湍流不息的地下水，濕氣很重，伴隨著水流聲。
    陳元戴著口罩也能聞到一股濃重的有點臭的味道，偶爾能看到遠處管道裏出沒的老鼠。
    幸優如同影子一樣跟在他的身後，這也算陳元對她的考驗，本以為這嬌小姐肯定會哭哭啼啼的退出，沒想她卻一直堅持。
    其實此刻幸優內心是麻木的，她長這麽大走的路加起來都沒這麽多，而且在這樣的令人難以忍受的環境中。
    但比起她心中的難以磨滅的傷痛，在陰暗肮髒的下水道中就不算什麽了。
    名都密密麻麻的下水道管網均處在地麵以下五十米，水道縱橫交錯，密如蛛網，盡管地麵寒天凍地，地麵下水道中卻還算暖和。
    在直徑高達十餘米的巨大管道中，兩個渺小的身影在探索中行走。
    陳元在熟悉幾個地點的下水道路徑，警察封鎖道路時，寬闊通暢的下水道可以為他們提供安全的撤離通道。
    如今仍然有最重要的一個問題沒有解決，他們隻有通過城際全地形車逃離名都。
    控製好行動的時間，他們有機會正常坐上全地形車。
    但全地形車去安北要是途經冬森或白江，白江就不用說了一定都會嚴密封鎖，檢查每個旅客。
    名都對冬森影響力同樣很大，屆時冬森城際車站肯定也會戒嚴，他們如何離開？
    陳元決定走一遍逃亡路線，熟悉路途環境。
    忙碌的日子過得總是很快，進入十一月後名都的天空幾乎整日飄著雪。
    陳元接到千葉杏的電話，學校快放假了，她和陳穎擔心暴風雪封路，準備最近就回安北。
    她的本意隻是和陳元打個招呼，沒想陳元在電話中大方的說送她們去安北，令她們有些受寵若驚。
    陳穎見到陳元，就撲過來抱著他大哭。
    陳元隻能安慰她沒事，這次回去就不回名都了，還是在家鄉安全。
    坐在清晨前往冬森的城際全地形車上，陳元皺著眉頭在思考時間上的問題，發往冬森的全地形車時間是上午六點。
    千葉杏沒有買到頭等座，這是二等車廂，設施老舊的車廂裏坐滿了人。
    陳元的座位靠通道，身邊坐著穿著一身淺灰大衣的幸優，對麵坐著的陳穎和千葉杏，她們和這車廂的環境有點格格不入。
    收回目光，陳元拿起上車前買的報紙《名都新聞》，頭版頭條是“宮助雲執政官推行異城進化公民引進計劃”。
    “......行政委員會專設異城公民引進管理室，增加五十名工作人員，確保能夠對應本次的引進異城公民計劃工作......”
    “......計劃通過五年時間引進一萬名精英人才，適合範圍：三十歲以下的初級公民，四十歲以下的中級公民，五十歲以下的高級公民......”
    陳元哼了一聲，對這種高級炮灰計劃嗤之以鼻。
    目光看向第二版，一個標題吸引了他的注意，“名都警察委員會逮捕參與暴亂的真理教信眾。”
    “名都警察委員會日前以非法聚集破壞財物嫌疑罪，逮捕了宗教團體真理教信眾一百餘人，據調查這些信徒於10月26日聚集在警察委員會......”
    陳元搖搖頭，真理教的信徒女性居多，以名都城的風格，這些倒黴蛋如果沒啥背景或錢財，難逃被賣的結局，男信徒嘛，城外開發營地是他們的歸宿。
    陳穎見他在全地形車上依舊拉起兜帽，戴著護目鏡和口罩的臉隱藏在陰影中，好奇的問：“四哥！你怎麽打扮得像個銀行劫匪？”
    陳元沒好氣的低聲說：“閉上你的烏鴉嘴！吃你的零食吧！”
    隻是不讓陳穎說話是不可能的，沒過多久她又盯著幸優問陳元：“四哥，這個姐姐是誰？”
    “叫幸優姐姐。”陳元看著報紙隨口說。
    “哦！幸優姐姐你父母是做什麽的呢？”、
    “我沒有家人！”
    “孤女？”
    全地形車剛剛出城，高光宇裹著灰色的大衣的高大身影出現在車廂連接處，慢慢的在陳元身邊經過輕聲說了幾句。
    陳元搖搖頭，低聲說：“到站下車再說，我擔心他還有同夥。”
    “四哥！這是你的朋友？”陳穎的好奇心很旺盛，嘴巴也管不住。
    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陳元拿起手中的報紙。
    隔著通道樣貌端正的年輕人，看上去有點營養不良的瘦弱，蹙著眉像是在考慮什麽。
    這個年輕人帶著刀，也是位公民。
    見陳元翻了幾下報紙有放下的意思，年輕人突然開口：“對不起，恰好注意到頭版的消息，可否讓我看看？”
    “看吧！”陳元隨手將報紙遞給他，問：“關心異城公民引進計劃？聽口音你是名都的公民吧？”
