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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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硯青有了這九十塊,心裏多少有底了,有錢了就腰板直,就不至於活得太狼狽,也可以體麵地去找兒子了。
    另外還有那位牛所長,她也應該買點東西過去,順便還人家錢。
    她當即快步就要離開,趕過去新街口,誰知道走在街上,卻看到一處店麵,上麵赫然寫成三個大字“濟興成”,她一時也有些意外。
    濟興成這三個字,在過去那會兒可是大名鼎鼎,她聽父親給她講過。
    以前北京前門外炭兒胡同有一家濟興成玉器店,那可是做白玉素活的行家,四十年代他們便把店開到了香港,當初孟硯青父親帶著她從法國回來大陸,取道香港,父親還曾帶她遊覽香港,去過這家店,已經是香港知名連鎖店了。
    這不起眼的小店鋪,竟然也叫這麽一個名字
    她待要進去看看,不過想想時候不早了,還是想盡快趕過去新街口,改日再過來看就是了。
    有了錢,孟硯青爽快地雇了一輛板車,直接過去,到了胡同口,她也不敢貿然敲門,上次那麽疼實在是有些怕,她就安分等在胡同口槐樹下,想著陸緒章或者陸亭笈回家時,她總能看到。
    雖然她也沒見過長大的兒子,但她感覺自己能認出來,總歸不是像自己就是像陸緒章。
    槐樹底下有個水泥乒乓球台子,一個十三四歲姑娘拎著球拍往這邊走,一眼看到了她,便歪頭好奇地看她。
    孟硯青看著這小姑娘,長得倒也清秀可人,心裏一動,突然意識到了。
    刁蠻任性假千金女配
    她當下笑問那小姑娘:“小姑娘,你是不是姓寧”
    那小姑娘驚訝:“姐姐,你怎麽知道”
    孟硯青便知道自己猜對了。
    要知道,那小說是一本龍傲天崛起的小說,同時還是一本真假千金文。
    寧家就住在他們家對門,是軍人之家,也算是位高權重,他們家小孫女出生的時候,是和某位大學教授妻子一個產房,也是恰好了,那位教授也姓寧。
    當時正好是運動最鬧騰的時候,護士也沒心思,兩家又是同姓,都是女兒,忙中出錯,兩家孩子互換了。
    大學教授家女兒被寧家認作親生女兒,取名寧碧梧,被寧家養著,而寧家的親生女兒被大學教授抱回去,取名叫寧夏。
    當時特殊時候,大學教授遭受打擊,不甘受辱,跳河自殺,那位教授的妻子帶著女兒回去農村投奔兄長,從此寧家真正的女兒長在鄉間。
    若幹年後,真千金寧夏考大學回來北京,認識了羅戰鬆,和羅戰鬆彼此深愛,但是她家兒子陸亭笈卻也愛上了寧夏,死纏爛打試圖強取豪奪。
    與此同時,這寧家的假千金寧碧梧癡戀羅戰鬆,死纏爛打。
    總之男女主角遭遇了來自寧碧梧和她兒子陸亭笈的糾纏,好一番悲歡離合後,寧家終於發現,原來他們的親生女兒是寧夏。
    他們悔恨不已,和寧碧梧割袍斷義,幫親生女兒打壓男配陸亭笈。
    最後,男女主事業有成抵死相愛,而男配女配則是各自付出了沉重代價。
    孟硯青把那些劇情都通通在腦子裏捋過一遍,卻發現一個問題。
    書中說真千金可憐,假千金吃香喝辣,可事實上是,真千金雖然在鄉下,但由教授的愛人親自教養,那教授愛人也是老一輩大學生,很有些能耐見識的。
    她嘔心瀝血陪伴,夜夜輔導作業,又托人從城裏買了書來給孩子讀,總之雖然在鄉下,但是享受的教育資源是超越那個時代很多人的。
    反倒是這寧碧梧,雖然生在四九城裏,吃香喝辣的,但是家裏都是男孩子,養得糙,也沒指望讀書好,父母忙碌根本顧不上她,她就在家裏混著,讀書也沒人管,除了物質上的富裕外,其它方麵簡直猶如野孩子一般放養著,平時看似寵,其實就是給錢給錢,給了錢你隨便花去吧,別礙我們事就行。
    於是數年後相逢,兩個人各方麵對比之下,用那本書中的話說,一個“滿身書卷氣”,一個“隻知道胡吃海喝屁事不懂”。
    此時的孟硯青,看著眼前水靈靈粉嘟嘟小姑娘,隻有一個想法,造孽。
    其實這孩子如果跟著大學生親媽,未必就成了後來模樣,至少能得陪伴,也能得悉心教養,以後的命運,誰能說得清呢
    如今對著這小姑娘,她笑道:“我是陸家的親戚,以前來這裏見過你,你叫碧梧吧,今年十四歲,對不對”
    寧碧梧便驚奇起來:“姐姐,你連我名字都知道,連我歲數都知道!”
