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天剛亮，從自由市場下班的周文忠，邁著歡快的步伐一路溜達到軋鋼廠。今天是整活兒的第1天，各路好漢對此都很重視。

    “這是今天的糧食配額，傻柱你趕緊去倉庫拉回來。”

    “哦。”傻柱接過配單喃喃應了一聲，拉起地車跑向大倉庫。

    門口的6名保衛員聽見鐵軲轆的聲音，趕緊湊在一起立定站好迎接傻住。

    “條子給我吧。”

    傻柱手有些哆嗦，把配單遞給保衛員。

    “代食粉600斤、棒子麵350斤、高粱麵300斤、小米150斤。”

    一個個糧食麻包被保衛員抬出來撂在地秤前，傻柱本想走過去看看秤砣，眼前一黑被4名臉色不善的保衛員給擋住去路。

    “又想偷東西？而且是在我們麵前偷東西。”

    “沒有！我就是…”

    “就是個屁！我真納悶你們食堂領導是怎麽想的，竟然會派你這號的三隻手過來領東西。給你創造偷東西的機會啊？”

    “秤過完了！”

    “讓他簽字趕緊走，瞅見他就來氣！”

    傻柱拿起鋼筆，在出庫單上麵曲溜拐彎簽下自己的大號。

    “趕緊滾！滾滾滾…”

    看著沉重的地車被傻柱緩緩被拉走，6名保衛員湊在一起，開始憧憬未來的糧食計劃。

    周文忠站在後廚裏，裝模作樣檢查完糧食麻袋，拍拍手示意大家夥安靜。

    “就兩句話的事，根據後勤部最新的工作安排。為了避免各個食堂領糧食配額出現擁擠的情況發生，後勤部已經給咱們排好時間表，各個食堂遵守時間去大倉庫。這僅限於拉糧食，蔬菜還是每天9點40分去拉！咱們一食堂當然是排第1位。每天一大早去拉糧食的這個艱巨任務，我看就交給何雨柱同誌吧！傻柱你就多辛苦辛苦。”

    “啪啪啪…”…

    周文忠抬手虛壓繼續說道：“大家夥可不能用老眼光看待自己同誌，傻柱之前是犯錯過，但他也想徹底改變自己。大家夥應該給他1個機會嘛！你有沒有信心替全體同誌完成拉糧食的任務？”

    傻柱點點頭沒有說話，換來的是一陣拍手掌聲。

    “很好嘛，團結才是最重要的。我接著剛才的說，以前有人對我不了解，覺得我是新上台總喜歡搞特殊，別的食堂每天隻做1頓飯，到我這裏卻成了3頓，你們的休息時間就少了。”

    “沒有！”

    “周股長您誤會了！這哪個缺爹少媽的在瞎說！”

    “不是我說的啊！”…

    周文忠擺擺手，清清嗓子大聲喊道：“從現在開始，咱們一食堂裏每天也隻做1頓飯，而且我比其他食堂股長更心疼你們。糧食每天拉回來以後，咱們就把那些代食粉、高粱麵、棒子麵都摻在一起打成漿糊，回頭用元籬濾在大鍋上做成疙瘩湯。咱們直接走粗糧飯票，細糧還是單獨做，這夠省事吧！”

    食堂職工開始小範圍嘀咕，不用天天蒸窩頭確實很輕鬆，能空出2個鍾頭的休息時間，隻做疙瘩湯太省事了！

    “我再說最後一句，做菜時候有什麽不懂的問題都可以谘詢何雨柱同誌。散會散會！”

    周文忠第一個走出食堂，其他職工有的開始忙著倒糧食，更多的人則圍在傻柱身邊向他請教做菜經驗。這也是傻柱為數不多能找到自尊的方式。

    一直到晚上散工。周文忠鎖好辦公室的門。牽著天皇來到北門保衛處，岑安平早已在此等候多時。

    “你可來了，快快快…快來瞅瞅。”

    周文忠由岑安平帶領走進審訊室，牆根下麵堆著3個麻袋包。

    “小米20斤，高粱麵80斤，棒子麵120斤。總共220斤，我能分44斤。”

    “嗬嗬，那些保衛員到是真會挑東西，代食粉是1點也沒扣。”

    岑安平拿起雨衣，蓋在麻袋上說道：“昨天忘記問你，咱們這個賬是每天結1回，還是每月結1回？”

    周文忠點上煙答道：“月結，采購科那邊需要時間找到糧食最高價位，溢加糧的價格隨時都可能會有漲幅，這是根據市場來判定的。外麵的衛星放的越多，就證明越缺糧食，采購科那邊的收購價自然才會越高。”

    “哦哦哦哦…我今天的44斤糧食能賣多少錢？”

    “老哥你很缺錢嗎？”

    “沒有，我就是好奇問問。”

    周文忠想了想答道：“高粱麵和棒子麵差不多每斤能達到1毛6分錢，小米這種細糧價格就貴了，起碼能商量到2毛9分錢。說不定能達到3毛3分錢。”

