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枝蔓太輕,風太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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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莊道:“還能如何,自然是人間、幽冥完全一體,白日人間界,夜晚魔鬼蜮。”
許軒也撇了一根香蕉,吃了一口:還不熟,有點澀嘴。
囫圇道:“屍王、心魔呢?”
“追擊的人沒抓到他們,有人說見到淩遠沉在湖底,可我們將湖水抽幹了也沒找到他,不過可以想見的是他們都沒死。”暴莊遺憾道。
許軒在心裏歎道:沒死也挺好,等我來。
暴莊接著道:“內部整肅從明天開始,整個係統都會被波及,我先給你提個醒,你魔種的事,現在真的解決了嗎?”
許軒點了點頭。
暴莊從果盤裏取出了一個紅心火龍果,將果皮掰開道:“烏雲大師死了,他用自己的生命封印了大黑天魔。”
許軒突然想起了那間佛殿裏,自己即將被魔種控製的時候,那一聲浩渺的“阿彌陀佛”,原來是他。
許軒道:“燕南隊長、烏雲大師,他們是有自己道的人。”
“燕京方麵已經給予了他們死後哀榮,可這又如何,人終究是死了。”
許軒看著吃的滿嘴鮮紅的暴莊,問道:“你如果在他們的位置,會做什麽選擇?”
暴莊想了想,道:“我現在的想法是要活著。”
許軒笑了,道:“沒有身臨其境的時候,你永遠不會知道自己的想法。”
暴莊離開了,他什麽都沒帶來,還順走了剩下的幾隻未熟透的香蕉。
許軒閉上眼,回憶起了與燕南的點滴,實際上他們接觸並不多,有一段時間燕南偶爾指導了許軒的刀法,可這樣的指導在調查局裏很常見。
真正與眾不同的是,他送了一把刀給許軒,那是許軒的獎勵,許軒曾經多次在燕南的辦公室裏見到那把刀。
有一次他去匯報工作,燕南辦公室的門大開,他無聊的時候,將博古架上的刀取了下來,他以為這隻是一柄用於裝飾的刀。
可當他將刀拔出來的時候,卻感覺了到了殺意,而係統也出現了“外接設備”的提示。
於是當燕南進來後,他試探道:“博古架上的黑刀不錯。”
燕南隻是盯著他,指著博古架道:“你是說那柄?”
“對,我剛抽出來看過,黑刀很鋒銳。”
還不等他開口,燕南就說:“如果你下次立功了,我就將它送給你。”
於是許軒便得到了這柄刀,可燕南在送刀的時候,將刀拔出了刀鞘,裏麵的刀卻是銀白色的,燕南卻示意許軒接過去。
許軒再次將刀拔出來,刀又成了黑色,許軒追問過他,為什麽會如此,燕南隻是搖頭。
他後來從其他人口中知曉了,原來自己的“政治審查”也是燕南親自核實通過的,他總覺得燕南隱瞞了自己一些事,可他從未與自己透露絲毫。
許軒睜開眼,到房間裏上了廁所,出來的時候,病房的窗前已經站了一位戴著眼鏡的老者,他眼含笑意,道:“我是青鳥。”
許軒坐到沙發上,問道:“我知道,要喝茶嗎?”
青鳥道:“來一杯。”
一杯竹葉青遞了過去,青鳥接住,有點燙,他小心撮飲了一口。
他指了指床邊的黑刀:“可以鑒賞一番嗎?”
“可以。”許軒幹脆地將刀拿了過去。
嗡,嗡。青鳥將刀拔了出來,依然是一片雪白,鋒刃卻似未開。
“你可知此刀的來曆?”青鳥將刀放在了木茶幾上、
許軒搖了搖頭道:“燕隊長送給我的時候,並未提及。”
“我的這個師弟啊,總是寡言少語,讓人去猜他的想法。”青鳥端起茶杯,向後靠了靠。
許軒驚訝道:“你們是師兄弟?”
青鳥點了點頭道:“刀本無名,當初師傅將他給了燕南,後來燕南一直叫它寒月,可師傅卻說他不該是這個顏色,燕南拿在手裏多年,卻始終未能參透師傅的意思。”
他將刀拋給了許軒,請他將刀拔出,許軒也將刀拔了出來,陰冷的氣息如風,在室內出現,刀也成了黑色,且夾雜著暗紅,刀刃鋒銳無匹。
青鳥眼放異彩:“原來是這樣。”
許軒想更多了解燕南,於是問道:“你們師出同門,是何門何派?”
青鳥將杯中的茶水一口喝盡道:“塗塗燎燎,縱橫捭闔,是為鬼穀。”
許軒驚道:“鬼穀子?”
