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張家東廂房內。

    張秀英枕著雙手，橫躺在自己床上翹起二郎腿。轉動著腳踝透過月色觀察臥室，興奮的有些睡不著覺。心裏盤算起來等隔壁床的三姐嫁出去以後，這間臥室該怎麽規劃。

    “你不睡覺蹬腿幹什麽？”

    “沒什麽，想蹬就蹬。”

    “你現在說話可越來越沒溜。”

    “有5、有7，你要嗎？”

    “我看你是皮發緊！”

    張秀英一骨碌從床上爬起身，推開窗戶跨坐上去，對著張秀芳問道：“有5、有7，你要嗎？”

    “你先下來。”

    “有5、有7，你要嗎？”

    張秀芳躺在自己床上翻個身，背對自己妹妹不想再說話，沒人會和1個神經病較勁。

    15分鍾後，張秀英靜靜聽了一會兒有規律的呼吸聲，從窗戶台上跳下來揉揉腿。穿好鞋走到自己三姐枕頭前賤兮兮俯下身問道：“有5、有7，你要嗎？嘿嘿嘿…”

    翌日清晨，天剛蒙蒙亮。張秀英就覺得自己渾身上下很不舒服，呼吸也有些困難，慢慢的從睡夢中醒來。

    張秀芳躺在床上用胳膊勒住妹妹的脖子，雙腿夾在她的肚子上問道：“你的5和7呢？你不是夜裏蹦噠的歡嗎？這會兒怎麽安生了？”

    “唔…臨死…唔…臨死之前你敢不敢再讓我說一句話？”

    張秀芳稍微鬆開一些手臂說道：“講。”

    “組織上會替我報仇的！”

    “咚咚咚…你們姐倆別在屋裏鬧騰！三丫你趕緊起來梳洗梳洗，你爸等會就帶你去門頭溝的齋堂糧庫認認門，來回60裏地呢！從明天開始你就得自己乘卡車去上班。還有你張秀英！今天你上學要是再敢遲到，你們老師還得罰你蹲講台旁邊聽課！真不嫌給我丟人。”

    張秀芳鬆開手，穿著下地走出臥室。張秀芳跪在床上劇烈咳嗽幾聲，用虎口處蹭蹭嘴角的口水，心裏已經想出1個報複的好主意。全家就三姐自己不知道要結婚的消息，我也不告訴你，就讓你這麽迷糊下去。精神勝利的愉悅感戰勝脖子裏的疼痛，張秀英瞬間就覺得心情好了很多。

    另一邊的四合院，後院裏傳來一陣有規律敲門聲。

    “咚咚…咚…”

    屋裏床上半身不遂的聾老太太，聽見敲門聲咧著嘴“唔”了一聲，想說話卻吐字不清晰，這口氣憋的差點就當場失禁。

    婁曉娥把耳朵貼在門縫上，聽到屋裏有聲音，猶豫再三還是把堂屋門推開。霎時間，一股形容不上來的臭味湧入鼻腔，婁曉娥用手絹捂住口鼻，強忍著惡心把腳踩進室內。要不是因為自己母親特意叮囑，自己才懶得來瞅一眼聾老太太呢。

    “老太太？老太太您還好吧？”婁曉娥站在床頭擠出笑臉問道。

    “唔…嗯…”

    聾老太太看見婁曉娥樣貌的那一刻起，心裏就篤定她是譚家人。眼角、臉型、鼻子尖跟她媽媽小時候一模一樣。剛想做出笑臉的表情，把嘴咧開一條縫時口水就不受控製流了下來。

    “老太太？老太太？”

    婁曉娥一連又詢問兩遍，見聾老太太確實不能說話隻能用眼神交流。歎口氣從兜裏掏出2個臘丸放在餐桌上，剛準備交代一聲藥品用法，就發覺自己手指頭上已經沾滿灰塵。心裏明白一大媽已經不怎麽照顧老太太起居。

    “我先回家把暖瓶拿來！您能聽懂我的話吧？您要是沒意見就眨眨眼睛！”

    見聾老太太快速眨眼睛，婁曉娥竟然還覺得挺好玩。走出堂屋從家裏拿來應用之物，打開聾老太太家裏的窗戶透透氣。先是倒出1碗熱開水，再捏開臘丸把［華佗再造丸］放入碗中用水化開。

