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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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到右領軍衛上將軍,不得不提早已怒氣衝衝回到楊家宅邸的楊延婉。一席蔚藍色的長袍被她走的虎虎生風。
    繞過影壁,瞥到東南角的馬廄,毫不猶豫的走了過去。大門外的拴馬樁不能破壞,馬廄這邊的總可以隨便砸吧。灌內力於掌心,右手蓄力,對準其中的一個拴馬樁,剛要狠狠地一掌拍下去,就看到馬鞍旁楊言惶恐不安的望著她。
    楊延婉看著正打理馬匹的楊言,手上的毛刷都被嚇得掉到了地上,手足無措的樣子,配上那纖細瘦弱的骨架,破天荒的內心湧起了些微的愧疚。
    大家顯然都在為了回汴州而做著準備。獨她自己還在使著性子,實屬有些幼稚。而引起她生氣的原因……
    壓下怒上心頭的火氣,憶起腦海中那雙認真的眼眸,楊延婉憋著一口氣無處發泄,索性收了掌,氣呼呼的轉身朝後罩房走去。走到一半,又折向了爹爹的練武場。
    楊延婉在練武場裏發泄了近一柱香的時間,才回到了她的後罩房。
    看著起身相迎的劉衣紫,楊延婉忽然間有點畏縮。硬著頭皮指使了她的另一個丫鬟——竹苑,去練武場拿她的鴉項槍。理所當然的就隻剩下她們兩個人。
    “姑娘可是有煩心事不久前兄長和姑娘的誤會不是剛解還是說兄長又惹到姑娘了”劉衣紫看著楊延婉的別扭勁兒,心中猜測著她的便宜兄長定是又出言不遜了,頭大的低聲詢問著。
    “不曾。”
    “那為何姑娘看起來似有……不悅可有衣紫需要解憂的地方”
    “亦不曾。”
    “不知姑娘可否知道兄長所在何處衣紫有些話想找兄長說,凡是兄長有可能去的屋舍,衣紫都尋了個遍也沒找到他的影子,讓我有些許擔憂。”
    劉衣紫見出門前還信誓旦旦的說要找崔少愆和解的楊延婉,回來了就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說和崔少愆沒關係,她才不信呢。隻能委婉的退一步,換個問題繼續紓解著楊大姑娘的心情。
    “等等,我回來多久了!”
    “姑娘,再過一盞茶的時間,就有半個時辰了。”竹苑拿著鴉項槍快步跑了過來,邀功般的道。
    “那混小子居然還沒有回來,算了,與我何幹!”楊延婉說罷頭也不回的順著遊廊朝著她的閨房走去。留下兩臉茫然的劉衣紫和竹苑麵麵相覷。
    ……
    正午的陽光烈日當空,暑熱如熊熊燃燒的火焰一般炙烤著大地,也炙烤著這片土地上的人們。
    河東宅院聚集的一角,一群身穿甲胄的士兵,圍著一個矮小的身影不斷地拳打腳踢。
    “哈哈哈哈,小子,還敢躲,出息了你!兄弟們,都繼續給我打!龜孫子,爺爺我今天非打到你去見閻王不可!”重重的吐了一口痰,蘇堅索性抽出了纏在腰上的鞭子衝著崔少愆的頭狠狠的甩了過去。
    一鞭又一鞭,崔少愆護著頭的手臂、後背、小腿全部都遭了殃。薄薄的衣衫很快就見了血。血痕透過灰撲撲的葛布衫滲了出來。漫天的塵土,散亂的頭發,飛舞的長鞭,構建出了一場驚心動魄的畫麵。
    因著見血而愈加興奮的蘇堅,額角青筋暴起,不僅眼眶,甚至眼尾都紅了起來。紅與灰形成了極度鮮明的對比。
