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不吃飯？”

    劉海忠眉頭緊皺，手裏的筷子一下下杵在餐桌上沒有說話。

    “現在哪兒還有雞蛋！有口細糧吃就不錯，挑的還不輕。”

    二大媽還以為是自己男人沒吃上雞蛋的原因，把手裏的饅頭遞給劉海忠，直到舉的胳膊發酸也沒等來回應。一氣之下直接把二合麵饅頭丟在劉海忠跟前的碗裏。

    劉光福、劉光天兩兄弟見狀還以為父母要吵架，立馬端起飯碗跑進臥室裏用餐。

    “唉…滋…哈…”劉海忠歎口氣，端起小酒杯滋溜一口酒進肚。

    “你又怎麽了？”

    劉海忠撂下筷子捂住胸口，撇過臉解釋道：“我也不知道，就是最近老覺得胸口疼。有種沒著沒落的感覺，幹活都使不上勁。總感覺兜裏的錢丟了，反正那種感覺就是說不上來。”

    “我看八成是餓的，咱們院裏人最近都這樣。走路都打晃，餓的小腿腫大1摁1個坑。你看前院老閻家他媳婦，好不容易從街道辦手裏折騰點折頁子的活兒，疊100個紙盒給1毛錢。三天兩頭餓的眼花，昨天下午我還親眼瞅見她在家門口一頭栽地上。我猜八成…”

    “怎麽了？”劉海忠湊到媳婦跟前問道。

    二大媽瞅瞅窗戶小聲說道：“我猜八成是老太太方的！前天我看見老太太拄拐下地了！你說瘮人不瘮人？我看是八成沒幾天活頭到日子了！”

    “胡扯！封建迷信的話咱們可不興說。”

    “這不是在咱們自己家裏嘛，我也就跟你念叨念叨。在外頭我可不敢說這種話，你好好想想是不是這個道理，有個詞叫什麽回光返照就是這意思。老太太之前天天屙到床上，現在竟然能下地走！你說這不是回光返照還能是什麽？”

    劉海忠嗯了一聲點點頭說道：“你的情報工作做的還不錯，咱們後院裏的大小事都歸我管。以後再遇見這種情況，記住第一時間向我匯報。”

    “好。”

    二大媽又把饅頭遞過去，劉海忠剛咬一口就發現餐桌前少了兩個人。陰沉著臉站起身抽出皮帶，走向臥室的時候還嘟囔著：老子不配跟你們倆1個桌吃飯？二大媽見狀露出笑臉說道：“該！”

    夜晚。

    周文忠左手握住手電筒，右手扒住梯子爬上房頂。把嘴裏叼的木棍取下，開始搜刮那種老野貓的存貨。

    “嘿嘿嘿嘿…”周家房頂傳出瘮人的笑聲。

    周文忠劃著火柴把老貓存的那些老鼠幹、風幹麻雀、黃鼠狼、螃蟹殼、野鴿子、野兔皮點燃。用木棍在火裏扒拉兩下，確保沒有火星後順著梯子爬下來回屋睡覺。

    翌日上午11點半，周文忠敲響工會主任辦公室的房門。

    “進來。”

    李懷德放下手裏的報紙，臉上閃過一絲欣慰後裝作詫異問道：“周股長你怎麽來了？”

    “李主任您這是罵我！我這是有原因的，您先稍等一下稍等一下。”

    周文忠走出辦公室，20多秒後折返回來時手裏端著1個托盤。上麵放有2個燉盅、1個茶壺。

    “李主任您一邊品嚐一邊聽我解釋。”

    “這什麽呀？”李懷德指指辦公桌上的青花瓷燉盅。

    “這個是改良後的虎寶熟地湯，這兩天我在家裏又照著古書普濟方仔細研究。經過對比，我發現以前做的效果不是特別好，這個厲害！特別厲害！”

    李懷德笑眯眯的問道：“怎麽個厲害法？”

    “這麽說吧，現在的效果是您上次在招待處品嚐那種的2倍！”

    李懷德掀開蓋子聞了聞點點頭，周文忠收起笑臉正色道：“這道［四季如春］才是主菜！這麽跟您說吧，這道菜全國上下隻有3個人會做。除了我之外，另外那2名炊事員在西花廳上班。我特別感謝李主任您上次在廠辦會議上替我開口說話，我真的…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您也清楚我這人就這點手藝還能說得過去。我懇求李主任您能給我1個感謝您的機會，您喝一口嚐嚐味，我心裏能好過一點。”

    周文忠一邊解釋一邊掀開蓋子，青花瓷鍾內隻有1朵黃褐色的風幹蘿卜花。但是月季花香味十分濃鬱，隨著周文忠手肘傾斜，茶壺裏清澈略黃的高湯倒入，這朵蘿卜雕刻的牡丹花吸水後慢慢綻放起來。

