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叔過年好。”

    “行啊，一大早就來給我拜年。”

    周文忠從兜裏掏出5毛錢，在小四麵前揮動著問道：“你第一個是給誰家拜的？”

    小四同誌的麵部隨著錢的方向而變動，最後腦子有點暈暈乎乎的答道：“您。”

    “給你5毛錢，拿去買鞭炮吧。”

    “謝謝周叔！”

    連大門都沒出去就直接損失5毛錢，這讓周文忠對今天的運勢感到一絲不順。

    “陸哥你怎麽來了？”

    陸標拉開車窗玻璃，對著周文忠吹聲口哨解釋道：“上車去西城。”

    “張部長沒來嗎？”

    “廢這麽多話！張部長等中午就過去。”

    周文忠拉開車門坐在副駕駛說道：“今天全都撞一塊了，陸哥你務必幫我個忙。”

    “說。”

    “那什麽，你先把我送去13號院。今天這桌都是扣碗，然後你再拉著我去西城。”

    陸標看著周文忠說道：“你什麽時候能混到菊香書屋就算圓滿嘍，混到11號院也行。”

    “菊香書屋那地界我可不敢想，11號院也不敢奢求。夫人的胃口可是叼鑽的很，蔥薑蒜不吃，各種大料也不吃，所以11號院裏的廚師最多2個月就得重新換人。”

    陸標掛檔踩油門說道：“拉你去可以，但如果耽誤馬司長的正事，我可如實向張部長匯報。”

    “放心吧。陳局長夫人點名要吃扣碗，我到那裏把肉收拾出來，碼進碗裏調好味道，端上蒸籠咱們倆就走人。按照現在的時間來算，咱們10點鍾準能趕到西城。”

    “你說的我聽不懂，反正耽誤正事的話那可跟我沒一點關係，哥哥現在是真害怕擔責任。”

    “放心吧。”

    吉普車在大街上壓著煤渣向13號院區駛去，周文忠心神都在空間裏，忙著為馬司長琢磨中午要做的海鮮菜品。

    “小周這麽早就來了？這就是我跟你提起過的軋鋼廠周文忠，老張的部下。”

    40歲不到的陳夫人推推眼鏡打量完周文忠，語氣有些怪怪的說道：“這麽年輕啊，真是人不可貌相。”

    “夫人，您還是讓我趕緊進廚房忙活吧，我等會兒還得去西城的一座府邸做菜。”

    陳局長左手放在自己媳婦身後，拉動兩下她的毛衣。

    “小周你一會兒要去誰家啊？”

    “陳局長，這事真得保密。幹我們廚師這行最要緊就是嘴嚴，特別是對於一些高級別的領導幹部。”周文忠伸手指指房頂說道。

    “趕緊趕緊。要不你裏先別在我這忙了，趕緊去西城區吧。”

    “陳局長，答應您的事我肯定要做到。時間還算是充裕，樓下有汽車負責接送。”

    陳夫人走回臥室，站在窗戶跟前向樓下看去，出來後對自己男人點點頭。

    “那…那就開始吧，咱們可不能耽誤小周的工作。”

    周文忠走進客廳說道：“謝謝陳局長和夫人的理解。”

    “你還杵這兒幹什麽，趕緊去廚房給小周搭把手。”

    “對對對…”

    周文忠在廚房裏十分客氣的把陳夫人請出去，然後關上門開始幹活。

    陳局長走到窗戶邊往下看去，發現是張學斌的車牌號。注意到自己媳婦充滿求知欲的眼神，小聲向她推測起西城區哪位大佬是張學斌的背後靠山。

    時間上午9點22分，周文忠雙手接住陳夫人送來的2盒南方鐵桶點心，提提肩膀上的背帶走下3樓樓梯。

    “這盒是你的。”

    “算了吧，你自己留著吃。我哪怕混的再不濟，也不會差你這點兒東西。”

    “得！”

    周文忠把東西扔在後車座上，從背包裏掏出1包幹炸牛肉丸子。

    “這玩意才是男人吃的。”

    陸標左手握住沒有助力的方向盤，右手迅速抓起2個小丸子扔進嘴裏。

    “好好開車吧，剛才直接跑偏了！”

    “大街上都沒人！我跟你說，吃丸子就得守在鍋邊吃，必須得剛剛炸出來的最好吃。剛從油鍋裏撈出來丸子再放進嘴裏嚼幾下，你才怎麽著？”

    “燙破皮了唄，還能怎麽著。”

    “沒勁。”

    陸標不再和周文忠開玩笑，看看手表後，去西城的速度也明顯沒之前那麽著急。

    9點43分。

    倆人被執勤警衛員檢查後放行通過，陸標衝向馬毅功家位置擺擺手，把周文忠撇在大門外，然後駕車離開。

    “咚咚，咚。”

    “進來吧。今天真是抱歉啊小周同誌，家裏的廚師放假不在，還得麻煩你幫幫忙。”

