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琴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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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個純木製的車輪,由兩根軸套著轂連接著,牙上麵密密麻麻又有序的釘滿了鐵釘子。
    固定在車輪上的四根梁,與兩側三角形的粗木構成了一個更穩固的三角形。三角型支架的正下方軸上,連接著一個如湯勺般形狀的投石裝置。結實的粗麻繩繞過“湯勺”和三腳架,穩穩地綁在了兩側的衡上。
    玉衡站在巨大的投石車前,看著目前唯一的一輛投石車,眉頭緊鎖著。轉頭看向不遠處碼好的一捆捆箭矢和白樺弓,又稍微的鬆了口氣。
    抬頭看著汴京城中勾欄的方向,沉默良久,忽的轉過身吩咐道:
    “太簇、姑洗此次你們六陽協助天機查明天子泣虛實,將最近傳的沸沸揚揚的曲譜收回來,蕤賓、無射繼續回收箭矢,黃鍾和夷則,你們二人隨我繼續找尋剩餘祈雨石的下落。”
    六陽收到指令便快速的四散了開去。玉衡亦腳下輕點,朝著畫舫的位置趕了過去。
    顧家宅邸,杜景將收集到的琴譜恭恭敬敬的遞給了顧惲,拿著手中的茶盞也不喝,就那樣定定的看著他。
    “子桑,你我同在中書省,理應相互照應呐!哈哈哈哈~”
    顧惲捧起手中的茶盞,裝腔作勢的品了起來,幾口吞咽,茶沒見下去多少,眼睛卻是不斷地盯著書案上的琴譜猛瞧。最後實在是端不住了,索性將手抄的琴譜拿了起來,認真的審視了起來。
    “舍人見外了。舉手之勞而已。”杜景看著顧惲那按壓不住的狂喜神色,心下終於鬆了口氣,老實在在的飲起了茶來。
    “就是不知這曲譜當真如謠言那般……傳神”顧惲拿著手中的譜子,舉棋不定的問道。
    “子桑雖不算精通音律,卻也知其一二,照著曲譜彈撥琴弦,曲音悠揚婉轉,令人心曠神怡。由此推斷,此曲定是不假。隻是可惜了,苦苦找尋良久,亦隻尋得上半段,讓人很是惋惜啊。可惜呀……可惜!很是慚愧。”
    杜景說完,衝著顧惲歉意的抱了抱拳,還特意惋惜的看了看他,神情和語調都拿捏得恰到好處。
    “當真是勞煩子桑了。不若……一起去勾欄小酌幾杯可好啊那裏的姑娘們,個個能歌善舞,歌賦樂律更是不在話下。即便是隻聽聽小曲兒,亦是讓人回味無窮呐~就看……子桑兄可否賞臉了”
    顧惲朝著杜景挑了挑眉,眼神中明晃晃的暗示,就差把趕緊答應寫在臉上了。
    杜景有眼力見兒的痛快地應承了下來。不過須臾,便隨著顧惲一起出了顧家,坐上了馬車,朝著勾欄的方向駛去。
    與勾欄隔街相對的象姑館中,塗脂抹粉,身段比女子還要嬌弱妖嬈的姑洗,頭戴簪花,頂著精致的臉龐,正陪著客人一展著歌喉。
    同行的太簇,接過他們好不容易得來的琴譜,暗暗地將其藏於了大袖之中。並悄悄地退了下去。
    一間雅致的房舍中,太簇操起了手邊的瑤琴,循著曲譜的音調,一點一點的將曲子彈奏了出來。
    一曲終了,一行清淚順著琴弦掉到了琴麵上,恍然間回神,太簇快速地擦掉了眼眶中的淚水,輕撫著瑤琴上的十三徽位,久久都不能自己。
    盞茶功夫後,終於回過神來的太簇,看著明顯是曲譜中段的減字譜,猶豫片刻,換了身衣袍後,朝著勾欄的方向大搖大擺的走了過去。
    一襲緋色的抹胸,外套一件淺黃色的無袖花蘿背心,下穿一淺藍色四破三襇裙的妖嬈女子,正步態輕盈的朝著一間雅致房舍而去。
    高高的螺髻上,玉石製的步搖釵,隨著女子的走動,一搖一擺的甩動著。
    脖間和腰間的係帶,透過薄薄的紗質花蘿背心,清晰地呈現了出來。從後邊看去,本就有許多透明小孔的花蘿背心,即便再加上一層披帛的遮掩,亦是擋不住身後一整片背部的風光。
    體態纖細又修長的女子,下穿猶如魚尾裙般形狀的四破三襇裙,隨著她的搖曳生姿,就好似真如美人魚(鮫人)般,甩著漂亮的魚尾,靈動又雋永。
    看著靜坐在琴案前的太簇,泛音衝著他略微的抬了下下巴,便隨意的坐在了琴案對麵的鼓凳上。
    太簇十分崇敬的將剛得來的琴譜遞了上去後,便規矩的跪在了氍毹上。
    “起來吧。”
    泛音垂著眼瞼,長長的睫毛在臥蠶處投下了一大片的陰影。認真的看著手中的減字譜,在腦海中努力地勾勒著琴譜的原貌。
    模擬完琴譜的泛音,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抬眼看著還跪在那裏的太簇,挑了挑眉,也懶得搭理他,起身走到了琴案的另一側坐下。正對著四徽和五徽位之間,後背自然挺立,沉肩墜肘,開始打譜了起來。
    隻見她的手指翹成了蘭花指狀,左手時而棲鳳梳翎,時而野雉登木的按著弦,右手不斷地抹挑勾剔打摘著,打譜完了中間段落的譜子後,又循著記憶中的後半段譜子,繼續的演奏了起來。
    餘音繞梁不絕於耳,琴音合著五髒六腑的屬性,相生相伴著,讓演奏的人和聽曲的人都惠風和暢。
    然而行將過半,女子很是突兀的停下了手中撫琴的動作。開始在腦海裏不斷的推測著這曲譜中蘊含的秘密。
    “柏樹”
    脫口而出的泛音,迷茫又疑慮的認真思索著,衝著太簇詢問道:
    “可是還有上半段的樂譜這首譜子還是不全!如此推演下去還是缺少了最重要的一環。”
    “屬下猜測應是有的,這就去將譜子尋了來去。”太簇低著頭認真的作答道。
    “姑且不必,應是就在這勾欄裏了,稍安勿躁。我們先靜等天璣那邊傳來消息後,再定奪亦不遲。”泛音翹起了二郎腿,示意太簇退下去後,便側過了身子。伸手夠過茶桌上的茶,慢條斯理的飲了起來。
    長袖善舞,歌喉動人,顧惲和杜景坐在樂闌珊的雅間中,成為了她的座上賓。
    顧惲陶醉又珍惜的欣賞著眼前那曼妙的舞姿,一時間竟不知自己是那莊周曉夢迷了蝴蝶,還是那蝴蝶入了夢來,夢為周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