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光天一進屋就歪斜肩膀問道：“周文忠你找我們哥倆過來到底什麽事兒？”

    劉光福顯然沒他哥那種氣性，眼睛直勾勾盯著蒸餃，時不時喉結湧動1下吞咽口水。

    周文忠走到他們哥倆麵前，也不嫌他們倆身上髒。一隻胳膊攬在1人脖子上，把他們倆請到桌子前，摁在小板凳上坐下。

    “小四你也吃。今天沒別的事，就是單純的給你們哥倆道個歉，順便找找原因。”

    “原因？什麽原因？”劉光天問道。

    “別管什麽原因，先吃進肚子再說。我可不想回家再啃代食粉窩窩頭，不等你了！”

    周文忠點上根煙，指向正在吃蒸餃的劉光福說道：“你看你弟弟多懂事，既然你問到這，那我也就好好跟你掰扯掰扯。咱們邊吃邊說。”

    劉光天拿起燙手的蒸餃咬一口點點頭。

    “其實在咱們這院裏吧，也就咱們幾個是同齡人。應該相互扶持、相互愛護、這才是1個大家庭應該有的表現。可是你們哥倆好像對我有什麽成見。”

    “咳咳…咳…”劉光天嗆了一口，捋著脖子說道：“因為你打過我們！還罵過我們家！”

    “胡扯！我是和你們父親劉海忠同誌有不同意見，以前在某些問題上產生過分歧。但那是我和他倆人之間的事，跟你們有什麽關係？

    你們好好想想以前我從勞改營出來，是不是劉海忠主動找我的事，是他去街道辦舉報我的吧？

    後來我進廠以後也沒得罪過他，可他非要把劉光齊腳受傷的賬賴在我頭上。領著一幫徒弟跑到保衛處門口堵門打我，後來我跟他一般見識了嗎？我甚至還出麵向保衛處的同誌求情。

    再後來我親弟弟被人打斷胳膊，我去經公了嗎？再然後我家蓋房，劉海忠還去舉報我，甚至還把你們哥倆也拉下水，我一次次都被欺負成什麽樣了？隻是罰你們倆給我家打掃打掃衛生。”

    劉光福用胳膊肘戳戳劉光天，嘴裏咀嚼著蒸餃語氣有些含糊不清的說道：“哥，他說的對。”

    “那那那…那你也罵我們了。”

    周文忠大手一揮放在劉光天肩膀上說道：“以前的事不說了，到底是誰吃虧咱們心裏都清楚，非要爭論這點沒意義。要說咱們幾個的情況都差不多，我在家裏不受待見，以前天天挨我爹的打，你們倆也是一樣。”

    “哥，他說得對。”

    周文忠笑眯眯的看向劉光福說道：“以前我是吃了上頓沒下頓，還得再給家裏幹活。眾所周知我爹是百貨大樓糖果櫃台的，以前他在家熬糖的時候你們見我吃過1口嗎？”

    “沒有。”

    “沒。”

    周文忠歎口氣，伸手擦拭一下眼角說道：“咱們哥仨都是可憐人呐！所以更應該統一戰線，可你們為什麽總要非跟我過不去呢？要不你說說，哪次是我主動挑事？”

    這1個問題徹底把劉家哥倆問住，愣在凳子上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所以說嘛，咱們仨是無冤無仇。要說有，那也是你們倆為家族而戰。把劉海忠的仇恨拉在自己身上，唉…你們哥倆以前跑前跑後忙著舉報我的時候，你大哥在哪裏？你們哥倆在我家打掃衛生的時候，你們大哥又在哪裏？甚至你們父親在哪裏？不說了不說了，以前的事再拿出來提沒意思。吃吃吃…”

    周文忠把2個蒸餃遞在他們手上，深吸口氣又擦拭一下眼角。

    “吃啊！跟我還客氣什麽，我剛才就說今天要找找問題的原因。”

    “這…”

    劉光福沒心沒肺隻顧吃東西，劉光天年齡15歲則是要懂事很多，拿著蒸餃覺得沒臉吃。這個年齡的小年青一腔熱血，做事還有點江湖氣息。

    “跟我還客氣什麽，我都說了今天給你們哥倆道個歉。都是大男人，把問題說開了就行。吃！不吃就是看不起我！”

    “這…”