    周文忠點點頭走進客廳說道：“沒事，我在家閑著也是閑著。那我先去廚房幹活，領導和夫人都起了吧？我就怕鬧出響動影響他們二位休息。”

    “不影響，你就安心擺弄廚房。”

    “哎。”

    周文忠取下背包，把裏麵的各種刀具11擺放整理好。伸手探探爐火溫度，向置物架走過去。

    “燕窩挑的不細，還得再返工。”

    保姆李大姨聽後點點頭，周文忠拿起筷子沾沾泡燕窩的水說道：“水也不行，京城自來水泡燕窩是錯的，味太大。起碼也得用甜水井裏的水，取過來之後煮開沉澱2小時，隻用最上麵那一小半最幹淨的。我說話比較直。我不知道這位廚師是誰，可他真挺會浪費這些肇慶的金絲燕窩。今天幾位客人用餐？”

    李大姨跑出廚房向秘書詢問，返回來答道：“14位，下午2點半正式開始。”

    “我得跟你說明一下，碗裏泡的這些絕對不夠，你還得再給我拿來3盞燕窩。要麽這道菜就根本別上，要麽咱們現在就開始幹活。而且你也得上場幫我，挑燕窩太費時間。”

    “我去說一下。”

    3分鍾李大姨手捧紙盒返回，周文忠拿起案板上的菜單，放下後不緊不慢的開始準備配菜。

    吳秘書時不時打開門查看進度，放下手裏的東西轉身就走，甜水井水剛才自然也已經送來。

    “領導吩咐，讓你把那些牛肉做成臘牛肉。”

    周文忠低頭雕刻蘿下花說道：“做不成，按照現在溫度來算，牛肉醃製泡水得5天時間。要是初六吃，那肯定夠用。”說罷站直身體在屋裏看一圈食材又看看手表。

    “罐燜牛肉和豆瓣牛肉選一道，都是國宴菜，再過半小時就來不及。”

    傳令兵李大姨立馬從板凳上站起來，用圍裙擦著手跑出廚房前去報告。

    周文忠走到窗戶邊，外麵的水泥路上已經停滿汽車。平日裏難得一見的廳級領導幹部，這時候排著隊就像是流水線的產物等待檢查。大箱小包的禮品順著吳秘書手指方向搬過去，李大姨的根據地也從廚房改為後門倉庫入口。

    時間下午2點25分。

    隨著最後一道【明月探花】湯品被端入餐廳，周文忠的廚房衛生工作也圓滿落下帷幕。

    吳秘書走進後深吸口氣聞聞空氣中殘留的香味，彈舌發出響聲後引起周文忠轉身。

    “菜做的不錯。領導有指示，讓你去餐廳喝杯酒。”

    “是。”

    周文忠放下拖把，低下頭跟著吳秘書走進餐廳。見桌上的22道菜還剩餘大半，馬上向張秀斌看過去。得到張學斌不留痕跡的衝自己點點頭，懸著的心就徹底落回肚子裏。

    “那什麽，他是我們軋鋼廠食堂的周文忠。”

    周文忠順著張學斌的座位走過去，向餐桌前進一步站出來，看向主位上的馬毅功深深點一下頭算是鞠躬。

    “給他倒杯酒。”

    吳秘書走到櫃子邊，從托盤裏拿下來1個小號玻璃酒杯，右手握住黑瓷瓶倒1兩白酒遞過去。

    周文忠接住酒杯時，看見黑瓷瓶封口處的紙標寫著【寶泉益】一口喝淨後看看玻璃杯壁。

    馬毅功看著周文忠的動作，彈彈煙灰問道：“喝著怎麽樣？”

    “領導問你話呢！你小子平常挺能白話，這時候卡什麽殼！”

    周文忠哦哦兩聲像是才回過神，放下酒杯答道：“我喝這酒就糟踐了，半個世紀的汾酒文化我愣是沒嚐出味兒！要不我再聞聞杯子？”

    張學斌滿臉堆笑看向馬毅功說道：“這小子沒見過什麽世麵，也就在廠子裏能嘚嘚幾句，您別…”

    “他不是回答過了嗎？”

    “是嗎？”張學斌怔了一下又說道：“是！他已經回答過了。”

    吳秘書上前一步站在周文忠左手邊，向著門口位置抬手示意，倆人相繼走出府邸。

    “這是出門條。”

    周文忠接住紙條，吳秘書看向1樓房間的玻璃招招手，李大姨抱著1個紙箱走出來。

    “這是你今天的辛苦費。”

    “什麽辛苦費？”

    吳秘書露出上排牙齒嗬嗬一笑，拍拍周文忠的肩膀領著李大姨走回府邸。

    “走不走？”

    “我說陸哥你怎麽跟個板爺一樣？”

    “你可拉基霸倒吧，你們是凍不著。我在車裏凍的直哆嗦，把你送回家我還能活動活動。趕緊趕緊…”

    周文忠懷裏抱著紙箱坐進副駕駛位，陸標凍的嘴裏“斯哈斯哈”一陣，流著鼻涕帶上白線手套才敢摸方向盤。.（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