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元睜開雙眼，視野中是暗黃發黑的屋頂牆麵，他發現自己躺在地上，確切的說是木質地板上麵鋪著被褥，潮濕的黴味充斥著整個房間。
    這是一個很小的房間，陰暗的室內就一個小燈發著昏黃的光，牆上貼的裝飾布年久變得暗黃，他的床鋪在裏麵靠牆的位置，上方的窗戶一片漆黑。
    自己竟然沒死，陳元忽地想起昏迷前發生的事兒，試著活動身體，猛然腰腹後背傳來一股如被錐刺一般的劇痛，當下忍不住痛呼出聲。
    “你醒了？！身體很痛嗎？不要動，做什麽和我說。”
    門外一個年輕的女人快步走了進來，看樣子不到三十歲，那雙溫和純淨的眼睛驚喜的看著他，蒼白姣好的臉上帶著溫和笑容。
    “沒事，現在好點了！”陳元那股刺痛感漸漸散去，身體充斥著無力感，掀開被看了看，衣服護甲都脫掉了，上身纏著繃帶。
    “你送我去的醫院？我的護甲和武器呢？”陳元一臉緊張的問。
    “我沒錢送你去醫院，隻能送你去診所，取出子彈，買藥錢不夠，把你錢包裏的錢也花了！”女人不好意思的搖搖頭，又微笑道：“你的護甲和劍給你放在櫃子裏了！”
    聽她這麽說，陳元鬆了口氣：“謝謝！我還真是幸運！”
    他的錢包裏好像隻有幾千現金，買啥傷藥也不夠，這個女人肯定搭了幾千塊。
    女人蹲在他身邊，關心的問：“你昏迷兩天了，餓嗎？我去給你煮碗粥。”
    “那就麻煩你了，謝謝！”她這麽一說，陳元還真的有點餓的感覺。
    “嗯！你等一會兒。”女人說完又輕手輕腳的走出房間。
    閉上眼靜靜躺了一會兒，他忽然聽到房門微動的聲音，輕輕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最後停止在他的身邊。
    空氣中，開始散播著一股淡淡的幽香。
    女人將手上粥碗放在一旁，去腳底的櫃子裏取了一卷被子，柔聲道：“我慢慢扶你起來，疼就和我說，你靠在被子上喝粥。”
    “好！”陳元點頭，女人溫柔的托起他的兩肩，讓他的頭靠在她身上，慢慢的將被子墊在背後。
    這一番動作令陳元的腰腹和後背的傷口鑽心般的疼痛，不吃東西恢複得更慢，他咬牙強忍，等靠在被上時，已經冷汗滿頭。
    女人拿毛巾仔細的幫他擦汗，端起粥碗用勺子喂他吃，幾縷秀發散落在額前，女人的神情專注的樣子很美。
    “謝謝你救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陳元忽地想起連她的名字都沒問。
    “杉秋江，你呢？叫什麽名字？”伸手輕輕攏了攏額頭的碎發，微微一笑。
    “你叫我小四就可以。”陳元不敢說真名，搬出在家中的排行。
    陳元注意到她洗的發白的藍色大衣袖口已經磨損，再看看這房間的家具隻有一個掉漆的舊木櫃，這個家不是一般的窮。
    “小四，你是一位公民吧？受了那麽重的傷，是在黑幫麽？”杉秋江的臉上浮現一絲擔憂。
    “我是公民，不是黑幫，我是賞金獵人。”陳元不能忍受被誤認為黑幫，見這家裏好像沒別人，他有點好奇，問：“這家裏就你一個人？”
    “不是的，我自己租不起，和一個妹妹合租的。”杉秋江黯然的搖搖頭，小聲說道：“她有事出去了，應該快回來了。”
    被喂著一口一口的吃著粥，這麽清湯寡水的粥陳元從來沒吃過，卻覺得很是香甜可口。
    “秋江姐，我回來了！”外麵傳來開門聲，隨著清脆的聲音，一個嬌小女孩走進房間。
    陳元打量著嬌小玲瓏的女孩，有一雙大眼睛，微卷的黑發，白的無一絲血色的圓臉，帶著明顯修補過的淺色塊的棕色大衣。
    “咦！你醒來了！？”女孩見陳元看著她，驚訝出聲。
    “你好！”陳元和她打招呼，一股深深的疲憊從他的身體上蔓延。
    “她叫孔善美，你累了嗎？那就好好休息！”杉秋江覺察到他臉上的倦意，俯下身扶陳元躺下，為蓋他好被子。
    兩個女人去外麵洗漱，從櫃子裏取出被褥，在他旁邊的地板上鋪好，熄燈躺下。
    房間裏沒有任何取暖的設備，清冷的房間，窗外透進幽暗的紅光，陳元久久無法入睡，但腦中走馬觀花般閃現著一幕幕的記憶碎片。
    他在調查十科的首次任務失敗了，而且失敗得很徹底，不明不白。
    安全屋埋伏的敵人明顯有顧忌，不想殺死自己，而是活捉，所以才給了自己逃生的機會，這次任務更像是為活捉他而設計。
    聯想到安排白京珠在自己身邊，自己擔任副科長羅虹的支持態度，陳元深深的懷疑，這次任務是名都城那個神秘組織精心編織的又一個陷阱。
    陳元醒來時窗外依舊是黑的，他苦笑一聲，這裏是地下城，他抬手看表，已經十點多了。