    岑安平從兜裏掏出筆記本開始計算，最後抬起頭看向周文忠問道：“今天，我差不多能分到7塊9毛錢？”

    “嗯。沒有風險的公對公賬麵就是這樣。一個月下來差不多每人能進賬200塊錢左右。”

    “那我能把糧食拉走自己找地方賣嗎？”

    周文忠踩滅煙頭，走過去盯著他的眼睛答道：“能。”

    “嗬嗬，我就是隨口那麽一說。”

    “王昌達的屍體應該還沒涼透，咱們往後的路還很長，沒必要為了眼前這點利益就鬧得不愉快。再者說每個月200塊錢的進項已經不少了。”

    岑安平耷拉著臉答道：“我還得給別人分呐！”

    “老大不說老二，誰跟誰都一樣。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沒有風險的事你還要求那麽高？”

    周文忠語氣一變又補充道：“還沒學會走，就別想著飛。這裏麵牽扯的人太多，誰也不能接受隊伍裏有不穩定的因素存在。弟弟勸你把那些不該有的心思收一收，沒事的時候多去王昌達墳頭走一走，心靜下來以後，才能更好的享受生活。”

    “我真就是隨口那麽一說。”

    周文忠擺擺手說道：“我什麽也沒聽見。”說罷後，拉開審訊室房門走了出去。

    岑安平站在房間裏氣的對著糧食麻袋，抬腿猛踹兩腳。心裏盤算著周文忠找的合夥人其中肯定有齊立勳，還得有1個是張部長的身邊人，還剩下1個是誰？是食堂主任李鍾文嗎？

    周文忠也沒想到岑安平的心這麽野，不知不覺走到行政樓底下。抬頭看看還在亮燈的辦公室，邁上台階走向2樓保衛處辦公室。

    “咚咚…咚…”

    “進來。”

    周文忠得到允許推開房門走入，拉過來一張椅子坐在韓誠泰麵前。對方似乎是早就知道自己要來一樣，養氣功夫達到爐火純青的境界。韓誠泰指指桌上的香煙示意自己拿，然後自顧自的靠在椅子背上掏耳朵。

    “韓科長，我今天是來跟您談一筆買賣，長久的買賣。”

    “嗯…”

    周文忠抖出1根煙遞給韓誠泰，對方擺擺手拒絕。

    “糧食生意，我需要您的支持。每天差不多四五十斤的進項。廠裏其他各部門都挺支持，現在就差您點頭了。”

    “嗯…”

    周文忠趁熱打鐵介紹道：“咱們是公對公的賬麵，所以絕對沒有任何風險。安安穩穩每個月能達到200來塊錢，現在是起步階段，以後說不定會越來越多。”

    “嗯…”韓誠泰始終是1個字的回答，扣著小拇指甲蓋裏的耳屎。

    “這事是昨天才初步敲定下來的，我原以為岑幹事已經告訴過您，看來您對這事還不是很清楚。”

    “嗯…”

    周文忠摩挲一下臉，深吸口氣緩緩吐出說道：“看來今天不適合談這件事，再會。”

    “嗯…”

    韓誠泰麵無表情瞅著周文忠摁滅的煙頭，聽到關門聲後繼續掏耳朵。

    周文忠走出軋鋼廠看看手表，返回到家先把天皇栓在屋裏。從五鬥櫃中取出罐頭、白麵前去找沈光亮。

    沈光亮看著桌上的2瓶燒雞罐頭和5斤白麵說道：“老弟啊，你繞一圈等於白繞！我哪有那本事和張所長說上話，真佛就在你跟前都沒發現嗎？找王建平啊！他和張所長可是多少年的交情，一句話的事！”

    “得嘞！什麽話怎麽不用說了，弟弟呈你的情，先走一步先走一步。”

    “東西拿回去！”

    “不說了，我得趕緊走。”

    周文忠擺擺手又前去景陽胡同王建平家，叩響遠門等待他媳婦出來。

    “周文忠是你啊，老王還在黨校學習呢。”

    周文忠現在大門口台階下麵答道：“我知道，我今天來是為了嫂子。”

    “啊？”王建平媳婦驚訝之後趕緊後撤一步。

    周文忠從兜裏掏出筆記本問道：“嫂子你對裝修房子有什麽要求？”

    “我沒說要修房子啊？”

    “王哥學習之前找過我一趟，那時候工頭查老大還沒從石家莊回來。正好我剛才從您家門口路過，反正家裏麵都是您當家做主，有什麽要求都可以提。”

    “這…”

    周文忠的問題徹底把王建平媳婦難住了，還沒想好該怎麽回答，就看見周文忠已經動筆。

    “屋裏照白是吧？好。院裏的牆也掉渣需要重新粉一遍？好。灶眼太小，需要重新膛爐子是吧？好。掏茅坑也能幹，瓦片該換就換，窗戶膠泥封條也得換新的，那我知道了嫂子。咱們回見，明天我就讓查老大安排力工和木匠過來。”

    王建平媳婦傻現在原地，直到看不見周文忠影子才喃喃自語道：我什麽也沒說呀！.（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