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智i/狡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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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
    聲音異常幹脆,讓還在爭論的櫻井理莎和降穀零都同時噤聲,驚訝地看過來。
    “綺月”
    “hir你沒事吧……”
    諸伏景光看著手上被拍出的紅痕眨了眨眼,疼倒是不疼,剛醒來的人沒有多少力氣,就是有些突然。
    但他沒有生氣,經過櫻井理莎那一鬧,他也知道剛才的行為會讓人誤會,於是製止了幼馴染的開口,想等綿星綺月徹底清醒了再解釋。
    綺月那一巴掌打下去的時候就清醒了。
    如果是那個蘇格蘭威士忌,在她剛抬手的時候就會被鉗製住,甚至會直接扭斷她的手腕,她根本不會碰到他。
    所以,這不是蘇格蘭……
    綺月定定看了眼貓眼青年。
    其實她剛才那一巴掌是對準他的臉的,不過手上沒勁,打偏了。
    但看對方脾氣很好地任她打量,帶著溫和的包容和關心的樣子……想必她真打在他臉上,他也未必會生氣。
    這怎麽可能是蘇格蘭,可又確實是蘇格蘭、22歲的蘇格蘭。
    還有波本。
    綺月撐著身體從降穀零的臂彎中移開,覺得這世界荒誕無稽,分外可笑。
    見過警校生的他們後,她再次深刻地意識到,這些警察為了覆滅組織到底能做出多少犧牲。
    他們日日夜夜都在偽裝,把自己活成了黑暗的樣子,手上沾染的鮮血不可避免得有無辜者的,行事條例違背了他們的光明……甚至讓身處黑暗的人都心驚膽顫。
    綺月既覺得可怕,又很想問他們……痛苦嗎不累嗎。
    砰——
    槍響聲好像又在耳邊回蕩了。
    是了,她在想什麽傻問題,困在牢籠裏的鳥雀哪有資格操心在天空飛翔的鴻雁。
    綺月扶著理莎的手站起身。
    她想到了,她不會告訴琴酒有關於波本和蘇格蘭的身份,就讓他們去臥底吧。
    她對組織本就談不上衷心,如今更是。
    但也不會主動對警察說什麽。
    就讓警察和組織鬥起來才好,鬥起來……今生她占定先機,指不定還能渾水摸魚……或者借刀殺人。
    陰暗的心思在內心發酵,像一鍋沸開的熱湯,不停冒泡,綺月必須要十指緊握,指甲掐進手心的軟肉裏才能死死壓製,臉上卻對兩位青年警察露出虛弱溫順的笑容:“抱歉,我記起來了,是我身體不舒服……謝謝你們救了我,你的手沒事吧”
    “沒關係,也是我們唐突了。”諸伏景光搖搖頭,表示不在意。
    “真的很抱歉。”綺月垂下眼眸,遮住冷淡懨懨的目光。
    降穀零也鬆了口氣,對櫻井理莎道:“看,都說了我們沒幹壞事。”
    “對不起對不起!”知道自己誤會後,櫻井理莎道歉也很痛快,甚至雙手合十,誠懇地九十度彎腰,“是我誤會您們了!請原諒我吧!”
    “倒也不用行如此大禮……”降穀零哭笑不得。
    確定綺月不想去醫務室後,兩位男士紳士地將女警們送到了宿舍樓下。
    對此,櫻井理莎有話說:“就算綺月倒下了我也能背得動她,你們真不用擔心!”