    劉光天猶豫之後張開嘴把蒸餃塞入口中，周文忠換上一副笑臉看著他們。

    “以前呐，我連這玩意都吃不上。跟你們劉家比不了，劉海忠不管怎麽說也是6級鍛工，工資厚厚一遝。現在你們父親是7級工，工資又多了一些。今天我用這東西招待你們，我都覺得丟臉！你們在家肯定天天吃，可我看見你們來了之後一點也不嫌棄，我就知道肯定是你們哥倆給我麵子。講究！真講究！”

    劉光福沒心眼直接說道：“我們在家啃代食粉窩頭呢！而且每人隻有2個，根本就吃不飽。”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又不找你們哥倆借錢，你們還是不拿我當朋友。或者說你們根本就沒接受我的道歉，行了行了…我就當你們倆天天在家啃窩頭行了吧？”

    “真的！我沒騙你！不信你問我哥。”

    劉光天視線放低說道：“我們在家確實吃窩頭。”

    “別拿我開玩笑了，你們父親每月這麽高的工資會讓你們啃窩頭？”

    “我大哥結婚把家底都掏幹淨了，這幾個月好不容易才緩一些。我哥又因為腳的事，住院花了不少。還得時不時買點營養品給他吃，前些日子他又搬走的時候，把我們家的白麵和細糧都拿走了。我媽還給他100塊錢呢。”

    劉光天緊攔慢攔還是沒捂住劉光福的嘴，狠狠瞪了他一眼。

    “我又沒說瞎話，你瞪我幹什麽？咱們家確實沒糧食了，但肯定還有錢。隻是我不知道具體有多少。”

    劉光福說完話又開始吃蒸餃，周文忠心裏已經有了底，自己結婚的錢有著落了。

    “吃吃…不說這話了，咱們哥仨往後就好好處，互相扶持互相幫助。”…

    一場宴席在半個小時後落下帷幕，周文忠連板凳都沒有收拾。用鐵鏈子把堂屋房門掛上鎖，背著手返回小院裏休息。

    清晨6點20分的自由市場。

    周文忠在散市後把口罩摘下來，從兜裏掏出半盒春城香煙給其他人分了分。

    “有個小活兒。”

    “說唄！這又沒外人。上次跟你幹的那一票，我們哥幾個可是分了40多斤糧食還有幾根香腸。”柳三蹲在地上抽著煙說道。

    周文忠從兜裏掏出馬遊和給的那根大黃魚說道：“我要根假的，一模一樣的假的，但最起碼得是銅的，重量不能差太多。”

    “好說。民國時候就有指火法鎏金，也就是銅鎏金金條。保證跟你那根一模一樣，上麵不但有編號和重量，而且還有孫先生的頭像。你給我3塊錢，我給你弄來。”

    “你先弄來1根，到時候我自有主意。保證不讓你吃虧，我要3個人，每人33塊錢。假金條的錢你們自己出。我要求臉生，保證上次在四合院門口沒漏過麵的。”

    柳三站起來說道：“你把這活給我，我去給你找人幹。至於最後我們怎麽分錢你就別管了。”

    “行啊。這邊說。”

    周文忠領著柳三來到僻靜處，把計劃完完整整交給他，柳三眼睛越來越亮顯得很是興奮。

    4日後星期天。

    劉光福一大早就跑出去和同學一起撿馬糞。劉光天學校裏有支農任務，天不亮就得去學校裏等待大部隊集體下鄉除草。二大媽今天終於得空，既不用看家也不用給倆兒子做飯，早早的就去了昌平大兒子家。

    劉海忠提著酒瓶走出四合院，準備前去五道口供銷社打酒。

    1位60多歲的婦女雙手合十見人就拜，劉海忠好奇心驅使下走過去查看情況。

    “同誌你見到1個紅手絹包了嗎？就一拃多長的，挺細的紅手絹包。那是我老伴留下來的。”老婦人連說帶比劃。

    劉海忠搖搖頭答道：“沒看見。”

    老婦女鬆開抓住劉海忠肩膀的手，抹了把眼淚往後麵走去，接著找下1個路人繼續詢問。

    “同誌你看到…”

    “同誌你看到…”…

    劉海忠也沒詢問裏麵有什麽東西，收回視線提著酒瓶繼續往前走。等到即將轉出胡同的時候覺得腳下有些硌得慌，抬腳把防水紙踢開。1個紅色小布包映入眼簾，左右瞧瞧沒人注意，趕緊用腳踩上去。蹲下裝作整理褲腿的時候，從鞋底把紅布包抽出來攥在手中覺得有些重，最後很絲滑放進褲兜裏。

    跟在身後的柳三見到這一幕，嘿嘿一笑衝著身邊2人甩頭示意跟上。.（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