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見麵，我是斯拜羅·法蘭緹諾。”
    略顯浮誇地做了一個記憶之中中世紀歐洲貴族們的行禮，斯拜羅站直了身體，看著嘴角仍然噙著有些詭異的微笑。突然，他想起來什麽。
    等等……如果說“自己”的的確確是遭遇了某種詭異的神秘事件，那麽現在不會就有什麽人或者別的東西在盯著自己吧……腦海中閃過一個猜測，斯拜羅不禁打了個冷顫。
    不等斯拜羅有所反應，耳畔就倏地響起一陣敲門聲。
    “斯拜羅，你醒了嗎？”柔和的嗓音在門口響起。
    斯拜羅一下子就認出來這是誰的聲音，阿爾弗雷德·法蘭緹諾，他的“親哥哥”。
    我是該裝作還沒睡醒，不理會他，先蒙混過關，免得被看出什麽端倪來？還是順其自然，按照記憶中與阿爾弗雷德的對方方式進行溝通，順便套話？
    “請進。”斯拜羅瞬間就決定采用第二個方法。
    畢竟此刻事情已經發生，自己不能看一直躲著父親與兄長，倒不如主動地去順應。更何況這件事的發生定然是極其隱秘的，否則自己不可能這麽輕鬆地就替代了斯拜羅。那麽阿爾弗雷德就算是發現自己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也不會想到是換了個人。
    左側的門扉應聲而開，一道人影走了進來。金發碧眼、容貌俊美，與斯拜羅有著如出一轍的深邃五官，隻不過鼻梁較挺，眼尾不如斯拜羅細長。
    “我還以為你會一直睡到下午。”阿爾弗雷德端著一個木盤，上麵放著一個金屬杯子，裏麵似乎盛著什麽。還有一個碟子，上麵放著個頭不小的果子。他看著正對著鏡子的弟弟，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
    “如果可以的話，我也希望我能一覺睡到下午。”斯拜羅聳聳肩，模仿著記憶中散漫的語氣。
    “剛剛成為超凡者都會這樣，靈性溢出，有殘留的源質氣息。睡得不踏實很正常。”阿爾弗雷德不置可否地點點頭，將木盤放在了書桌上。期間下意識地看向了書桌上的羊皮紙與徽章。
    遭了，忘記把東西收起來……斯拜羅頓時一驚，下意識地就要走上去將日記收起來。但強自鎮定之後，斯拜羅又覺得阿爾弗雷德並沒有關注羊皮紙的動機，而他的性格也不像是會去探究弟弟隱私的人。更何況自己表現得太過激動反而會引起阿爾弗雷德的懷疑。
    “從牧場送來的鮮牛奶和你愛吃的庫勒斯漿果。”阿爾弗雷德隨意地掃視過羊皮紙，視線在徽章上停滯了一下，隨後投向了強裝淡定的斯拜羅。
    因卡洛斯城郊有許多的莊園，有的是圈養動物的，有的則種植著蔬菜水果。毫不意外的，這些莊園每天早上都要往領主府邸送上一批產物。其中包括了鮮牛奶、鮮果、鮮肉等。
    “謝謝。”斯拜羅見阿爾弗雷德並沒有過問，有些了然。
    果然，阿爾弗雷德不會去探究“自己”的隱私。又或許是因為他早就知道了親愛的弟弟有寫日記的習慣……奇怪，我怎麽突然就激動起來了？是怕寫的日記被發現？可日記又不是我寫的，難道是殘留的下意識？
    “父親說你如果沒有什麽不適的話，今天就可以去防衛署報道了。”阿爾弗雷德看著仿佛在思索著什麽的斯拜羅，斟酌再三之後，說著。
    “今天？防衛署？”斯拜羅回過神，有些詫異地重複著阿爾弗雷德說的話的一部分。
    因卡洛斯名義上隸屬於洛倫斯王國，是後者製衡北伊利亞特王國的盟友之一，因此諸如因卡洛斯這樣的南伊利亞特城邦都擁有著自己的主權。因卡洛斯的權力組成也並不單一，實際上每個城邦的權力組成都仿照了北邊的王國，設立了諸如政務署、治安署、防衛署這樣的權力機構。
    防衛署，顧名思義，就是履行拱衛城邦的職能的權力機構。因卡洛斯的城邦衛軍就隸屬於防衛署。印象裏，防衛署的司令與便宜老爹關係很好。
    “父親的意思是，讓你先在城邦衛軍裏麵曆練。”阿爾弗雷德同樣有些疑惑，但他並非不能理解父親的這種做法。
    按照慣例，法蘭緹諾家族的子弟在成年之後步入超凡就要加入領主衛隊進行基本的格鬥訓練與狩獵本領等。之後再轉入城邦衛軍，從軍士開始做起。這樣的傳統源自初代因卡洛斯伯爵，第一任城邦領主，米特洛·法蘭緹諾三世。也就是說，每一代的家族子弟都需要在城邦衛軍當中曆練。
