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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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章換個男人換種滋味
    第一天的培訓內容主要是圍繞著首都飯店的光榮曆史來講,從清末開建到後來民國風雲,首都飯店和諸多曆史大事曆史名人相關聯的,這其中自然也有一些奇聞異事,羅戰鬆侃侃而談,風度翩翩,倒是引得一群年輕服務員崇拜不已。
    培訓負責人員還有晚上的工作安排,所以培訓是在下午四點結束的。
    孟硯青算著中學放學時間,她想著自己匆忙趕過去,也許恰好能看到兒子。
    羅戰鬆視線掃過全場,卻是道:“各位,培訓結束後,大家有時間的可以先看看我們培訓手冊,把我們今天講的內容複習一遍,順便做做明天的預習。”
    他笑望著大家:“我看了在場各位的學曆,大部分都是初中畢業,這裏麵竟然也有一些高中畢業生,應該都會一些外語,但是我還是想說,你們說的外語很有可能就是chglish,都是書本上的死知識,到了社會上實踐起來你們就會發現,這些早落後了,所以別管大家是什麽基礎,到了這裏一切都得從頭學。”
    一群小姑娘聽這話,又期待又忐忑的,那胡金鳳忍不住問:“我們學了外語就能和外國人說話了”
    她這一說,大家都笑起來,羅戰鬆也笑了。
    他笑望著胡金鳳:“你參加了這次的培訓班,雖然不能做外賓接待工作,但是你在日常客房服務中,萬一外國客人問你什麽,你總能聽懂,總能回答得上來吧”
    大家恍然,畢竟哪怕是最底層的苦勞力,在打掃客房中也可能接觸到外國人,學外語都是預防萬一的。
    羅戰鬆:“在首都飯店,我們每個人都要自覺提高對自己的要求,每個人都要隨時拿最高標準來提升自己,我舉個例子吧。”
    他背著手,走在講台上,給大家講起來:“比如我們首都飯店的門衛,那說普通門衛嗎那不是,他們每一個門衛都是要記住所有領導的相貌特征,也要記住他們的車牌號,為什麽”
    陳桂珠舉手:“他們記住了,才不會把領導攔外麵!”
    羅戰鬆笑著點頭:“是,領導們的脾氣不好說,有些領導不喜歡排場,儉樸,說不定人家就不想坐專車不想帶警衛,人家來參加什麽會議,穿戴樸素不帶警衛,咱不能把人家攔那裏說你哪位,那就太跌份了!”
    大家聽這話,全都笑起來。
    而想到她們在這裏當服務員隨時都可能接觸到首長,那種自豪和榮譽感全都升騰起來,一個個自然暗暗發誓,要努力學習。
    孟硯青自然沒這雄心壯誌,這會兒培訓結束,其它小姑娘埋首苦讀,她起身便往外溜。
    走出培訓樓的時候,羅戰鬆從那邊走廊探頭看過來,好像想叫住她,她隻當沒聽到。
    反正下課了,誰還繼續聽他在那裏講大道理她這裏一堆事呢。
    孟硯青匆忙回到宿舍,換上那身幹淨的襯衫褲子,又洗臉梳頭,好歹把自己打理得有個模樣,這才出發。
    出來首都飯店,卻見飯店門外停車場一水兒的紅旗轎車和進口豪車,在這停車場旁,不太和諧地有一些出租車和板車。
    按照她現在的那點錢,自然不舍得坐出租車,趕緊叫了一輛板車,直奔東交民巷。
    東交民巷很有些曆史了,曾經是外國人居住地,保留了大量的西洋建築,成為迥異於周圍胡同的一道風景線。
    陸家在這裏的老宅是一處中西結合的宅子,紅磚砌牆,裏麵是磚木結構的,雕花的門窗罩,在周圍一片西洋建築中,並不起眼,甚至略顯陳舊,不過卻是不容忽視的存在。
    在這條街巷,一處破敗民居,一個不起眼店鋪,都可能發生過決定這片土地命運的大事,而陸家這老宅那更是往來無白丁。
    孟硯青來到這一帶,自然不敢輕易走動,她知道這裏四處警衛,稍有不慎,可能就引起懷疑。
    她隻遠遠站在胡同外,看到一家賣酸梅湯的,買了一杯,就那麽慢悠悠地喝著,喝著時,不著痕跡地看向那個方向。
    這麽等了半晌,也沒見什麽蹤跡,反而天要黑了。
    她到底不敢太耽誤,隻能起身回去。
    誰知道就在要走的時候,卻見幾輛吉普車緩緩駛來。
    她看了那車牌號,精神頓時為之一振!
