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親一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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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夏指了指自己:“你看看我,被老k帶走後,做實驗,做訓練,死人堆裏求活路,活人堆裏定生死,好不容易逃出來了,過了十幾年好日子,養父母出了事,我愧疚了這麽多年,到了這個時候,有人忽然告訴我,他們也沒愛過你,可我的愧疚已經印在了骨子裏,我其實連討厭和埋怨他們的能力都沒有。”
“你這樣說,我好像更難過了。”
駱尋擠出點笑,也去撥了撥她被風吹亂的頭發:“遲警官,你好像真的不會安慰人。”
“我意識到了。”
遲夏抿了抿嘴,有點苦惱:“我知道你現在很難過,但我不知道怎麽做你才會好受一點。”
“那你難過的時候希望別人做什麽”駱尋問她。
“打一架。”遲夏想也不想:“憋著不好。”
“那我們打一架吧。”駱尋問:“你能行嗎”
遲夏拉開車門下車,站在門邊叫駱尋:“老實說,我也很需要打一架。”
駱尋在車裏長長地呼了一口氣,感覺喉嚨口酸酸脹脹的疼,他下車,擼起袖子:“我陪你,你陪我。”
遲夏一勾拳已經攜風而來:“少說話,多做事!”
駱尋躲閃不及,硬生生受了這一拳,腳下很快調整好位置跟上她的動作。
他們第一次打架,是他發現帶血的玫瑰那次,他怒氣衝衝去找她,兩人在巷子裏打架。
他心裏存著氣,兩個人下手誰都不饒著誰,遲夏更是陰招百出,雖然最後他險勝,卻也弄得狼狽不堪。
也是那一次,他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十分不合時宜的動了心。
再之後的兩次都是遲夏犯病的時候,在藥物的作用下,每一次都像是實戰演練似的。
他又要全力對付她的攻擊,又要想方設法不怎麽傷著她,每次結束兩個人都要半身不遂好幾天。
今天這一次,兩個人深藏愛意,遲夏的招數也和他一樣光明正大,一招一式都是為了讓彼此心裏的氣散出來。
很默契的,誰都沒有讓著誰。
直到兩人渾身都濕透了,實在沒有力氣再打下去的時候,他們默契地收了力,雙雙躺在了地上。
急促的呼吸歸於平靜,遲夏的手摸索著握住駱尋。
她好像隻會用這種的方式來表達自己的陪伴,笨拙又充滿真誠。
駱尋反握住她,呼吸還有點不穩:“所以線索,在……在我師父那裏,是嗎”
“或許他有,又或許,他足夠謹慎的話,已經毀了。”
遲夏說:“我也不敢打包票。”
“一定有。”
駱尋下意識開口又停下,頓了幾秒才說:“如果他想對得起那身警服的話。”
其實他沒有一味的包庇,而是發現了問題,試圖去解決那個問題,隻是他終究還是選擇了保護那個殺人凶手,這一點無可改變。
遲夏清楚這一點,駱尋也清楚這一點,誰都找不出什麽理由來為他辯解。
“他這兩天在做什麽”駱尋又問,他知道遲夏一定會找人盯著他。
“從警局回去後,他先去找了鄭彥渤,但兩個人的交流好像不怎麽順利,鄭彥渤來警局的那段時間,他去了一趟妻子的墓地,在那裏呆了很久,鄭彥渤回去後主動去找他,這一次你師父沒有見他。”
駱尋拿起遲夏的手遮住自己的眼睛:“你覺得他為什麽不見鄭彥渤”
“鄭彥渤的心理問題已經很嚴重了。”
遲夏說:“靠偽裝和克製已經做不到像正常人一樣了,我已經拜托宋師兄調查他在國外的情況了,估計很快就會有答案。”
“所以,鄭彥渤回國也是對他的一種保護,他要把他放在自己身邊看著。”
駱尋說完,嗤聲一笑:“我昨晚沒等他的回答。”
“是不想,還是不敢”太陽照過來有點刺眼,遲夏也用他的手擋住了自己的眼睛。
“都有。”
駱尋的聲音低了下來:“他是我師父,是這個案子的牽頭人,他教我為亡者伸冤,教我給活人真相,他教我脊背要挺,也教我為人要正,但他自己卻沒有做到。”
遲夏抓著他的手移下來,吻了吻他的掌心。
“人活在這世上有太多的不得已。”
駱尋的聲音有點哽咽:“我嚐試站在他的角度去麵對這個問題,我也不知道自己會怎麽做,是大義凜然,還是折磨彼此十多年去守護一個犯罪者,我直到現在都不能否認還在給他找理由。”
遲夏覆蓋著他眼睛的掌心感受到眼淚。
“可是死了的那個是我的姐姐,是臨死之前還在想著拯救他兒子的我的姐姐,那樣一個人,毀滅的不單單是我一個人的家,是六個家庭。”
“他跟我把鄧月的爸爸送進養老院,甚至連費用都幫他出了,還經常去看望他,可你知道嗎,鄧月的媽媽死之前,抓著我們倆的手說,她不知道下去了怎麽跟女兒交代……”
“那個時候他在想什麽他每一次見到我,跟我說對不起的時候在想什麽麵對那些受害者家屬逢年過節打來的電話的時候,他在想什麽”
他的聲音裏帶上了壓抑的哭腔:“直到這個時候,第一個浮現在我腦子裏的想法竟然是他一定很痛苦。”
十多年師徒情誼,他們在一起的時間,甚至比駱尋跟父母在一起的都要久。
“駱尋,咱們去見見他吧。”
遲夏坐了起來,她一點一點擦去駱尋的眼淚:“我們去見他,讓他自己解釋。”
駱尋也坐了起來,低著頭看著地上的綠草。
遲夏無聲地陪在他身邊,看著他的眼淚一顆一顆地砸進草叢裏。
太陽照到他們全身,頭頂有些灼熱的時候,駱尋搓了一把臉,他看向遲夏,眼睛通紅:“好。”
遲夏站起來朝他伸出手去:“我陪你。”
駱尋看著她,目光移到她耳垂上那個閃閃發光的小耳釘,疲倦和為止的彷徨似乎消散了一點:“我三十二了,沒像今天這麽哭過。“
遲夏有點出神地看著他,過了幾秒,她攬過駱尋拍了拍他的後背:“在遲警官這兒,你把長城哭塌了我都樂意。”
“你樂意,文物主管部門可不樂意。”
駱尋就著她的手起來,深吸了一口氣:“走吧,先陪我安排好餘吉的事,我再跟你回去。”
遲夏點了點頭,朝他笑了笑。
駱尋心裏軟軟的一片,又難過又心疼,又仿佛什麽東西托著他。
好像就算是海浪浮沉,背後是深淵,都有個人輕輕柔柔地托著他讓他安心。
他攬過遲夏,下巴在她頸窩蹭了蹭:“我知道你也很難過,等你駱警官給你報仇,讓你痛痛快快打回來。”
“好。”
遲夏鼻子有點酸,想哭,但心裏又暖暖的一片,眼淚怎麽也出不來。
“駱尋。”她叫。
“嗯。”
“咱們親一個吧。”
她推開駱尋,閉上眼睛:“就現在。”
駱尋看著她微微撅起的嘴巴,緊張地搓了搓手:“能行嗎……這是我初吻……”
“遲警官也是初吻。”
遲夏揪著他的領子將人帶到自己跟前去。
“擇日不如撞日,就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