    “其實問題不大，你可以先去防衛署報道。然後在衛軍營地裏再休息一天，等靈性穩定之後再說。司令那邊也知道你的情況，不會太快給你安排任務的。”阿爾弗雷德看著有些呆滯的斯拜羅，安撫道。
    “父親還有說什麽嗎？”斯拜羅張了張嘴，終究還是沒有把自己的吐槽說出來。
    這和跳過新手教程直接開始刷小boss有什麽區別？
    “沒有，他是在接見提斯尼斯伯爵時抽空讓老格勒來告知我的。”阿爾弗雷德思索片刻，推測著。
    “不要太擔心，父親不會對你很嚴苛的。”
    提斯尼斯坐落在因卡洛斯東麵，和因卡洛斯接壤，與北伊利亞特王國有著密切的貿易往來，同時也是北伊利亞特王國進入南伊利亞特地區的扼要。
    “我明白。”斯拜羅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心裏卻腹誹著——我又不是真的斯拜羅，不會有“父慈子孝”的buff加成……
    “好了，我還有任務在身，得先走了。”阿爾弗雷德淺笑地看著斯拜羅，又補充道“洛普村郊野出現了一群孽精，我得帶隊去清剿。”
    “孽精？怎麽需要你親自帶隊？”斯拜羅疑惑道。他對於這種怪物有一定的印象，並不是什麽危險性很高的怪物。
    “出了點意外，我親自過去看一看。”阿爾弗雷德含糊不清地說著。
    “原來如此，那你小心點。”斯拜羅想了想，表現出自己的關心。他並不清楚真正的斯拜羅會是什麽反應，但對親人的關心總不能說是有異樣吧？
    “放心吧，我再怎麽樣也是一名低階的術法師。”阿爾弗雷德轉身向門口走去，在門口駐足，“如果你決定好什麽時候去防衛署報道的話，就去找老格羅。”
    目視著那扇門緩緩閉合，斯拜羅向著書桌走去，坐回了那張放有羊絨墊子的靠背椅。
    還是這種椅子坐著舒服……
    斯拜羅一麵感歎著家具的舒適，一麵將那疊羊皮紙收起來，而那枚徽章則是被進了衣服的口袋裏麵，隨即開始思索阿爾弗雷德剛剛說的話。
    根據阿爾弗雷德所說的，便宜老爹似乎著急著讓自己加入城邦衛軍？這是為什麽？提前加入城邦衛軍會有什麽不一樣的事情發生嗎？那是對自己有益還是有害？嗯，對原主來說肯定是有益的，但是對我未必就是有益的，得上點心……
    城邦衛軍的職責是什麽？保衛城邦的安全？抵禦入侵的怪物或人……斯拜羅回想起老師斯特裏克·安東尼亞先生曾經說過的，“萬物皆有靈性”，普通的野獸、花草樹木可以是配製魔藥、神奇物品等的材料。即便他們本身並沒有蘊含什麽超凡力量，但是通過特定的調製方法以及某種特殊的條件下，就能配製出富有靈性的物品。超凡物種、怪物則本身蘊含著濃鬱的靈性，就如人一樣。
    也就是說，在這個世界，想要晉升，就必須打怪升級？嗯，權貴子弟成為低級的超凡者可能不需要怎麽付出，就比如“我”。
    那麽阿爾弗雷德說的意外是什麽？他好像不是很想讓我知道……算了，暫時和我也沒有太大的關係。而阿爾弗雷德說的術法師又是什麽？一種超凡者的稱呼？我好像是什麽見習戰士？聽名字就比阿爾弗雷德low多了。
    手腕搭在桌子邊緣，手指不由自主地開始無規律的敲擊，斯拜羅皺眉思索著。
    還是知道的不夠多，嗯……缺失的那部分不算。算了，事已至此，還是吃飯罷。
    見思緒已然斷斷續續，在問題上沒有更多的進展，斯拜羅索性放棄了繼續的思索，將目光看向了桌上的食物。說實在，他很好奇這個世界的食物與地球的有什麽區別。
    濃鬱、醇香，比盒裝的純牛奶好喝不止一星半點……漿果的皮很薄，果肉厚實核又小，水分充足，嗯，味道有點像葡萄……
    斯拜羅看著眼前帶著殘漬的碟子，在心裏點評著。
    有錢人的早餐真是樸實無華啊……沒有想象中的大魚大肉，甚至連什麽培根火腿都沒見……嗯，可能是這個地方還沒有這樣的食物。
    斯拜羅腹誹著，覺得自己仿佛意識到了某種事實。
    突然，斯拜羅眉頭一皺，他感覺自己似乎忘了點什麽，但一時半會又想不起來。
    到底是什麽呢？斯拜羅回想著自己與阿爾弗雷德的對話，回想著自己睜開眼睛至今的一舉一動。
    終於，似乎是捕捉到了某個關鍵詞一樣，他霍然醒悟，有些呆滯地低聲說著：
    “老格羅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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