    濃鬱花香氣、肉香、海鮮香、精湛刀工，再搭配清中期的青花瓷燉盅、瓷勺。讓李懷德頭一次覺得原來好菜得這麽品嚐。

    “李主任，這道菜的來頭很大。相傳楊貴妃當年甚愛牡丹，唐玄宗為充她開心在長安城內種滿牡丹花。可牡丹花期也就在4.5月份，楊貴妃為此茶飯不想，這道菜就是禦廚在當時所創作的。”

    李懷德看著燉盅裏的牡丹花點點頭，周文忠又介紹道：“那朵蘿卜雕刻的牡丹花更複雜，曬幹以後每次都得雙層上鍋去蒸。蒸籠底下那層要鋪滿月季花，蒸透之後曬3天，如此反複9遍流程以後就能吸滿月季花香味。再用雞、鴨、牛腿骨、鳳爪、幹貝、香菇等等食材熬一鍋高湯濾清。這道菜已經不能用金錢來衡量，簡直就是費命。

    這1道菜在運氣好的情況下就得42天才能完成，運氣不好就得重新來做。天氣就是最大的障礙，趕上陰天下雨稍不留神就容易發黴。萬幸托李主任您的福，天上的太陽才能正常上下班。”

    “你呀你呀！”李懷德麵帶微笑，搖晃著手腕指指周文忠。

    “李主任您慢用，往後要是有需要隨時喊我。”

    “好。”

    周文忠把燉盅從托盤上取下，後退兩步點點頭告辭走出辦公室。李懷德把鼻子貼在燉盅上深吸1口氣，閉上眼睛享受起來。一連6次以後才拿起瓷勺，擓出1勺放進嘴裏品嚐，咽下後對著手掌“哈”出一口氣。提鼻子聞聞口腔裏的味道，最終滿意的點點頭。

    周文忠解開上衣癱坐在椅子上，對於張學斌這個人已經無力吐槽。不好色、不喜酒、口腹之欲也沒有。貪財也沒人能發現，個人權利在廠裏幾乎已經達到頂峰，身邊沒有敵人全是朋友。

    “做官能做到他這一步，近乎達到完美狀態。”周文忠感慨以後抽出1根煙點燃，上級沒有興趣愛好，下麵人就得急得夠嗆。

    “叮叮叮叮…”

    電話鈴聲把周文忠的思緒拉回現實，提起後喊道：“我周文忠！你誰？聽不清再說一遍你是誰？芳啊！哎呀你怎麽想起來給我打電話了？你不是才走…20來天嘛！天天想你想的睡不著覺，今天早晨我洗衣服的時候還在想你！真事！誰騙你誰是王八蛋！這幾天我想你想的都瘦了，我那不是為了支持婦女解放事業嘛！你不信我也沒辦法，你說這話可是令我傷心！回來幹什麽？我就是隨口問問，得得得，你要想回來我也不攔著你。最近廠裏任務重我可不去接你。要不你再住兩天？非得回來啊？那你回來吧，掛了！”

    掛斷電話後周文忠耷拉著臉自語道：“在娘家住好好的回來幹什麽？剛有點好心情全被你攪亂了。”

    “師父！師父！”

    周文忠衝著門外喊道：“你師父被妖怪抓走了！”

    馬華推門走進解釋道：“鐵柱打傻柱，鎖住沒勸住。聽說是傻柱他…”

    “打死一個少一個！我不想聽任何原因。但我相信錢鐵柱打傻柱肯定是有原因的，讓傻柱給錢鐵柱道個歉，再寫份500字的檢查貼在後廚牆上。

    傻柱要是不願意，就讓保衛員們過來調查問題原因。要是錢鐵柱的責任就大事化小，畢竟咱們大食堂才蓋好沒幾天，不能有任何負麵消息傳出去。

    如果是傻柱的原因，就繼續扣他的工資。實在不行就拉出去槍斃！咱們大食堂絕對不會包庇任何1名壞分子。

    至於王鎖柱這個老頭，我看他一天天就是閑的！從今天開始咱們後廚連續2個星期的大鍋菜都交給他1個人來做，誰也不能幫他！他要是不幹就寫份申請書調走，沒1個讓我省心的！”

    “哦，我記住了師父。”

    馬華把周文忠說的話記在本上，收起鉛筆走出辦公室，周文忠拿起報紙就被標題驚住。

    【阿爾巴裏亞書記“卡博”公開指責蘇方代表】

    羅馬尼亞大會上，卡博書記稱赫魯曉*為天真浪漫的政治狂人，認為他是無端挑事。蘇方表示將立刻停止對阿爾巴尼亞的一切援助。中方表示願意接手，並開始向阿爾巴尼亞援助軍械、工業設備、鋼材技術、糧食物資。.（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