    年輕人在昏暗的燈光下認真看著新聞，咧嘴笑了笑：“我是名都公民，我關注的是異城公民引進管理室的工作，唉！可能也沒有我的機會！”
    “你是幾級公民？”
    “三級公民。”
    陳元覺得他太缺乏自信：“三級公民怎麽沒機會？中級公民可不是隨便一抓就上百？”
    年輕人苦笑：“我沒背景、沒關係、也沒錢，三級公民又能如何，您看我這樣子也該知道。”
    全地形車上也無聊，兩人攀談起來。
    年輕男子名叫山智正，家境貧寒，靠著不錯的天賦和勤奮，畢業於一家三流大學，欠了一屁股債，才成為三級進化公民。
    畢業三年多，沒錢買裝備，家中有年邁的祖父母、身體不好的父母和年幼弟妹要他幫扶，故而不敢去城外涉險，靠做些低等保安工作還債養家。
    盡管落魄，不過陳元看得出來，山智正是個有韌性的年輕人，並未被窘境擊垮，眼中有著強烈的改變命運的欲望。
    山智正的母親是冬森人，說起冬森頭頭是道。
    據他介紹冬森有一個衛城，人口約一千萬，距離名都一千七百公司，距離安北城八百多公裏，距離烏堡城一千九百多公裏。
    陳元隱晦的提及自己為一家組織工作，組織最大福利就是助力成員發展。
    組織正值發展之際，需要專業的人才，陳元讓山智正考慮一下，如果願意加入回名都可以聯係。
    山智正驚喜的看著麵前這位神秘人物，看不到他的長相，但是聽聲音應該也是年輕人，竟然給出這麽一個機會。
    出於謹慎，他開口問：“先生所屬的組織是屬於什麽性質？組織的宗旨是什麽？”
    陳元熟練的吐出說過好多遍的組織宗旨：“我們是慈善組織，目的是拯救需要幫助的公民！重塑落星的新秩序！”
    山智正感覺這像是公民小說裏的台詞，不過這些對他來說都不重要，有沒有他的機會才是重點。
    “可以給你五天時間考慮，如果考慮好了去這個地址，隻有晚上有人接待！”陳元說著，拿過報紙寫下廠區的地址遞給他。
    一路雪深車慢，全地形車第四天下午才到達冬森。
    陳元下車經過高光宇身邊低聲說了幾句，帶著三個女人先走。
    剛出車廂，凜冽的寒風夾著紛飛的雪花撲麵而來，陳元警惕的觀察著周圍，昏暗的車站內積雪足有半米厚。
    他放慢腳步，觀察冬森城際車站的環境。
    車站四周由四五米高的合金圍欄構成封閉廣場，當然對中級公民來說，通過這些圍欄不是難事。
    雖然在觀察車站，但目光始終不忘留意著二十餘米外一名牛頭人。
    這是名中年男子，身材高胖，圓臉上的小眼睛有意無意的看向陳元這邊。
    陳元慢悠悠的走出車站，前麵陳穎和千葉杏已經站在路邊，在等出租車，還不忘回頭催他快點，忽然他猛的斜著一個翻滾。
    “砰砰砰......！”車站出口方向一支步槍的槍口噴出道道火舌，在陳元的身後掀起一排排雪花和泥土，他感覺後背一麻，還是中了一顆子彈。
    遠處陳穎驚叫著就要衝過來，被千葉杏拉住。
    在他閃開步槍的彈道軌跡的方向，一道黑影挾刀光迎麵疾馳而至，陳元忽然變了個方向，向槍手的方向狂奔。
    遠處牛頭人唇邊露出一絲冷笑，調整了一下槍口的方向，正要扣動扳機，臉色突然一變，倉惶跳開。
    一把巨刀從身後閃電般的狠狠劈落，激蕩的刀風將空中的雪片粉碎成雪霧。
    高光宇沒有理會躲開的持槍牛頭人，繼續前衝和陳元錯身而過，巨刀迎向追擊而至的刀光。
    幸優趁著牛頭人慌亂躲避之際，拔刀迅猛突刺，牛頭人沒料到一個女人的速度會如此之快，來不及閃避，被一刀刺中小腿。
    品質一般的護甲被刀瞬間穿透，又刺穿小腿，傳來的疼痛令牛頭人又驚又怕，對方的武器之利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追擊而至的刀光被高光宇的巨刀劈飛，黑影感受到對方給他帶來的壓迫感，轉身就逃。
    可惜他本來就不長於速度，被劃破雪幕的巨刀劈在後背，重重的摔在雪地上。
    牛頭人見同伴一個照麵便生死不知，抱著槍沒命的狂奔。
    無奈小腿重傷，剛跑出十幾米，被幸優背後追來的一刀刺穿後心，翻滾著摔倒在雪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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