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林文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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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邊的大馬路邊停著1輛黑色吉姆轎車,婁譚氏坐在車裏等候姊妹們的消息。按理說婆家、娘家都應該在各自家裏擺席麵招待親朋,婚宴時由女方派出幾個小輩代表去男方家。可婁曉娥是她的獨女,做到了真正的含在屋裏怕化嘍。所以隻能的托朋友前去許大茂家看看情況。

    “回來了?你們這是什麽表情。”

    “這話我都不知道從哪說,曉娥她婆婆家門口被人用沙土把路給堵住了。我們幾個人剛剛上前理論幾句,他們這群小市民竟然對我們潑那什麽…我惡心的都說不出嘴。”

    婁譚氏讓司機打開車門,把這群老姊妹請進車廂裏麵坐下,擺擺手示意司機和管家騰出說話空間先去路邊等待。

    “院裏有個老太太跟我還是本家。我前兩天就說過,你們沒去找她尋求幫助?”

    “我們連院子大門都沒進去!”

    “壓根就進不去!”

    “我怎麽走?從土山上爬過去嗎?才做的裙子還沒沾過水呢。”…

    “萬林!”

    管家聽見太太叫自己名字,右手揣在胯部位置迅速跑來。雖然現在這年頭已經不時興穿大褂,但多年的老習慣動作讓他至今還沒改掉。走到汽車位置車窗玻璃前站好,眼神向下撇,管家不能和太太對視這是規矩。

    “您吩咐。”

    “幫我問問院子門口的沙土是怎麽回事?”

    “是。”管家嘴裏應了一聲,繼續略微低著頭後撤1步站好,這才轉過身揣著手往四合院方向走去。

    約莫半個小時過去,管家萬林視線放低走回車窗前。掏出手絹擦擦汗,匯報前做出把手絹插進袖口的動作,突然才想起來自己穿的不是長衫。

    “太太。鬧事的人叫周文忠是老爺廠裏的廚子,還有一夥人是被他叫來的混混,聽住戶們說周文忠和姑爺昨天在院子裏鬧了點矛盾。”

    “沒了?”

    “周文忠踩乎了姑爺的臉麵。我剛才給他錢,但是他不要。”

    “回去再說。”

    “是。”

    萬林拉開車門,之前上車的女人臉上帶著不舍從車廂裏走下。萬林坐在副駕駛位置,汽車啟動後帶起塵土一溜煙往婁家別墅駛去。

    “這種三青子我看是沒死過,這要是放在以前。碾死他比1隻臭蟲還簡單,老婁你就這麽幹看著他把婁家的臉麵丟地上踩?”

    身高不到1米7的軋鋼廠股東婁振華,坐在沙發上呼出1口煙,透過煙霧打量著自己的小媳婦。

    “先打個電話問問吧,不管做什麽事情之前都要考慮清楚後果。婁家現在經不起任何風浪。唉…不知道是不是衝著我來的。”

    “明白。”管家退出房間輕輕關上門,來到客廳搖動電話。

    “接紅星軋鋼廠。”

    “轉保衛處萬開闊。開會了?知道了。”

    管家撂下電話返回書房匯報情況,婁振華摁滅煙頭整理好衣服,走下樓去接待參加婚宴的老朋友。自己閨女的婚事遠沒有婁家臉麵重要,所以周文忠必須得付出代價。屋裏的婁譚氏沒有猜出自己男人的心思,還以為他不準備管這事,隻能把司機叫進書房給他交代一下任務。

    時間上午10點多,前來四合院參加許大茂婚禮的人越來越多。除親屬關係人士以外還有工廠職工和老同學趕來慶祝,現無一例外都在大門口處看熱鬧。紅白喜事這輩子見得多了,婚宴鬧事可是不常見。

    “你聽說了嗎,周文忠這是準備搶親。”

    “什麽搶親!是許大茂他們倆有過節,周文忠借著今天找麻煩呢!”

    “我聽外麵住戶傳許大茂這人不老實,今天結婚,但是昨天晚上還和別的女同誌不清不楚,周文忠是幫婦女同誌討說法。”

    “哦…我還以為是周文忠喜歡許大茂,所以才不讓他結婚。”

    “咦~”

    “咦~”…

    人群裏迅速分出1個空間,所有人低頭搓著自己胳膊上的雞皮疙瘩。向提出龍陽之好觀點者保持安全距離。

    現在就算許家支棚子做飯也趕不上12點的吉日。許富貴臉色很不好看,背著手站在大門口看著眼前這一幕。

    許大茂也氣的直跺腳,嘴裏對自己母親抱怨道:“我就說吧我就說吧!你們非不聽我的,現在好了吧?本來我都和他談好了,你們非得臨了變卦。我就說吧…”

    “這個天塌不下來,周文忠踩乎咱們許家的臉沒關係,你可別忘嘍今天你娶的是婁家閨女。”

    許富貴說到這裏心頭的氣逐漸也順暢,剛才還是自己太著急所以沒想到問題關鍵。抓住許大茂的手腕瞅瞅手表上的時間。

    “你先和你那幫朋友去接新媳婦。”

    “可這大門口怎麽辦?我把娥子接過來以後怎麽辦?我們把人接回來以後堵在大門外麵啊?”