    辛雲謙抽過陸引腰間的鞭子,啪的一聲,兩根鞭子交纏在了一塊兒,扭著麻花盤旋而轉,又快速的分了開來。隨著一根鞭子砸在青磚上的聲音響起,四周的人都安靜了下來。
    “滾開,都稱呼我為爺了,爺必須得好好招呼招呼他。”蘇堅看著拉著他的江政和馬舟,用力的甩了下肩膀。想要擺脫這兩個人的桎梏。
    掙脫不開後轉頭憤恨的盯著辛雲謙。顯然是在等一個答案。
    “昔日你要殺便也殺了,如今河東區確是有所不便,但是弄個半殘,出出氣,玩一玩,還真不是什麽大事。這事兒我兜著。”
    辛雲謙說著話,一腳踢翻了跪趴著的崔少愆。欣賞著他們的傑作。
    眼前的豆芽菜,渾身發著抖,冷汗沾濕了額前的頭發,下嘴唇被咬出好幾個豁口,嘴角上的血跡都幹涸了,唯一完好的右胳膊疼痛的不斷抽搐著,唯一晶亮的眸子中透露出些許的怨恨與不甘。
    “皮還挺硬的,不吭聲是吧!不服是吧!還敢躲!爺今天就打服你,讓我兄弟開心開心!”辛雲謙手中長鞭一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著崔少愆護頭的唯一一隻手臂狠狠地甩了下去。
    幾鞭下去後,還是不解恨的辛雲謙看著崔少愆總是下意識的護著他的右小腿。莫不是右小腿有隱疾不成輕勾嘴角,收回鞭子,抬起腳用了十成十的力道,衝著崔少愆的右小腿狠狠的蹬了下去。
    看著即將踩下來的這一腳,崔少愆徹底慌了神。這明顯是奔著斷腿而來的,右腿上的卷軸還裹得嚴嚴實實的,這一腳下去,腿不僅要骨折,恐怕連卷軸的秘密也會被暴露出來!
    當初在黑暗中,崔少愆可是撩開了褲腿,把卷軸放在了兩層合襠褲的夾層中的。將卷軸順著小腿繞圈纏了好多層,並用襪子的綁帶將卷軸係的結結實實地。本來綁繩就死緊,血液流通不順暢,這一腳下去,腿鐵定廢了。那她一個廢人還活個什麽勁兒啊!尤其這兵荒馬亂的!她絕對是被丟棄掉的那一個!
    雖然她還沒有看完那幅卷軸,可是強烈的直覺告訴她絕對不能讓這幅卷軸暴露出來。否則後果很嚴重!嚴重到她承擔不起來!萬一真的牽連甚廣,或者被誅個九族啥的,那她不是成了千古罪人了嗎!這種造孽的事兒她不能幹!無論付出任何代價都要保守秘密。這是目前的她唯一能做的事。
    冷汗嗖的從額角落下。崔少愆顧不得渾身的疼痛與狼狽,掙紮著將自己整個人都蜷縮成一團,手腳並用的把自己變成磕頭的姿勢,單手護頭,屁股死死的壓住雙腿,打算硬接那即將下來的一腳,做好了斷骨的絕望準備……
    撞擊聲傳來。一柄長槍落在了首當其衝即將下落的靴子上,並將其穩穩的托了起來。
    辛雲謙一個踉蹌。快速回身,站穩腳步。抽出長鞭順著長槍刺過來的間隙,角度叼專的甩了過去。
    鴉項槍的尾鐏急速回轉挑頭,順著鞭子的方向迎了上去。楊延婉單手握著鴉項槍,借力順時針旋轉了一個0度,將槍頭回正。左腳跨步,將槍矛斜刺著,以同樣刁鑽的角度還了回去。
    鞭子從半中間開始就被卸了力道,順著鴉項槍又旋轉了幾圈後,借著慣性被甩飛了回去。
    辛雲謙左手握緊長鞭,借力卸力,穩穩的將長鞭收了回來。還沒有等他再次發力,迎麵好似砸過來了一個石塊大小的物件伸出右手穩穩的接住,細看,竟是一錠白花花的銀子。
    一抹蔚藍色出現在了眾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