    諸伏景光微笑道:“櫻井桑,有時候可以不用把實話說出來的。”
    此時綺月已經調整好了狀態,不會露出不該有的情緒,但也不想和波本、蘇格蘭多接近,她知道這些警察有多敏銳,擔心會被看出什麽。
    於是第不知道多少遍重複:“我真沒事了。”
    走在後方的降穀零腳步一頓,能進警校說明綿星綺月身體健康,那過呼吸征發作就是心理原因。
    可在那個櫻花林裏,有什麽能刺激到她嗎
    降穀零看了眼走在前麵聊天的景光和櫻井理莎,放慢了腳步,綺月若有所感,也跟著慢慢走,心卻提了起來。
    她主動發問:“降穀君有話對我說”
    “啊……”降穀零猶豫了一下,試圖委婉地措辭,“其實警校有設立心理谘詢室……”
    好吧,這好像也不怎麽委婉。
    綺月一愣,轉而笑了。
    醒來後女生的臉上就有了血色,本就昳麗明豔的容貌,笑起來更加奪目。
    降穀零移開視線,想了想,最終放棄委婉,直言道:“心理問題可大可小,過呼吸是很常見、但又容易複發的症狀,當警察的又時常要麵對高壓環境,太容易焦慮驚恐緊張的話……我隻是覺得,既然綿星桑選擇了警察這條路,那就不要給自己的職業生涯留下隱患才好。”
    “……”還以為是對方看出了她的異樣,沒想到是如此一本正經的勸誡,綺月一時說不上來自己什麽心情。
    警察嗎可她不是啊。
    借來的、偷來的身份,早晚要付出代價。
    綺月不由地看向正在認真等待她回答的青年警察。
    年輕驕傲、意氣風發,沒有那麽多顧慮,做事衝勁十足,就連暖陽都偏愛他,渾身散發著淺金色的光,炫得人眼花。
    “……我知道了。”綺月閉了下眼,歎笑道,“雖然不知道降穀君誤會了什麽,但你的好意我收到了。”
    降穀零遲疑地道:“誤會”
    這是22歲的波本,綺月意識到。
    突然好想逗他啊。
    一時興起,綺月眼中閃過狡黠,她背著手,故作認真的樣子,仰頭對青年語速飛快地道:“其實我是被降穀君在入學儀式上的發言給帥到了,然後又想到跟這麽優秀的人當同學還是同班同學那壓力可——大——了!就這麽想著想著……”
    綺月一攤手,一聳肩,“不小心焦慮過頭嘍。”
    降穀零:“……”
    降穀零呆滯了。
    降穀零:“欸”
    綺月最後語重心長地留下一句話:“所以,我焦慮都是因為你啊。”
    然後轉身就跑。
    少女輕盈的腳步掠過身旁,黑色的長卷發甩在身後,像一隻蝴蝶一樣消失在宿舍樓裏。
    櫻井理莎立馬停了和諸伏景光的聊天,緊隨其後:“綺月你慢點!剛才還不舒服呢!”
    諸伏景光笑了笑,回身去找幼馴染……幼馴染……
    幼馴染傻了。
    諸伏景光戳了戳宕機的降穀零:“er,你怎麽了我剛叫你……你臉紅了為什麽難不成……是因為綿星桑”
    “不是!”因為某個名字重新開機的某人超大聲地反駁。
    “不是就不是,你那麽大聲做什麽。”諸伏景光好笑地回了一句,他才不信“不是”,不過他沒急著問,“走啦,不要站在女寢樓下發呆。”
    兩人走出好遠,降穀零才終於回過神來,等蜜色皮膚上的溫度漸漸降下去,再回想綿星綺月說話時的神態,分明是在開他玩笑!頓時氣得咬牙。
    見狀,諸伏景光好奇地問:“所以綿星到底跟你說了什麽”
    於是降穀零就把剛才的對話重複了一遍。
    諸伏景光聽完,第一反應是:“你跟第一次見麵的女同學討論人家的……心理問題”
    “我也知道有些不妥,”降穀零無奈地道,“但你想想她過呼吸發作時的樣子,然後等她醒來後又堅決不去醫務室,跟沒事兒人一樣……怎麽想都覺得她是不在乎自己的身體,或是在逃避什麽。我就沒忍住,多說了一些。”
    降穀零想了想,補了句:“她看起來也沒生氣。”
    “這樣嗎……”
    其實降穀零有沒有提到的理由,但諸伏景光也猜到了。
    他因為父母的命案一直存在心理問題,小時候甚至患有失語症和輕微的失憶症,父母遇害時的場景他始終沒能回想起來……
    或許零也是因為想到他,才“沒忍住”對綿星“多說了一些”。
    但既然零不提,諸伏景光便不拆穿好友的心意。
    “所以後麵那些話是綿星跟你開玩笑,還是告白呢”說到這,諸伏景光忍不住笑起來,“但我還是第一次聽到‘因為你焦慮到呼吸不上來’這種告白的哈哈哈哈!也難怪你反應不過來哈哈哈哈!”
    “hir——”降穀零被笑得很是羞惱,“她絕對是故意的!就是為了轉移話題!”
    “這一點能看出來,”諸伏景光努力平複了下心情,免得好友真的惱羞成怒,但聲音尤帶笑意,“但很成功不是嗎很機智的應答。”
    降穀零咬牙反駁:“是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