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啦滋啦…”

    “把那個2指寬的木條遞給我。”

    “鐺鐺鐺鐺…”

    張學斌部長真就像外界傳言的那樣說幹就幹，沒有任何猶豫。剛開完後勤部會議還沒有1個鍾頭，總務處這邊的5名工人已經趕到招待處樓梯口進行施工。

    量木材的量木材，畫尺寸的畫尺寸，鋸木頭的鋸木頭。一切工作都在井然有序的開展中。

    “聽說你們一食堂要關閉招待處，原本我還以為是句玩笑話，沒想到你們竟然來真的。”

    說話人正是聶總書記的秘書，穿著打扮還是和倆人第1次相見時一樣。黃綠軍褲、黑皮鞋、白襯衫、左手戴手表。隻是倆人之間的關係，早已物是人非。

    周文忠繃著嘴“唉”聲歎口氣，既然王秘書已經詢問，自己就不能再裝聾作啞。手扶樓梯回頭看過去，王秘書還是那副笑嗬嗬模樣。

    “總務處這邊也是按照規定做事。”

    王秘書打量完周文忠說道：“小周，你跟我來一下。”

    周文忠點點頭跟在他身後，兩人走到樓梯轉台處停步。

    “你們一食堂到底是怎麽回事？”

    周文忠“哎呦”1聲，一臉冤枉解釋道：“不知道啊王秘書，我也是臨時接到的通知，說是讓我過來負責看著這些總務處工人幹活。”

    王秘書點點頭問道：“以後都不開了？”

    “那得看軋鋼廠的工作計劃，廠裏需要它開，它不開也得開。廠裏不需要它開，那它就得繼續關門。”

    “行，小周你現在成熟了。”

    周文忠掏掏耳朵說道：“王秘書你說的哪裏話，我怎麽聽不懂呢。外麵30多度的大太陽，我周文忠整天在後廚裏揮灑汗水。我這哪是成熟了，我簡直就是熟透了。”

    “好好好。”

    王秘書被當場撅了麵子轉身離開，聽到下樓梯的腳步聲，周文忠連目送的環節都省了。

    “開什麽玩笑呢，我現在已經和張部長綁在一起。我要是敢玩身在曹營心在漢的這套裏格楞，我怕我死的比王昌達還冤枉。”

    此時的1輛黑色吉姆小轎車停在軋鋼廠的行政樓下。隨著車門打開，從車裏下來兩中一青3個人。

    聶總書記趕緊從行政樓門裏跑出來，伸出雙手迎了上去。

    “歡迎歡迎…高主任。李書記。”

    兩位中年人和聶總書記握了握手，一句話沒說直接走進行政樓，看樣子來過不止一次。

    負責拎包的青年小四眼，路過聶書記的時候說道：“聶書記你好，總工會高主任下午還有個會要主持。我們處理完你這邊的事就得趕緊走，咱們軋鋼廠這邊直接開始進行談話吧。”

    “是是，我現在就去把人都叫過來。”

    聶書記拉住小四眼衝著門口歪歪頭，倆人走出行政樓來到拐角處。

    “許秘書，部裏這邊是什麽意思？”

    “嗬嗬，聶書記連上頭的意思都不知道嗎？就算不知道，難道剛才兩位首長的表情你看不出來嗎？”許秘書的話裏充滿了鄙視。

    “幫幫忙嘛，等會兒我也好有個應對。”

    “部裏對你的工作不怎麽滿意，身為軋鋼廠的總書記，竟然眼睜睜看著會議發展到這種程度。”

    聶書記點點頭說道：“我有責任，我接受批評。兩位首長今天這麽快能從外地趕來，路上肯定不容易。”

    “還行吧，小陳這人開車還是挺穩當的。”

    “那咱們邊走邊說。”

    聶書記抬起右手向著樓梯口示意，許秘書走在前麵。路過2樓時王秘書從旁邊走了出來。

    “你去把陳司機安排好。順便把王百順、張學斌、萬開闊都叫過來。”

    “是。”

    “等一下，把孫紹伯也喊過來。”

    “是。”王秘書拉住扶手跑下樓，聶書記擦擦頭上的汗，抬腳開始追向許秘書。

    半個小時後，廠辦會議室內所有相關領導具已到齊，許秘書開始提筆負責記錄。

    李主任看了眼正在閉目養神的高主任，喝口茶水說道：“每周召開幹部會議是正常工作，會上彼此情緒有些激動可以理解，一切為了廠子嘛。你們軋鋼廠今天早晨發生的事，已經按流程匯報到了部裏，這件事也提醒我們要反思和加強個人責任和素質教育。同時也需要整個部門的共同努力，推動形成良好的風氣和道德風尚。”