    這是她公公的車牌!
    她不敢太匆忙,怕引人懷疑,便慢條斯理起身,拿著那酸梅湯,裝作尋常人散步一樣走過去,卻見那條巷子已經拉起來警衛,有便衣時不時走動,巡查著可疑人員。
    孟硯青便故作不知,往前繼續走,走得光明正大。
    那便衣攔住她:“同誌,請留步,前麵不方便,麻煩您繞路吧。”
    孟硯青疑惑地道:“為什麽”
    便衣嚴肅地道:“這裏是特殊區域,不方便。”
    說著,他亮出來證件。
    孟硯青掃了一眼那證件,忙道:“對不起,我不知道。”
    便衣頷首:“麻煩了。”
    這麽說話間,其中一輛吉普車已經停下來。
    孟硯青不經意那麽一掃,一眼便認出,在前後警衛秘書簇擁中,那個花白頭發身形頎長的是自己前世的公公。
    而陪在公公身邊的少年——
    她喉頭瞬間發哽。
    這就是她的兒子陸亭笈。
    她甚至不需要看正麵,她就知道,這一定是了。
    他都長這麽高了,幾乎比他祖父都要高。
    離開東交民巷後,孟硯青腦子裏浮現的都是兒子的那個背影。
    他穿著一身裁剪得體的外套,規規矩矩地陪在祖父身邊,在一群西裝革履的成年人之間,可以感覺到少年氣,但又不會太突兀。
    她其實是欣慰的,也略鬆了口氣。
    聽寧碧梧說了那番話後,她心裏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兒子是如何桀驁頑劣,是如何不服管教,她都開始頭疼該如何管教了。
    但現在,看著這高高瘦瘦的少年陪在祖父身邊的樣子,確實是老人家悉心調教出的模樣。
    老人家能讓十四歲的孫子陪在自己身邊招待重要客人,這孫子必然不是太丟人現眼的,外語功底應該過關,接人待物也不會露怯。
    看來寧碧梧那小姑娘誇大其詞了,至少大麵上,兒子是過得去的,在老人麵前裝也能裝出好模樣了,至於私底下——
    那也沒辦法,十幾歲的少年,哪怕頑劣一些,也可以慢慢管教,她也有足夠的信心可以給他掰回來。
    其實想想,她小時候,可是從小就管著陸緒章的。
    陸緒章後麵越長越好,應該也有她一份功勞
    現在調教兒子,她自然更有經驗了。
    孟硯青心裏略鬆快,當下也不是那麽急了,看看時候還不算太晚,趕過去牛街,這會兒其實也沒什麽可買的了,不過還有一些羊肉,孟硯青趕緊買了五斤,之後拎著過去找到牛所長,還了那三塊錢,鄭重地感謝過他。
    那牛所長自然沒想到這個,他舍出去那三塊錢也是看孟硯青實在是可憐,萬沒想到她馬上還了,還給自己送了肉來。
    他堅決不要:“你一個姑娘家自己過活不容易,往後用錢的地方多著呢,這些吃的你自己留著,好好給自己補補,看看你這身子瘦成什麽樣了!”
    孟硯青道:“牛叔,我昨天出去找了我們家以前的親戚,結果人家看我可憐,給我塞了一點錢,還說以後能幫襯著我,我這是遇到貴人了,以後日子應該能好過一些。我想起你幫我不少,才回來看看你,也是讓你知道,讓你放心。”
    她這一番話說得牛所長心裏妥帖:“老早前我也聽說過,說你們家祖上好像是有些親戚日子過得好,隻是老早斷了來往,沒想到現在就聯係上了。”
    孟硯青:“也是靠著那項鏈,項鏈就是人家送我的,現在我拿著項鏈去,一下子就認親了。”
    牛所長連聲笑道:“那敢情好!”