    “我讓你去就去!你老丈人會有辦法讓周文忠把路騰開。”

    許大茂其實不相信自己父親的話,主要是他不想待在這裏被外人當笑話看。推來自行車招呼著自己的同學和朋友,一群人走過周文忠特意留出的小窄道,往婁家別墅方向前去接新娘子。

    婁家房子雖是別墅,但絕對可以稱之為婁公館。地上3層、地下1間的建築規格。現在的1樓大廳內擺好6張紅木桌子,婁振華以前的生意夥伴和本家親人都坐在桌前有說有笑。

    汾酒、西鳳酒每樣1瓶放在桌麵上,葡萄幹、杏幹、桃幹、蜜棗、花生、瓜子共計6樣甜甜嘴的小零食也各擺放1碟。沒有人做出上不了台麵的舉動,碟子上的食物幾乎沒被人動過。

    今天前來慶祝的人雖然多,但婁振華卻不高興不起來。自己身為軋鋼廠的大股東,今天嫁女兒擺宴席卻沒見到1個工廠代表在場。一種雲裏霧裏的危險感讓他有些心跳加速。

    “恭喜啊婁老板。”

    “哎~”婁振華摁下對方的拱手禮說道:“新社會哪有什麽老板,隻有老婁。老婁也已經老嘍。”

    “哈哈哈…哎呀哎呀你可真會開玩笑,婁老板就是婁老板。”

    “嗬嗬。”婁振華臉上裝著相陪他笑笑,然後起身離開座位。

    “林大哥!”

    被婁振華拱手道禮的老頭摁滅煙頭笑了笑,笑的就連臉上的老年斑也皺在一起。

    “今天你閨女出門子,不緊著其他人唯獨來找我?有事就說吧,憑我這張老臉應該在街麵上還有幾分麵子。”

    婁振華拉開椅子坐下,湊到他身邊還是小聲嘀咕。老頭身邊的4名中年人見狀紛紛起身離開餐桌,管家萬林看見後也招呼人從庫房裏取出好酒和煙膏送去。

    這位老頭名叫林文榮。15年前在京城地麵上說話很有份量,1951年5月中旬窯台(陶然亭)槍斃一群舊社會的黑幫分子。其中最出名的就是“三霸一虎”。分別為東霸天張德泉,西霸天福德成,南霸天孫永珍,林家五虎之一的林文華就是這個老頭的親弟弟。

    這是新中國成立後第一次“掃黑除惡”,被槍斃的人多數是舊社會裏的“糞霸”、“車霸”、“水霸”、“鋪霸”。

    糞霸是糞廠大老板。車霸是洋車行老板。水霸是甜水井占有者。鋪霸是舂米行業的占有者,京城內隻要是大米去殼的工作都得交給他們來做。他們這些人隨機把持住每條街的1個店鋪,或者用磚頭臨時砌出1間房,整條街所有人都得去他們那裏舂米。林家幹的就是舂米的行業。

    舊社會做生意各階層的差距特別大,大老板做的大生意都有各自的商會撐腰,政府官員在裏麵都有幹股,遇見一切難事都可以由商會領袖出麵談條件擺平。

    小商戶們同樣也有自己的一套解決流程。“杈杆兒”這個詞就是在民國時誕生出來的,同樣也誕生出1個特殊群體。京城人管這群人叫“扛杈的”。過去在街麵上做小生意難度很大,總有地痞、流氓混混、特務、老警來吃拿卡要。這個時候就需要花錢請“杈杆兒”出麵來鏟事。

    在底層和高層之間的地方,有種半合法的灰色生意叫“黃賭毒”。他們這些人裏同樣有自己的靠山,多數為青紅幫的輩分老人,談好條件以後兩夥人找個時間在大街上打一架就能完美解決問題。打架前還會貼心的敲開其他生意人的門店說明情況,比如今天幾點到幾點您別開門做生意,省得我們打架影響你們。在這方麵天津混混可以說是整個混混行業的形象代表,他們打完架還會清理洗刷街道。

    民國時做生意的規矩就是這樣,各行業霸主有“私兵”,光自己手底下的工作人員隨便都能拉出1000多號人,連叫花子幫也不敢輕易招惹。大老板有商會撐腰。中間群體有幫派做主,底層人士有“杈杆兒”。在其他地區,低保老爺也做“杈杆兒”的工作。(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