    開場白已經說完，高主任停止擠按睛明穴的動作，睜開眼睛看向麵前這4位廳級幹部。

    “領導幹部要起好帶頭作用，一再強調的指示精神你們要是忘了就回去多抄寫幾遍。會還沒開完就走人，一點組織紀律都不講！特別是你萬開闊，我聽說你現在都敢踹椅子了，來來借著我屁股下這把椅子，你給我示範示範當時是怎麽踹的。”

    萬開闊站起身略微低下頭解釋道：“我當時就是…”

    “是什麽？到現在當著我的麵，你還想給自己找借口！”

    “是我的問題，我不找任何理由。”

    高主任抽出煙點燃，抽了一口說道：“至於你的處分，回頭人武部自然會發給你。也就是王百順同誌高姿態不想跟你計較，要不然你1個嚴重警告處分絕對跑不了！你還站在這幹什麽？出去！”

    “是。”

    萬開闊乖乖的把椅子收好，整理好自己的筆記本又出會議室。

    高主任又把目光放在張學斌身上說道：“開廠領導班子會議是讓你對賬的嗎？”

    “不是。”

    “既然不是那你提這事幹什麽？顯得你很能耐？”

    “不是，我沒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我看你的問題就是到現在，也沒意識到問題錯在哪兒！你還現在這幹什麽？出去！”

    “是。”

    張學斌整理好自己的東西，學著萬開闊的樣子收好椅子走出會議室。

    高主任走到王百順跟前坐下，抬起左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廠裏工作很難吧？”

    “沒有沒有…”

    “你受的委屈我們都知道，辛苦了小王。”

    “我這事吧…就是一切為了生產任務。”

    高主任微微點頭說道：“不會讓你白受委屈的，同誌之間要多理解多體諒。他們不幹你這一攤工作，根本不能體會你的難處。辛苦了呀！”

    “不辛苦，不辛苦。”

    高主任站起身瞅瞅孫紹伯沒有說話，走到許秘書跟前問道：“你在記什麽？”

    “報告首長，會議談話內容。”

    “都是工作中的小摩擦。”

    “是，我現在就把它擦嘍。刺啦…刺啦…”

    許秘書把剛才記得談話內容撕的粉碎，攥成團扔進竹製紙簍內。

    “那就這麽說吧，以後可不能再出現這種問題。這可是你的工作範圍內。”

    聶書記應道：“我保證僅此一次，以後絕不會再發生像今天這樣的事。”

    “嗯，老李你還有什麽說的？”

    李書記看向孫紹伯問道：“你有什麽要說的嗎？”

    “沒有。”孫紹伯眨著清澈的眼神答道。心裏知道叫自己過來就是挨敲打的。

    李書記點點頭對高主任說道：“那咱們趕緊去下一家。”

    “走。”

    聶書記、王百順、孫紹伯把協調組雷厲風行的3人送上汽車揮手告別。萬開闊和張學斌也從行政樓門前的柱子後走出來，5個人聚在一塊誰也沒說話。互相看了一眼然後兩兩離開，隻有孫紹伯走的很孤獨。麵子已經撕破，往後那就看誰的手段更高。

    “老萬你這警告處分挺嚴重吧？往後可得小心點。”

    “嗬嗬，我1個鍾頭前就接到通知了。不過現在嘛，該別人小心了。”

    “哈哈哈…”

    “哈哈…”

    萬開闊和張學斌站在門口放聲大笑，隻有行政樓廠長辦公室的王百順鐵青著臉。聶書記在他辦公桌前靜靜坐了一會兒，最後走的時候歎口氣。

    一食堂內樓梯上的周文忠，接過總務處工人遞來的單子看完後簽下自己名字。手裏拿著樓梯口木門鑰匙，幫著他們整理好地上的各自工具。

    “周股長您瞅瞅，這就是我們家老五。”

    周文忠打量著眼前這位有些怯生的青少年，第一感覺是瘦，第二感覺是他現在還沒和別人混熟，有些放不開麵。身穿改過尺寸的勞動布工作服，腳下布鞋已經磨破邊角，胳膊肘和屁股後的衣服上都有補丁。他的這身裝扮很隨時代潮流，一眼就能讓別人看出自己是工廠子弟。同時他這身打扮，也是自己剛穿越時奢望不來的好衣裳。

    “轉個圈瞅瞅。”

    “啊？”馬師傅有些疑惑周文忠的特殊要求。

    “嗬嗬，你就叫馬華吧？”

    馬華聽到自己名字仰起頭看向周文忠，隨即扭臉看向自己父親。

    “周股長您知道我們家老五？”

    “是。45年屬雞的是吧？那我就預祝你往後能一鳴驚人。”

    周文忠拍拍馬華的肩膀，五指稍微用力收緊，疼得這小子直咧嘴。.（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