    房間裏沒人，陳元嚐試著想坐起來去衛生間，用力時腰腹的撕裂劇痛讓他不得不放棄這個打算。
    不知什麽時候，杉秋江回來了，柔聲問：“是不是餓了？我這就做飯。”
    “辛苦你了，還得麻煩你回來給我做飯。”對她的照顧，陳元很是感激。
    “我就在街對麵上班，回來很方便。”杉秋江臉上浮現溫婉的微笑。
    他的飯是一小碗白米飯，一小碟醃蘿卜，一小碗白菜豆腐湯，杉秋江雖然也是吃這些，但分量更少，而且她的碗裏湯真的隻是湯。
    陳元有些無語，真有窮得連菜葉也要算計吃的人？白江不是號稱比安北富裕嗎？怎麽白江的平民生活如此清貧？
    兩人吃完飯，陳元要去衛生間，杉秋江費了很大的氣力，將他慢慢扶著挪出房間，陳元這才有機會一睹這套房子的全貌。
    外麵客廳，如果這也能稱做客廳的話，狹小陰暗，隻有六七個平方，另一邊是衛生間和廚房。
    衛生間更小，帶著淋浴，良久，杉秋江扶著陳元出來的時候，她微垂著頭，白淨的麵上還帶著紅暈。
    窗外永遠是泛著紅光的黑暗，表的時間指向下午六點多，杉秋江和孔善美一起回家。
    晚飯的菜是一小盤土豆片，陳元心中疑惑，聽說白江的工資比安北還高，物價雖然也高點，怎麽想也想不出生活為何苦成這樣？
    問她們的工作，得到的答複是在咖啡廳做服務員，陳元就更想不通了，很想直接問你們怎麽把日子過成這個苦逼樣？
    咚咚咚！外麵傳來敲門聲，孔善美起身走出房間開門，不一會兒，一個穿著一身粉紅色的大衣的清純女孩跟著進來。
    “他醒了？！”女孩進門看了一眼正叼著根醃蘿卜條的陳元，清秀的臉上浮上一抹驚訝，隨即又對杉秋江微笑道：“秋江姐，打擾你了。”
    “沒關係。”杉秋江微笑著擺擺手，給陳元介紹：“這是我們的鄰居薑允熙。”
    陳元打量了女孩幾眼，這女孩衣裝，比杉秋江和孔善美高不止一個檔次，但細微處還是能看得出穿了很久。
    女孩帶著一襲清香在桌邊坐下，對桌上簡陋的晚餐視而不見，看來已經習慣了，微笑著問：
    “秋江姐，今天一個客人建議我成為平等教會的信徒呢！你說呢？”
    “我不能評價其它的教會！”杉秋江微微搖頭。
    “哦，對不起，我忘了！”薑允熙懊惱的說。
    “沒關係！”杉秋江溫和的微笑。
    “允熙，你的衣服好漂亮！”孔善美歪著頭打量她的衣服，眼中露出羨慕的光。
    三人女人漫無目的說著話，陳元聽了一會兒愣是沒聽出這個女孩來幹嗎。
    “秋江姐，聽說名都城議會的議長閣下是七級公民，你見過嗎？”薑允熙像是突然想起來，眼睛亮晶晶的問。
    “嗯，可我哪有資格見議長閣下呢？”杉秋江說。
    “怎麽議長閣下沒來過白江呢，他從名都到白江不是隻需要幾秒鍾麽？”薑允熙臉上帶著向往。
    “七級公民也是人，怎麽可能幾秒從名都到白江？”陳元也是無聊，忍不住插嘴。
    “你又不是公民，你知道什麽？”薑允熙瞪了陳元一眼，不服氣的反駁。
    “允熙，小四先生是公民呢！”杉秋江笑著說。
    薑允熙瞪大眼睛，又低頭看了看桌上的蘿卜條，表情有點不相信，問：“您真的是公民？”
    “是啊！”陳元沒覺得她的質疑有什麽奇怪，如果他是對方，也不會相信一個每天啃蘿卜條的公民。
    “您是幾級公民？”薑允熙又問。
    “三級！”陳元頭一次不好意思提自己的公民等級。
    “啊！”薑允熙的嘴巴也合不上了，好半天才緩過來，語氣變得很尊敬：“您見過七級公民？”
    “七級公民又不是大白菜，我也沒見過，不過我讀過七級公民的傳記，確實難以想象的強大，但你說的那個也太誇張了！”
    “您能不能給我講講那本傳記呢，拜托您了！”
    “呃，也不是不行，不過我沒讀完，隻能給你講一小部分！”
    陳元那本《永恒記憶：七級公民高哈》隻看了不到三分之一就被一連串的意外打斷，說起來他還有點可惜。
    “太謝謝您了！”薑允熙臉上的表情激動又興奮。
    陳元的傷勢在不斷恢複，一星期後，他終於可以自由活動了。
    這是幢很大的老舊公寓樓，長長的走廊陰暗狹窄，雜物堆得亂七八糟，陳元目測一層至少有五十戶，他住的房間三樓臨街。
    窗外是一條狹窄的陰暗街道，不分時段街上都有行人，街邊是大大小小的商鋪，配上樣式各異的霓虹招牌，閃著紅綠等各色光，別有一番風情。
    想起薑允熙答應借給他手機充電器，陳元輕輕敲了敲左邊鄰居的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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