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質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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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夏一開口,大家的目光都被她給吸引了過去。
駱尋也走了過去,看到了地上放著還來不及拿出來的祭祀用品。
“明天是我男人的生忌。”
馮玉芹走過來,她搓了搓手:“這些是我準備的東西,還沒來得及擺上去。”
“明天……”遲夏問:“照片上那些人會來嗎”
“會。”
馮玉芹苦笑:“前幾年不敢來,也隻能在電話裏說幾句,今年他們約定來見一麵。”
“這個事情是什麽時候決定的”駱尋問道。
馮玉芹看了眼那張合影:“過年的時候就定下了。”
“關於你丈夫的死。”
遲夏走過來:“他們跟你提過什麽嗎,你為什麽那麽確定你丈夫是被人害死的,還有,當年還有人跟你一起上山收屍嗎”
馮玉芹蹲下身收拾那些貢品和香燭:“都去了,他們體諒我是個孕婦,屍體是他們輪換著抬下來的,關於他的死……”
馮玉芹把果子放進盤子裏,放在了正堂的桌子上:“至於他的死……他們怕我多想,都跟我說那隻是個意外,是我自己看出來的,盛乾跟我說過,人被困在山上的時候,最怕的就是沒有幹糧和水,所以他們每一次上山,都會帶上足夠的幹糧。”
一直不好意思說話的魏國良這時候才問:“所以趙大哥是因為幹糧和水不夠……”
“嗯。”馮玉芹眸中帶上幾分恨意:“又渴又餓,那兩天天氣很冷,人找到的時候……”
她哽咽,不願再說了,發現他的時候,他麵容慈和帶著笑容,衣服散落在一旁。
她知道,她的丈夫看似平和,但他死前,一定遭遇了這世上最深的疼。
“你們走吧。”
她歎了口氣,手背擦了把眼睛看了看時間:“我還要給孩子做飯,還得去照顧我婆婆,下午還得去打工,如果你們懷疑是我殺了那些人,那你們就查吧,別打擾到我的孩子就好。”
“玉姐!”魏國良著急的扯住她的胳膊:“你別這麽說!”
馮玉芹推開他的手,態度冷淡:“說起來我真的感謝這個凶手,這意味著我沒看錯男人,他不是一意孤行把自己的命搭上的,他隻是遇上了一些忘恩負義的人,如果早知道這幾個人就是他去救的人,我也不確定我會不會去殺了他們替我丈夫報仇。”
魏國良生怕她再說出什麽駭人的話來:“玉姐,你別說了!”
“我說錯了嗎”
馮玉芹看著他們:“我也讀過書受過教育,我知道人不能無緣無故的去害人,可換了任何人,都想手刃仇人吧,要不心裏這口氣怎麽咽下去我錯就錯在沒本事沒能力,他們明明害了人,可人們為什麽要保護他們”
“保護他們的名字,保護他們的長相,而無辜受難的,我的丈夫,那個去救人的男人,人們仗著他是死人,為自己說不了話,他的姓名他的長相,甚至包括他的孩子和妻子,都被一覽無餘地供人指點和探討。”
魏國良:“玉姐……”
“是,你們可能覺得,餘吉不過是個小地方,事情能搞得多大去,可是小地方,人的嘴裏說出來的話,更傷人。”
這些話說完,她終於出了一口惡氣,深深地呼吸過後,她再次說:“走吧,我真的要忙了。”
駱尋看向遲夏,見她點頭,目光掃了眼中堂的桌子。
“行。”
駱尋拍著魏國良的肩膀,把他從馮玉芹身邊拉過來:“如果有機會,明天我們也會來。”
馮玉芹皺著眉:“你們來幹嘛”
“上柱香。”駱尋說:“另外,或許還有些問題要問你,今天我們就不打擾了。”
馮玉芹沒說話,等他們出去了,又跟了出來,站在台階上說:“你們可以來,但是他……”
他指了指魏國良:“別讓他來了。”
魏國良激動了起來:“玉姐,你說啥啊,我怎麽了就不能來”
馮玉芹不看他,隻看駱尋和遲夏:“如果答應,那你們就來。”
駱尋抓著魏國良肩膀的衣服:“行,你放心。”
馮玉芹輕輕呼了一口氣,她說:“謝謝。”
魏國良不知道,她為什麽要說謝。
遲夏他們出去的時候,那個叫糖糖的小姑娘正在外麵的棚子底下玩沙土。
一看他們出來了,她又想往魏國良身邊跑過去,卻被馮玉芹嗬斥了一聲,抓到身邊去了。
魏國良還想說什麽,駱尋小聲警告他:“安分點,你是來工作的。”
直到離開馮玉芹家,魏國良還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小魏,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挺委屈的”車子快上橋的時候,駱尋的車子停了下來,他的腳撐著地,擋住了魏國良。
魏國良也停了下來,駱尋下巴指了指,兩輛車拐進了一旁的路口停了下來。
“以後別去找馮玉芹了。”駱尋說。
魏國良一急:“為什麽”
“你知道我們開車去會給她造成困擾,你知道她住在村子裏,你知道村裏人對一個寡婦的指點多可怕,你既然擔心流言蜚語影響她,那你為什麽不會覺得,你的喜歡,你三番兩次的上門,對她不會造成困擾”
駱尋一句話就擊中了魏國良。
他支吾了半天,硬巴巴地解釋:“我沒別的意思,我就是……”
“你沒別的意思”駱尋嗤笑:“你敢說自己不喜歡她嗎”
魏國良一驚,麵對駱尋的目光,他低下頭,沒有承認,更沒有否認。
遲夏輕輕推開駱尋站了過來:“小魏,我問你幾個問題,你老老實實回答我。”
小魏垂頭喪氣:“遲警官,你問吧。”
“你多少歲馮玉芹多少歲你對馮玉芹表露過自己的心意嗎她有沒有回應過你還有,你查到案子跟趙盛乾有關的時候,第一個聯想到的凶手是誰你見到馮玉芹的時候,是不是第一時間質問她是不是凶手了”
遲夏的問題問完,魏國良也慢慢抬起頭來,他震驚,不解,卻又茫然地看著遲夏。
“回答我。”遲夏加重音調。
魏國良感受到一種莫名的恥辱感,他在這一刻突然意識到,隻單單是遲警官的第一個問題,他就有點難以啟齒。
但他們很明顯在等待自己的答案。
他咬了咬牙,回答道:“我25歲,玉琴姐……她……她35歲;我……我表白過,但她拒絕了,她不讓我去她家裏,是我自己……我……我昨天的確……的確以為她就是凶手……”
“是啊,那你有沒有想過,在這麽一個小地方,你的喜歡會給這個女人帶來多大的災難你想過以後嗎,想過就算她對你也有情誼,你們以後該怎麽走嗎她要麵對的是什麽你有能力去承擔一切後果嗎”
魏國良啞口無言。
“所以,你沒想過這個問題,你或許少年時就情根深種,又或許你是因為同情她心疼她而錯以為自己很喜歡他,你自以為自己已經付出了很多,你日夜不休為她找證據證明她的清白,從一個警察的角度來看,你很敬業,可從一個女人的角度來說,從一開始,你就沒相信她。”
遲夏說著,歎了口氣:“更何況,她本來就不喜歡你。”
魏國良不解,他抬頭問:“為什麽”
“因為她深愛著她的丈夫。”遲夏斬釘截鐵。
魏國良呐呐地:“你……你怎麽知道”
遲夏覺得有些好笑。
駱尋替她開口:“因為她長了眼睛,而你,被自己自以為是的深情迷住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