    “這是活血化瘀的藥丸，專門治療中風。那1丸是［固本複原丸］，這兩種藥1個治病，1個管調理身體，都能把您的病治好。如果有效果的話下次我再買給您。”

    婁曉娥吹吹瓷勺把溫熱的藥湯喂給老太太，毫無意外是喝一半灑一半，聾老太太枕頭已經濕了一大片。

    “嗯…”

    聾老太太用鼻子發出長音，婁曉娥提起枕巾擦一擦她的嘴角處。聽見腳步聲轉身看去，一大媽臉色有些蒼白出現在門口。走進屋中十分嫻熟把尿盆放進床下。

    “你就是小娥吧？那天你嫁過來的時候我還在醫院看病，沒趕上你和大茂的婚事。我愛人是中院的易中海，院裏人都管我叫一大媽。”

    “一大媽您好。”

    “甭客氣。那我就隨著大茂的叫法，管你叫娥子。往後你有事就言語，別磨不開麵子，小兩口才成家有什麽不懂的事都可以問我。”

    “謝謝一大媽。”

    “還是跟我客氣，咱們娘倆還是挺有緣的。我們家那口子解放前就在你們婁家工廠裏做工，那時候你們家可是風光的很。”

    一大媽見婁曉娥不接話茬，自覺無趣的她又說道：“那你和老太太聊吧，她也好些天沒人在跟前晃悠。”

    “唉。”

    一大媽瞅瞅婁曉娥手裏的藥，轉過身時眼珠轉動，似乎是想到什麽好主意，回家時的步速也有些快。

    下午5點半，門頭溝·齋堂糧庫門前停著1輛大卡車。這座戰略糧庫的很多職工都住在城裏，又因為沒有直達的公交車，所以組織上特批1輛解放卡車，用於接送職工們上下班使用。

    張秀芳今天是第一次來這裏，張宏義足足在賈世良的辦公室裏喝了1天水，現在終於到說再見的時刻。

    倆人握了握手，賈世良看著地上的雨後積水感慨道：“多好的雨，要是能外晚3個月時間下就好了。”

    “到時候說不定還有更大的雨。”

    “借你吉言呐！有大雨才能養大魚。”

    張宏義笑笑沒有再接話，拉開副駕駛的門坐進車內。張秀芳則是和10多名職工一樣踩著木板跑進車鬥內，手扶木製擋板護欄穩穩站好。

    卡車啟動帶起一陣黑煙，張宏義向著賈世良揮揮手再見。1分鍾後靠在車座上閉起眼睛休息，今天閨女一切順利都挺好。如果等到秋收交公糧，能趕上一場大雨就更好了，到時候糧食裏的水份就是錢。

    周文忠在院子裏忙碌1個多鍾頭，用於才把那20斤洋薑和大蒜醃進壇子裏。掏出草紙擦擦小秤盤上的汙漬，脫掉衣服走回堂屋。餐桌上2根黃瓜、1個黃桃、半斤酒是自己的晚餐。地上瓷碗裏放著糕幹粉和麥乳精調和物是“天皇”的加餐，裏麵還特意加了2個抓碎的煮雞蛋。

    中院易中海家內，一大媽收拾著餐桌說道：“今天下午我去送尿盆的時候，看見許大茂媳婦在給老太太喂藥。”

    易中海的手不自覺往兜裏摸，摸出火柴點燃煙袋鍋子，用力嘬兩口說道：“別再生事，上次你惹的禍還嫌不夠！連買工作，我替你差不多賠了1400多塊錢給周文忠。你可別忘了老太太那間房子現在是周文忠的名字，反正她都已經那樣了，早死晚死都一樣。這麽多年都照顧過來了，你也不差這一會兒。”

    “我心裏想著老太太知道那次找扁三的事，保不齊她哪天再糊裏糊塗的說出來。到時候你就徹底完了，說不定周文忠心裏也盼著她死呢。正好湊著婁曉娥給老太太喂藥機會，我趁著伺候完她解手的時候，順便也給她喂點藥。”

    “不用操這麽多心。”

    “知道了。這個月還有10天呢，東旭家的糧食就又吃完了。”

    “先晾幾天再說，別他一開口你就答應。”

    “我知道。”

    一大媽掃完地，放下笤帚開始去灶台給易中海燒水洗腳。.（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