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爪子、雞頭、雞脖子可以先放起來，等天皇再大點就能喂給它吃。這8個雞蛋也可以煮熟挑出蛋黃，抓碎伴進它的麥乳精裏。”

    周文忠把布兜丟進空間裏，在站牌下等半天也沒見到公交車，隻能沿著公交路線向東北方向步行。

    “嗡嗡…”

    大馬路上的周文忠抬頭看見517路公交車，一邊招手一邊衝著它跑去。

    上車後掏出月票說道：“司機師傅你甭往那裏開了，那邊沒人等車。我就是從終點站跑過來的，咱們直接掉頭走吧。”

    “我在那下車！”

    周文忠聽到車廂裏有人說話扭頭往後看去。聲音聽起來是位老太太，看過去才發現是位帶著大草帽的矮個子。坐在後排靠窗戶位置，大帽簷正巧把她的臉部遮住。剛才自己壓根就沒看見她，隱蔽性實在是太強。

    周文忠臉上尷尬的笑笑說道：“對不住對不住。今天早上太陽曬了眼，我有點瞅不清。”

    “沒事。”

    公交車緩緩啟動駛到終點站，老太太開門下車，周文忠注意到她背著手的動作挺熟悉，過了一會兒瞪大眼睛“哦”了一聲。

    “姥姥！”

    張秀英的姥姥已經背著手走遠，所以沒有聽到周文忠的喊聲。

    駕駛員扭過臉嗬斥道：“你這同誌思想真有問題！人家本身就是去終點站，那是她的權利，也是我的責任。哪怕是我空車，我也得開到終點站親眼瞅瞅。不能因為你說一句那裏沒人等車，我就得掉頭往回開，至於罵人嗎！”

    “你誤會了，她是我朋友的姥姥，剛才我沒瞅清她的臉。”

    公交車駕駛員沒有繼續搭理周文忠，在駕駛位半站起身，探出頭往車輛後方看去。同時使勁轉動手裏的方向盤，胳膊上青筋爆起開始發力。

    “嘖嘖嘖。這方向盤比我剛才推的磨都沉。”…

    上午11點，周文忠才返回至紅星軋鋼廠。在一食堂餐廳門口迎麵就撞上王鎖柱，同時還有他的這幫徒弟們。

    “最後一班崗站好了嗎？”

    王鎖柱平伸雙臂攔住徒弟們，看向樂嗬嗬的周文忠答道：“我在廠裏幹了這麽些年，從來沒有掉過鏈子。”

    周文忠從褲兜裏掏出2毛錢遞給他說道：“不管怎麽說，你跟王昌達有親戚關係。他如今已經伏法，這個帛金的程序可不能免。”

    王鎖柱聽著周文忠的威脅，伸手把2毛錢接過來說道：“他是他我是我，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多了。”

    “我就是隨口那麽一說，不是我批評你，王師傅你想的太多了。不說了不說了，王股長在的時候留下一屁股爛賬，我還得幫他捋順。這一天天的，盡是擦屁股的事。”

    王鎖柱咬緊後槽牙，目送周文忠走進一食堂。雖然在徒弟們跟前丟了麵子，但他也沒撂下狠話。周文忠剛才說的很清楚，他可以隨時借著爛賬整自己。抬手一揮，領著徒弟們繼續向著其他食堂走去。

    “啪啪啪…”

    周文忠站在長凳上拍拍手，看向食堂職工時又把筆記本夾在腋下，伸手往下虛壓示意安靜。

    “為了不耽誤工友們正常用餐，我就長話短說。這位就是何雨柱，咱們食堂有認識的也有不認識的。但更多的是認識的，傻柱嘛！”

    “啊哈哈哈…”…

    “接著剛才的說，傻柱就是全體食堂之恥！就是因為他1隻臭蟲，才讓我們整體食堂員工都遭到工友們的白眼！就連保衛處也時刻盯著咱們！現在咱們進進出出都得讓保衛員檢查飯盒，這事的根子就出在傻柱身上，大家夥不要跟他學。”

    “另外這2位都是三食堂的老職工，身體不太好，大家在工作中多照顧照顧。還有幾個人明天才送來。我要說的就是，往後咱們後廚的灶眼都交給傻柱1個人，雖然他現在是幫廚待遇，但是他的手藝還在，大家夥有什麽不懂的問題都可以去問他。”

    周文忠從長凳上蹦下來，手裏握著筆記本頂在傻柱的下巴上，讓他把臉仰起來。

    “你以後給我手腳放幹淨點，多和這些同誌們搞好關係。你可別忘了你現在是察看期。你要是被人舉報的話，輕則挨批評寫檢查，重則立馬開除，並且還要通報街道辦。”

    “嗯…”傻柱紅著臉，聲音就像蚊子一般應道。

    “散會！”

    周文忠抬手指了指傻柱，背著手返回自己辦公室開始打表格。

    “咚咚…咚…”

    “進來。”

    江貴泉走進辦公室，把手裏的藤條暖壺放在辦公桌腿旁邊的地上。

    “周股長您看我幹些什麽工作？這不是因為傻柱管著2個灶嘛，還剩下2個大灶呢。”

    “那倆都交給馬師傅。”

    “可…馬師傅他身體不太好，我怕他翻不動鍋。”

    “那你就幫幫他。”