    牛所長愛人見了孟硯青,熱情得很,還留她吃飯了,孟硯青自然不吃,可他們偏要留下她,她也就沒拒絕。
    牛所長家是家常菜,青菜豆腐和豬肉炒土豆片,還蒸了白饅頭,孟硯青吃得有滋有味的。
    吃過飯後,她回到首都飯店宿舍已經不早了,宿舍裏幾個小姑娘正嘰嘰喳喳議論著,好像在議論羅戰鬆。
    小姑娘們都覺得羅戰鬆長得好看,周正,性情也好,更有本事,反正怎麽看怎麽喜歡,一個個芳心初動,嘰嘰喳喳地議論。
    旁邊馮素蕊突然道:“硯青,我看羅班長對你挺照顧的吧”
    他們是培訓班,負責培訓班的老師就叫班長。
    她這一說,其它人都看過來。
    孟硯青正拿水盆泡腳呢,她以前都是飄的,不需要動腿,現在培訓一天又到處跑,還挺累的,泡泡舒服。
    現在聽這話,她抬頭看向大家夥,卻見小姑娘一個個大眼瞪小眼地看她。
    她便道:“怎麽會呢,他突然問我問題,我當時差點回答不上來問題,如果真回答不出來,那就出醜了。”
    大家想想有道理,一時也替孟硯青捏了一把汗:“幸好你答上來了,你剛開始不說話,我還以為你不會呢。”
    唯獨馮素蕊卻道:“可是我看羅班長可是一直看你呢,他時不時看你。”
    孟硯青淡看了馮素蕊一眼,她二十歲上下,長得也挺好看的,在宿舍一群姑娘間不聲不響的,沒想到這眼力還挺好。
    她想起那書中的劇情,好像馮素蕊是最死心塌地的,後來胡金鳳那孩子不想生,她還生氣,和胡金鳳吵架,認為胡金鳳光顧著自己,不從羅戰鬆角度考慮問題。
    總之她簡直把羅戰鬆當爺爺供著了,隻要羅戰鬆偶爾看她一眼,她就心滿意足,覺得自己這輩子值了。
    她笑了下,道:“是嗎我當時認真聽課,沒留心看,原來你上課的時候,一直注意著羅班長在看誰”
    她這麽隨口一句話,馬上把話題轉到了馮素蕊身上,幾個女生全都笑,陳桂珠更是直接說:“我算是明白了,上課時候你就專心盯著羅班長了!”
    於是馮素蕊被大家夥圍著打趣,倒是鬧了一個臉紅。
    她也意識到了,孟硯青真厲害,一句話就讓宿舍話風轉向。
    孟硯青從旁泡腳,聽著大家嘰嘰喳喳說,聽得出,大家其實對羅戰鬆都有些期待,很是少女懷春的模樣。
    突然想起自己以前。
    她十八歲早早生下陸亭笈,二十二歲就去世了,她去世時候和現在這群小姑娘也差不多年紀。
    不過她可沒有私底下崇拜一個人這種忐忑又期盼的心情。
    七歲時她第一次見陸緒章,兩個人就一直要好,到了情竇初開時,也鬧過一些矛盾,彼此吃醋拈酸,用盡手段想拿捏對方,甚至還分手過,不過最後還是在一起了。
    歸根到底,兩個人都覺得自己很優秀,對方也很優秀,看了一圈,除了對方沒有人能配上自己。
    ———兩個人都是這麽自以為是。
    至於後來偷嚐禁果,也是兩個人膽大妄為,又好奇新鮮,才荒唐起來。
    不過雙方父母都西方留學,思想開明,孟硯青七歲前住在法國,對她來說,這仿佛也不是什麽驚世駭俗的事,正好趕上那個特殊時候,就匆忙舉辦了簡單婚禮,開始生子步入婚姻。
    現在回想,她懷孕這個事,真是人生敗筆,太早了,斷送了自己後麵一些可能。
    縱然沒有人能比得過陸緒章,但她也不一定非要找那個最優秀的,這個世上男人還是很多的,各種各樣的都有。
    當年他們短暫分手,葉鳴弦馬上就開始追求她。
    其實葉鳴弦也很優秀,不比陸緒章差多少。
    當然了,重活一世,她也不會考慮葉鳴弦了,他比陸緒章還大兩歲呢,太老了。
    還是得找年輕的。
    等兒子的事讓她放心了,她就開始考慮找一個,去品嚐這種小鹿亂跳的滋味。
    換一個男人,就能換一種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