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振愣了一下，旋即臉色難看的說道。

    “閣老料事如神，吳家連夜給幾大世族去了書信，約好明日在燕歸樓共商大事！”

    共商大事？

    能有什麽大事？

    閣老忍不住冷笑，眼睛也微微眯了起來，“看來，他們終於忍不住了！”

    華振點了點頭，“如果林少帥還在北方，他們絕不敢打歪心思，如今利劍南下，閣老您又抱恙在身，他們難免會有其他想法！”

    “嗬嗬，果真是拳怕少壯！早十年，就算沒有林宇這把利劍，他們也不敢在我麵前造次，現在，這是欺負我老了啊！”閣老深吸口氣，緩緩握緊拳頭。

    “閣老，如今林少帥在南邊打壓古武，雙方的交戰已經到了白熱化，咱們一定要替他守好這大後方！”華振咬牙說道。

    閣老點了點頭，說道：“那是自然！所以，明天燕歸樓這場戲，絕不能讓他們做成了，一旦成局，林宇這小子就被動了！我雖然是把老骨頭，但可不想拖他的後腿！”

    閣老想了想，開口道：“這麽著，你持我令牌，連夜趕到神機營和北大營，用禦林軍換防，先削了九門提督的兵權，這樣，陳家就不足為懼！隻要四九城不出問題，這事就鬧不大！”

    “是，閣老！”

    “還有！”旋即，閣老又下了第二道命令，“修書西境，責令楊仁成到朱月和進行陸地軍演，為期一個月，無召不得回晉！”

    “是！”

    “再有！給肥東下一道手諭，三日後，肥東主力與西境會師朱月和，聯合軍演，無召不得回皖！”

    “是！”

    “再有！修書林元龍，屯兵關中，成事待機，賜威武大將軍銜！若遇突發情況，可不受詔令，帶兵入京！”

    “是！”華振忍不住笑著道：“閣老您這政令一下，大後方固若金湯，這幫宵小再怎麽折騰，恐怕也翻不出您這尊如來佛的手掌心！”

    閣老則是搖了搖頭，依舊憂心忡忡的道：“政令一出，風雲雷霆，世族根基猶在，危機時刻，恐不會聽我號令！一場暴風雨，在所難免！”

    華振思忖道：“有奉軍在關中虎視，晾他們也不敢！這些年，您讓林大帥獨立治軍，已見成效！憑現在奉軍的實力，燕都無憂，就算有大事發生，我禦林軍可隨時護佑您出關！”

    “你想的太簡單了！”閣老搖了搖頭。

    “閣老此話怎講？”華振不解。

    閣老看向他，說道：“你隻知軍事，不懂政治，首輔隻有在內閣，才叫首輔，離了燕都，你覺得我的話還管用嗎？反而會令元龍陷入眾矢之的！”

    華振臉色一變，瞬間明白了閣老的意思。

    一旦閣老出關，反而給了各方出手的理由。三國亂象，皆因一句，挾天子以令諸侯！

    “是華振愚鈍了！”華振抿了抿嘴，眼神堅毅的說道：“閣老您放心，無論發生什麽，華振必誓死保衛閣老！”

    閣老點了點頭，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孩子！大事將發，你我如履薄冰，再無退路！”

    “去吧！”

    華振點了點頭，便要轉身離開。

    嗖！

    這時候，一道匕首猛的從窗外射來，深深的插在桌子上。

    “閣老！”

    華振臉色大變，連忙將閣老護在身後。

    過了片刻，沒有後續事情發生，兩人這才稍稍放鬆下來。

    緊緊盯著桌麵上的匕首，上邊插著一張字條。

    華振眼神閃爍道：“這紅牆內外，全是我禦林軍的高手，而且還有朱雀大陣，就算是武聖來了也不可能做到悄無聲息！”

    閣老皺了皺眉頭，要伸手去拿那紙條。卻被華振給製止了。

    “閣老小心，萬一有毒……”

    閣老擺了擺手，說道：“此人修為高深，倘若真想取我性命，剛剛那匕首便直衝我來了，現在看來，他是另有深意，我先看看寫的甚麽！”

    閣老說著，將紙條拿了起來。

    仔細一看，上麵竟是一道卦符！

    “閣老，這是什麽意思？”華振看不懂，一臉懵。

    閣老微微眯起眼睛，“你沒看過易經，自然不懂，這個卦，乃是亢龍有悔！”

    “亢龍有悔？”

    “沒錯！看來，老神仙這是對我有提示！”閣老想到了什麽，眼神閃爍道。

    華振眼神微變，“您是說，南邊城門那位？”

    南邊城門，據說有一位老瞎子。

    十年如一，擺攤算命，鐵口直斷，一卦千金！

    奇的是，城中不少大人物年輕的時候都找他算過命。

    當然，閣老也不例外。

    有人說他是神仙，但怪的是，你想要刻意找他的時候，卻從不見他身影。

    神龍見首不見尾，真神人也！

    “閣老，老神仙是什麽意思？”華振忍不住問道。

    閣老微微眯起眼睛，思忖了片刻，忽然明白了什麽。

    哈哈笑了起來。

    “罷了罷了！剛才我所下的命令，全部取消吧！”

    “閣老，您這是……”華振一臉不解。

    閣老淡淡道：“這不單單是一個卦象，其實它是十個字！”

    “哪十個字？”

    閣老眼神閃爍，緩緩吐了出來。

    “欲使其滅亡，必讓其……瘋狂！”

    “從明天開始，我抱恙在身，暫時取消朝會！沒有我的詔令，不接見任何人，你傳令下去吧！”

    華振越發的懵了，“閣老，您若是不參加朝會，一日兩日還好，多些時日，那豈不是要大亂了！”

    如今南邊本來就局勢緊張，華振實在無法理解閣老的用意。

    閣老笑著道：“就是要讓他們亂起來嘛，越亂越好，等大浪退去的時候，才知道是誰在裸泳！”

    ……

    四九城裏，一座四角翹起的閣樓頂上，一名老者正在月下飲酒。

    “帝王隕，將星亂？嘖嘖，老子盤了數千年的星星月亮，這天象還不是說變就變？”

    老頭飲了口酒，大袖一揮。

    原本天上那暗淡的金星，忽然光芒大盛，變得璀璨起來，而那將星，也豁然殺出重圍，光芒萬丈！

    老頭仰頭看著天，他的兩隻眼睛凹陷下去，顯得十分詭異而蒼老。

    “徒兒啊，不知你的光芒，什麽時候能夠超越那太陽，這樣，為師就不用守著這月亮嘍！”

    他的眼睛，是怎麽瞎的，他已經快要忘記了。

    隻記得那一日，他年輕氣盛直視太陽，不肯服輸，直至……永夜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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