    “啊？”

    周文忠沒有再搭理他，繼續低頭畫表格。對於江貴泉這種眼力不多、腦子不夠，還總喜歡順杆爬的人有種天然的惡心感。

    “那您先忙，我去後廚瞅瞅。”

    直到關門聲響起，周文忠依舊是沒有開口說話。

    5分鍾後，周文忠把桌麵上的幾張紙攏在一起，推開門往行政樓走去。

    “咚咚…咚…”

    “進。”

    周文忠推開秘書辦的木門，找到劉治元身影徑直走過去。正坐在椅子上無所事事的劉治元，見到來人是周文忠，咧嘴笑一下沒有開口說話，指指辦公桌旁邊的凳子示意。然後他一會兒捏住衣服領口聞聞，一會兒張開手掌哈口氣聞聞。

    “劉秘書，最近天氣熱的跟下火一樣，廠裏很多職工還不適應這個季節。樂家那邊我有朋友，如果您有需要的話，我可以讓他們安排人過來跟您見一麵。”

    劉治元點點頭，然後擺擺手說道：“心意領了，今天過來什麽事兒？”

    周文忠從兜裏掏出1張寫滿字的材料，放在劉治元麵前，然後拉開凳子坐下。

    “咱們後勤上次入庫1300多斤綠豆用於消暑，廠裏職工知道這件事以後勁頭很高。畢竟每個人算是能分到手足足1兩，過年時候每家每戶分的花生瓜子才多少？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這不是最近天氣越來越熱嘛，我就想著能把這些綠豆拿出來用用，我們一食堂這邊算是先替別的食堂趟趟路。您看這是我寫的幾種做法，還有這些綠豆的效果。”

    劉治元拿起桌上的材料，靠在椅子背上歪著腦袋掃了一眼。

    “我聽說你昨天的動作很大，一頓飯分成3頓飯來做。”

    周文忠站起身抽出1根牡丹煙遞給劉治元，點上火坐下來以後答道：“我們一食堂全體職工對此事很支持。李鍾文主任那邊也理解我才代管一食堂，總要做出些成績。同時，我也很感激李主任能因為我這事安撫好其他食堂的情緒。”

    “嗯…我還聽說你昨天脾氣也不小。”

    “王昌達的錯誤，絕對不會發生在我身上。我隻認咱們後勤部開的條子，別說他孫副廠長的秘書來，哪怕是他孫紹伯副廠長親口提出的招待要求，我也不認！”

    劉治元皺起眉頭說道：“喊什麽喊什麽，我耳朵又不聾。孫副廠長的要求還是可以考慮的，上次五一慶祝活動他安排的就挺好。”

    周文忠立馬站起身正色道：“天地良心呐劉秘書，上次我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他拉了壯丁。而且坐桌以後是咱們廠裏的高工程師，點名讓我陪212廠的蘇聯專家莫科索夫同誌喝酒，技術方麵他們是一點也沒套出話，散場以後我是哇哇吐。”

    劉秘書耷拉眼皮斜視一眼周文忠，伸出夾著煙的右手指指凳子，周文忠順勢坐下來。

    “你們一食堂加上小食堂，差不離能分到240斤綠豆。上次你把王昌達貪汙證據收集的不錯，這次同樣不能掉鏈子。這可是關係到全場職工切身利益的大事，一定不能馬虎。”

    “劉秘書您放心，我有信心完成任務。但是吧…這個240斤綠豆是不是少了點？”

    “邊幹邊說唄。”

    “明白了。”

    劉治元把周文忠寫好的材料放回辦公桌上，周文忠疊起來收好，又客氣兩句後走出秘書辦。

    “咚咚…咚…”

    “進。”

    周文忠換上一副笑臉走進采購科辦公室。齊立勳見到來人是周文忠，抬手把自己跟前正在匯報工作的兩位同誌打發走。

    “小周你今天怎麽有空過來了？”

    周文忠接過齊立勳遞來的茶杯，坐在凳子上答道：“有點專業上的事，想跟齊科長您取取經。”

    “嗬，有意思。說出來聽聽。”

    “齊科長，您采購科上次弄來的那1300多斤綠豆還在庫裏擱著呢，現在也該活動活動了。”

    齊立勳麵帶微笑點點頭，掏出煙丟給周文忠1根。

    “那你想讓它怎麽動？”

    “如今這麽熱的天氣也擋不住庫房裏的潮濕，我想讓這批綠豆散散濕氣。”

    “怎麽散？”

    “走出咱們廠子繞一圈。”

    齊立勳點著頭伸出大拇指給周文忠比劃出1讚。心道：真狠。

    “這事太大。”

    “張部長那邊不反對。”

    “我知道了。”

    “那您先忙，我先去通知一聲李鍾文主任。”

    “好。”

    周文忠走出辦公室輕輕關上門，齊立勳拿起電話接通外線說道：“老張啊！上次那批綠豆數量不對！質量也有問題！咱們倆見麵說吧，電話裏聽不清。公對公！再會再會…”

    齊立勳掛斷電話，雙手臂展開舉過頭頂伸伸懶腰。在辦公室裏溜達一圈覺得沒意思，無法發泄自己心裏的興奮勁。走出房間後，正好看見另1間辦公室門口的周文忠。對方同樣也是剛剛匯報完工作，倆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