    孟硯青點頭:“對,我什麽都知道。”
    寧碧梧看著孟硯青,隻覺得孟硯青長得實在好看,笑起來又那麽溫柔可親,心裏喜歡得很:“我都沒聽陸亭笈提起過,原來他還有你這麽好看的親戚!”
    孟硯青聽寧碧梧提起“陸亭笈”這兩個字,心中異樣。
    這寧碧梧當年隻是那麽小的一個小女娃,如今已經成了窈窕少女,那自己兒子自是已經長成翩翩少年了吧
    她心裏惦記,當下便趁機問起陸亭笈種種,寧碧梧這小姑娘實在是一個爽快人,小嘴叭叭叭的,很快就給她竹筒倒豆子,全都說明白了。
    她兒子十四歲了,不學無術,就在班裏混著,時不時惹是生非。
    小姑娘扁著唇,很有些嫌棄地道:“上次考試,他卷子沒寫完,竟然睡著了!我後來收卷子叫他,叫都叫不醒!”
    孟硯青:“……”
    她怎麽有這麽一個丟人現眼的兒子!
    看來必須好好教育了。
    小姑娘又繼續告狀:“他從小就愛欺負人,他總欺負我,上次他還抓了一條蛇放在抽屜裏,嚇死我了!”
    這麽頑劣的兒子!
    陸緒章十四歲的時候已經是驚豔四座的小紳士了,溫柔體貼風度翩翩,怎麽當兒子的一點沒遺傳到!
    孟硯青深吸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之後笑對寧碧梧道:“這確實過分了,你放心,你說的這些,如果屬實,我都得讓他痛改前非。”
    寧碧梧越發好奇,歪著腦袋道:“可是姐姐,他聽你的嗎”
    孟硯青:“他當然得聽我的。”
    寧碧梧清澈的眼底寫滿了懷疑。
    孟硯青:“他母親臨走前,曾經留下一封信,要他必須聽我的話,讓我代替他母親好好管教他,見信如見親母,我自然能管得住他。”
    這也是孟硯青事先編好的借口,反正見機行事,能母子相認就認,不能相認就拿出信來。
    按照年齡推算,她現在這個身份十九歲,也就是說她去世時候,這個身份已經九歲了,寫一封信,委托九歲的遠房親戚小姑娘管教自己兒子,這說法非常離譜。
    但她就這麽硬掰了。
    反正她寫的親筆信,到了陸緒章那裏,燒成灰陸緒章都必須認得。
    陸緒章認了,陸亭笈就得認。
    寧碧梧聽這話,恍然:“這樣啊……我知道了,你是拿著聖旨,如朕親臨!”
    孟硯青點頭:“對,就是這樣。”
    當下孟硯青把這小姑娘說得心花怒放,趁機問起來:“我看他們家沒人,你都放學了,他怎麽沒放學”
    寧碧梧道:“他最近不住這裏,而且他請假了。”
    孟硯青:“請假了”
    寧碧梧點頭:“我今天聽他說,他爸有事出差了,他自己沒意思,就去他爺爺家住了,他爺爺要招待外國客人,需要他在家幫忙,便幹脆請了兩天假。”
    孟硯青有些失望:“他爺爺家”
    寧碧梧:“對,他爺爺住東交民巷那塊。”
    孟硯青:“嗯,我知道。”
    她婆婆前幾年沒的,沒了後,公公就一個人住東交民巷。
    一時便想著,如果去一趟東交民巷,編瞎話把公公也糊弄住的可能性大不大。
    對於陸緒章和自己兒子,她還是挺有信心能拿捏住的,但公公那人精明老道,就不好辦。
    這件事她也不想讓老人知道,先不說這件事匪夷所思驚世駭俗,老人能不能接受,就說從她自己角度來說,她和陸緒章不太想繼續下去了。
    而公公對她也是頗為疼愛的,如果公公知道了,並接受了這件事,估計還是希望他們在一起。
    她不想先驚嚇老人再打擊他一下,這衝擊有點大。
    孟硯青便和寧碧梧商量:“碧梧,麻煩你幫我關注著,亭笈上學了,你幫我想辦法約他,可以嗎”
    寧碧梧連連點頭,一時留下了陸亭笈的學校班級,又商量好了時間。
    孟硯青走的時候,寧碧梧還有些好奇:“你真的會來找我吧”
    孟硯青笑道:“當然了。”
    告別寧碧梧後,她先坐電車過去牛街,想著買一些羊肉,再買些水果,過去看看牛所長,順便把那三塊錢還了。
    三塊錢,不算多,但實在解了她燃眉之急。
    況且對方還介紹了這包吃包住還管培訓的好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