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都外三區
    凜冬暴風雪，寒風嗚嗚的吹著。
    雪片不停的打在陳元臉上，裹了裹大衣，看了眼手中的字條，望向街口的路牌，邁步走進狹窄雜亂的街道。
    他手中還拎著一個很大的袋子，杉秋江家住在外三區。
    外三區據說在外區裏最窮，所以陳元買了些牛肉、魚、糕點和糖果等禮品。
    這是座很有些年頭的住宅樓，一如的其它外區風格的建築，斑駁的龐大樓體上滿是密密麻麻的小窗戶。
    陳元沿著黑洞洞的樓梯上到八樓，沿著堆滿雜物的走廊找到832房，敲了敲門，不長時間門開了。
    露出一張略顯憔悴的臉，歲月在她清秀的臉上刻下時光痕跡，仔細看她的年齡也就四十多歲，但黑發中已夾雜著少許白絲。
    “請問你是？”中年女人的目光警惕的在陳元的身上打量。
    “這裏是秋江姐家嗎？我是她的......嗯，朋友。”陳元問。
    “姐姐的朋友？”
    屋裏麵急匆匆的跑出來一個年輕女人，淺灰色的大衣依然無法掩蓋她瘦弱的身形。
    她二十不到，有雙和杉秋江一樣目光純淨的眼睛，一頭活潑的微卷短發，白淨的肌膚散發著青春的活力。
    “你是白江來的嗎？怎麽會認識我姐姐？”年輕女人笑著和陳元打招呼。
    “秋江姐救過我！”陳元回答。
    “既然是姐姐的朋友，請進來說話吧！”
    年輕女人對陳元露出一個禮貌的微笑，做了個請的手勢，拉著母親往屋裏走。
    這是一套小兩室一廳的老式建築，麵積很小，進門左邊就是廚房和衛生間，客廳的陳設相當簡陋，一個小圓餐桌和低櫃上的一個老式電視。
    屋子裏有暖氣，但溫度不高，遠不到溫暖的程度，陳元將手上的大包遞給中年女人。
    “這是給您準備的禮物。”
    “謝謝！”中年女人遲疑的接過包，又迫不及待地問：“秋江她還好嗎？”
    她的問題令陳元有點為難，還有幾天就是新年，他在遲疑是否讓這個家庭在新年前得知這個悲傷的消息。
    “您坐......她是不是出了事？”
    中年女人似乎預感到不好的消息，蒼白的臉上變得緊張，語氣低沉。
    “是的，她走了。”陳元艱難動了動嘴唇，還是說了實話。
    “姐姐出什麽事了？”
    年輕女人的笑容瞬間消散，眸子一片黯然，大滴的淚珠從眼中滴落，很快就淚流滿麵，隨後捂著臉嗚嗚的哭泣。
    中年女人臉色陡然慘白，低著頭，肩頭在聳動著，陳元看見滴落地麵的淚水。
    過了很久，中年女人擦幹淨臉上的淚水，抬起頭，眼睛紅腫，開口問：“謝謝您......她是怎麽走的？”
    陳元點燃一支煙，緩緩的將他遇到杉秋江的遭遇告訴這對母女，又取出遺書遞給她，母女兩人看著遺書，難免又是一陣哀哀的悲泣。
    隨後陳元收好遺書，問母女的生活狀況。
    這才知道中年女人叫杉會裏，丈夫十幾年前在城外建設小鎮時意外身故，她靠打零工維持生活。
    年輕女人是杉秋江的妹妹杉早紀，如今是霧蕩大學三年級的學生。
    “杉小姐是公民？”陳元打量著簡陋的室內，好奇的問杉早紀，這條件確實太差了。
    “不是，我們沒有錢，所以我還沒有注射進化藥劑，媽媽還在攢錢給我買藥劑呢！”杉早紀臉上浮現一抹心酸的笑容。
    “哦，名都的輔助藥劑也要拍賣嗎？”陳元搖搖頭，靠打零工攢錢？還要生活，這要攢到什麽時候？
    “是的，基因進化藥劑是固定價格，輔助藥劑要拍賣，每年的拍賣價格都在上漲呢。”杉早紀憂心忡忡的回答。
    “去年是進化藥劑和輔助藥劑都什麽價格？”陳元隨口問道。
    “進化藥劑八萬，輔助藥劑二十一萬呢！”杉早紀臉色又黯了幾分。
    “這錢我給你出，包括後遺症的預防藥劑。”
    安北的公民進化藥劑五萬，輔助藥劑拍賣價格陳元記得好像十萬左右，看來名都確實競爭更激烈些。
    “這怎麽可以......”杉會裏本能的拒絕。
    “就這樣決定，不打擾你們了，我還要在名都住一段時間，改天再來看你們，這是我的電話，有事聯係我。”
    看著母女臉上難掩的悲傷，陳元起身告辭，他還要幫這對母女改善生活條件，但現在顯然不是合適的時候。
    “您......您把帶早紀走吧？！”杉會裏止住悲傷，突然提了一個令陳元意外的請求。
    “母親！”杉早紀驚慌失聲，連連搖頭。
    “求您帶早紀離開吧！”杉會裏又重複她的請求，眼中是期盼和哀求。
    “早紀怎麽了？”
