從小就是在咱們家長起來的，從來沒接觸過外麵的社會也沒吃過什麽苦。所以她嫁過去以後要是說話難聽、做事偷懶你就來找我，我幫你收拾她，絕對不讓大茂這孩子夾在中間難做。”

    “好好好好…”

    婁曉娥母親顯然是不喜歡聽到許母這個回答，歎口氣翹著二郎腿把手肘撐在大腿上，低下頭揉揉自己太陽穴。

    “還有就是…咱們倆人年齡在這兒擺著，也沒什麽不能說的。都是從當閨女那陣子走過來的說話不用臉紅。我知道你們家就大茂1個男孩，曉娥嫁過去以後肯定得趕緊生孩子，但是新社會的思想和咱們當姑娘時候不一樣，現在的年輕人臉皮薄，什麽事都在臉上掛不住，咱們當老家的得多理解幫助他們。”

    “嗬嗬…是是…”

    見許母根本聽不懂自己話裏的意思，婁曉娥母親喝口茶接著問道：“你說小兩口子結婚以後什麽事最重要？”

    “生孩子唄！我天天在家也沒什麽事幹，他們小兩口生完孩子以後我就給他們帶，保證連水都不讓娥子這閨女碰。”

    “我知道你急著當奶奶的心情，咱們先不說這個。哦對了，你們家打掃完衛生了吧？我聽說四合院的灰塵特別多。”

    “嗯嗯，正在幹。”

    “用不用我找找人把你們家重新拾掇拾掇？新婚新氣象嘛，該修的修該換的換，然後再重新打上隔斷，給小兩口留出自己的空間。”

    許母終於聽明白自己親家話裏的意思，沉默著點點頭表示自己聽明白了。

    “對了！前幾天老婁還跟我說讓他們倆結婚以後，就搬去朝陽門孚王府那邊住。說那座小院子距離軋鋼廠比較近，大茂這孩子以後上下班就方便多了。老姐姐你說這事可能嗎？大茂是你們許家的根，真要是結婚以後領著媳婦搬出去住，這讓不知道情況的外人怎麽看？他們男人總是喜歡把問題想的太簡單，可話又說回來了，老婁這人是出了名的強頭，隻要是他認準的事那就必須得做到。咱們換個角度想想這座3分地小院子，總歸是我們家老婁的一份心意，我也想不出什麽好理由拒絕他，要不你幫幫我。當啷！”

    許母看著自己麵前茶幾上的2把銅鑰匙，震驚的說不出話來。還得說是大戶人家手寬，3分地的院子說送人就送人。

    “老姐姐？老姐姐你說句話啊？”

    “啊對！大茂這孩子在我們院裏住習慣了，還有那群老街坊都能幫襯幫襯他們小兩口。”

    “對嘍！年輕人就得在生活中學習，最好是讓他們多吃吃苦。咱們當老家的可不能伸手去幫，就得讓他們把炒米油鹽醬醋茶都生活本事學到身上。”

    “太太，我和我們家老許早就說過這事，結婚之後我們就把房子騰出來，領著慧玲回鄉下去住。沒想到今天…今天…你們把事情安排的這麽好，我什麽話也不說了。”

    婁曉娥母親笑著點點頭，享受著許母已經開始結巴的說話方式。從茶幾下麵拿出事先準備的東西放在她麵前。

    “老婁給他們倆送了1座院子。我這個當媽的也不能沒有表示，上海581的男女對表，大茂和曉娥1人1支。這是東直門自行車店的條子，你讓大茂去推走1輛錳鋼的自行車，具體想往車上再加什麽配件都看大茂的意思。這是百貨大樓2樓電器組櫃台司主任的條子，像是什麽電風扇、縫紉機、電視機、收音機等等等都可以先搬走，回頭自然會有人去結賬。我還有點事，你先去忙活吧。”

    許母幹咽一口吐沫，就連客氣話也沒說。哆嗦著伸出手把2張卡片紙條收好，拿起銅鑰匙站起身嘩嘩作響。這就是大戶人家，別人費勁心思買來的三轉一響對他們這種家庭來說就是生活中的調劑品。（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