“可能是吧,畢竟是我師傅說的,也許他說謊了。我們隻是一個不入流的小宗派,學了點鬼穀縱橫的思想,還學著每次收徒二人。”青鳥站了起來。
“師傅的刀,給你的原因隻有一個,你可以讓它顯現真實的顏色,師弟不願意說的,我今天代他來說清楚。”說完後,青鳥便離開了。
許軒將刀整個拔出,他也很好奇,為什麽在他的手裏,刀便會暗黑帶紅?然而連燕南整個宗門都不知道,他將刀插回了刀鞘。
許軒給自己倒滿了一杯茶,他得到的通知是必須在病房裏住滿三天。
他知曉這是在看他是否會被魔種控製,他並不排斥這樣的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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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許軒的傷也好得七七八八了,畢竟以他目前的肉身恢複速度,即便不治療也會慢慢恢複。
他今日不準備出門,雖然一早就有醫務人員告知他,隨時可以出門,但依然還要住院,直至他完全康複。
他正躲在床上看搞笑視頻。
“你為什麽要給我的閨蜜點讚?”
“我晚上還要加班,你不要搞我,就點個讚,你有必要嗎?”
“你一定是覺得她比我有魅力,你腦子裏想什麽,別以為我不知道。我現在想起你給她點過讚,就心痛得喵喵叫啊。”
“那你出去叫?”
“你說什麽,你一定是不愛我,我可是人見人愛的小公舉啊。果然男人都是愛變心的......”女人誇張地哭了起來。
男人則一臉無奈,剛想要說什麽的時候,許軒的手機響了。
嗯?看著來電人,許軒最後還是按下了接聽。
“微涼?”
“是我,聽說你今天解禁了?”
“是啊,不過與前幾日也沒有什麽不同。”
“到學校來吧,我在桂花樹下等你。”
許軒沉默了幾秒後道:“好。”
嘟,他掛斷了電話,然後看著窗外的明媚陽光,換上了一身休閑裝束。
錦城理工裏有很多樹種,就連桂花樹都有五種之多,但他知道江微涼說的那顆桂花樹,不是在人流往來的大道上,也沒有生長於難尋的樹林裏。
它是一株枝幹細小的,斜著長在小湖邊的桂花樹,一路走來,許軒終於回憶起大學時代的點點滴滴,那座樓裏,他常常坐在308教室靠牆角的位置,因為窗邊可以見到爬在牆邊的藤蔓,上麵偶爾會有粉色的小花。
路上來往的學子裏,仿佛有他們當初的身影,今天天朗氣清,他帶著一個鴨舌帽,將自己的麵部遮掩了起來,畢竟現在的他算半個名人。
但許軒知道現在的學子,與以前定然是不同的,他們已經是生活在了兩個不同的時代。
繞過樹木林立的林蔭大道,許軒來到了湖邊,湖裏的荷葉已經有了枯萎之象,水麵還剩幾朵盛開的荷花,其餘都已經殘了。
在桂花樹下,許軒見到了遺世獨立的江微涼,樹蔭下的她見許軒來了,連忙向他招手。
許軒笑了,她還是當初的模樣,長發在湖風中飄舞,修長的身姿在斑駁的樹蔭下,眉目含柔,如一幅永不退色的油畫。
“你還是比我來的早。”許軒道。
江微涼遞了一瓶礦泉水道:“給你。”
許軒接過水,咕嚕咕嚕就喝了小半瓶。
“不怕我在水裏下毒啊?”江微涼戲謔道。
“為什麽會怕?”
“畢竟帶隊的尚宗南叛逃了。”
“看來是有人在背後嚼舌根了,你本不需要在意的。”許軒勸解道。
江微涼用手摸著斜著的樹幹,轉移話題道:“你看它都長大了。”
許軒點了頭道:“是入校第一年的植樹節,你親自栽種的,可惜你挖的坑淺了點,種下後又吹了南風,最後長成了這樣、”
“是啊,即便我沒有做好植樹人的事,可它依然倔強的生長著。許軒你看看對麵。”江微涼指向了對麵的球場裏。
“往日,我也如他們一般,可以後可能都變了。”
“嗯?”
“以後的教育體係會有極大的變動。”
許軒道:“很正常,新的時代,需要新的人才,相對於古代來說,階層的固化沒有這麽嚴重。而且現在有了覺醒者的存在,在他們的眼裏,一般人的階層已經不存在了。”
他轉頭看向江微涼道:“所以,你從一開始與我們,就在不同的階層嗎?”
江微涼將頭發繞到了耳後,她沒有否認,道:“任何一個群體都會存在階層。”
她看著許軒道:“你為什麽要救閻嬋?”
“嗯?”許軒再次疑問。
“你知道嗎,當你明明知道答案,而不願意回答的時候,你會不自覺的回避這個問題,然後發出嗯的疑問。”
許軒尷尬道:“為了救她。”
“救人當然可以,但你卻以自己的命去救她?”江微涼盯著他的眼。
許軒沒有再回避,他甚至在她的清亮的眼眸裏,見到了自己的倒影。
他反問道:“你希望我的答案是什麽?”
江微涼轉頭,看向湖裏的粉色荷花道:“我不知道。”
兩人沉默了片刻後。
江微涼道:“我要離開了。”
“什麽時候?”
“明天。”
“為什麽?”
“家裏認為,我在錦城太危險了。”
然後又是一陣沉默。
許軒終於問了出來:“當初的拒絕,是因為現實還是真心?”
江微涼看著搖曳的荷花,道:“你說荷花為什麽會動搖?”
然後自答道:“枝蔓太輕,風太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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