    陳元看著母女臉上的神情，覺得這個家庭還存在他不知道的困難，於是又坐了下來，追問：
    “發生了什麽事？”
    杉會裏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陳元又看向杉早紀，她白皙的臉上猶帶著淚水，偷偷看了眼母親，也低下頭不吭聲。
    他也不著急，又點上了一根煙，問起杉會裏的工作的狀況。
    她在一家生化公司做兼職銷售工作，名都嚴格控製獸化名額，市場競爭十分激烈。
    “名都城獸化不是合法嗎？”關於名都控製獸化名額的事，陳元聽米思說過。
    “隻有白江不限製獸化名額，名都和冬森都有數量控製呢，獸化人數不能超過進化公民人數的一半。”
    “名都的生化藥廠很多？”
    “嗯，名都城的獸化藥劑產量僅此於千年城。”
    兩人正聊著，門外傳來一陣腳步和說話聲，依稀是兩個男人在說話，大門噶然而開。
    這一瞬間，陳元觀察到母女的身體不約而同的哆嗦，臉上都出現惶恐的神色。
    這就是母女的麻煩吧？陳元轉頭看向門口，進來的是兩個表情囂張的五大三粗男人。
    走在前麵的年齡稍大四十歲左右，高個子，穿著件略顯磨損的深棕色皮大衣，肚子微微隆起，方臉三角眼，頭上頭發不多，長相凶蠻。
    後麵的男子也就三十歲，中等個頭，圓臉上一雙靈活的眼睛落在杉早紀身上，露出猥瑣的光。
    杉早紀帶著畏懼的表情低下頭，身體向後縮了縮，仿佛這樣能躲避男子不懷好意的目光。
    “喲！家裏來了客人？”
    年長男人走過來，粗魯的一把將杉會裏推倒在地，大模大樣的坐下打量著陳元。
    杉早紀憤怒的瞪了年長男子一眼，急忙起身過去扶起母親。
    年輕男子在她的位置坐下，用看待宰羔羊一眼的目光盯著陳元。
    “嗯？誰給你的底氣？敢瞪我了？”年長男人話是衝著杉早紀說道，目光卻凶狠的打量著陳元。
    “客人是我女兒秋江的朋友，秋江去世了，他是來通知的......”杉會裏臉色發白，驚慌的辯解著。
    陳元冷冷瞥了兩個男人一眼，收回目光，問杉會裏：“他們是幹什麽的？”
    “他......”杉會裏臉色難堪，似乎難以啟齒。
    “我是幹什麽的？我是她的男人，留下錢滾吧！”年長男人揮揮手，語氣霸氣囂張。
    陳元仔細的打量著兩人，這兩人是公民，但連護甲都沒有。
    他站起身，卻不是走向門口，而是窗前。
    陳元好整以暇的俯身熟悉結構，打開窗戶，瞬間刺骨的寒風卷著雪花傾瀉而入。
    “嗨！他是不是嚇傻了？要跳樓嗎？”年長男子笑著和年輕男子說。
    “我在給你們找個便捷的下樓方式。”
    陳元麵無表情的回頭，慢悠悠的開口，一股冰冷的寒意彌漫整個房間。
    兩個男人片刻愣怔，對視一眼，都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
    似乎他說了一個無比好笑的笑話，年長男人哈哈大笑。
    年輕男人看向陳元的目光卻由不屑慢慢的變得驚懼，突然起身向門外衝去。
    隻是還沒等他到門口，幾人隻感覺陳元的身影晃了晃，他卻明明還在窗前。
    年輕男人已經失去蹤影，一聲淒厲的慘叫從窗外寒風的呼嘯中傳來。
    “大人！饒命！饒命！”
    年長男人瞬間明白眼前是他得罪不起的人，臉色頓時變得無比驚恐，他哆嗦著跪下求饒。
    男人臉上的哀求陳元視而不見，身形如風，隨著風中又一聲慘嚎後，他慢慢的關上窗戶。
    陳元悲哀的發現，如今殺人對他來說，就像是一件很尋常的事，引不起他心中絲毫的波瀾。
    母女看著眼前的一幕，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就是附近人見人怕的黑幫分子的下場？
    然後她們畏懼的看向那個臉色平靜的年輕人。
    “安心過年，我還要在名都住段時間，過幾天再來看你們。”陳元安慰臉色煞白的杉會裏，又想了想，對杉早紀說：“麻煩你拿紙筆我用一下。”
    “哦！”杉早紀迅速的從臥室中拿出一支筆和一個破本子遞過來。
    “有人找麻煩就給我打電話。”陳元在紙上寫下電話號碼。
    陳元衝著送出來的她們擺擺手，她們執意要送到樓下，走出很遠還可以看到母女蕭瑟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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