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吊占八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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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堂內,真語看著一個又一個暈倒下去的同門師兄弟們,默默地爬起了身。將蒲團下壓著的鹿角狀的小哨吹響後,一個用力,將化成靡粉的口哨混入了茶湯中,一口便吞了下去。
    不到須臾,隨著發熱上升的體溫,真語的臉皮根部就像蛻皮一般,慢慢的開始融化。
    順著臉皮的邊緣,一個使勁,一張完整的臉皮便輕鬆地的脫落了下來。
    看著跪在堂下的七人和一具體型與他極為相似的屍體,將那張蛻下去的臉皮遞給了觜宿,一道如出穀黃鶯般清脆悅耳的女聲便從真語的口中發了出來:
    “西方七宿聽令,即刻與我前往龍柏樹,務必將祈雨石帶回去!觜宿,你留下善後,其餘人皆同我一道前去。”
    祝如雪說完,接過畢宿遞過來的竹節鐵鞭和棱麵凹槽的鐵鐧,往腰間那麽一插,便閃身越出了法堂。
    與此同時,龍柏樹這頭。
    開陽嘴中咬著飛刀,衝著手掌使勁一劃,自南北方向上一道長長的血口子,便垂直著掌心上的三才紋,滲出了大量的鮮血來。
    狠厲的一個擠壓,大量的血液不要命的開始往外鑽。開陽揚著手,衝著屍骨坑中狂撒著鮮血。少傾,點點的紅便順著骨架之間的縫隙灑落了下去,並快速的融入了泥土中。
    白骨累累的‘杏白’顏色下,一抹紅色突兀的亮了起來,吸收到血液的祈雨石上,緩慢的浮現出了“吊占八刀”的篆體文字。
    將手中點燃了的霹靂火球,朝著白骨堆積的巨坑中一個投擲,霹靂火球順著完美的拋物線,穩穩地落在了祈雨石斜向上的位置上。
    “砰~!”的一聲巨響。
    碎骨炸裂,四散飛濺。爆炸中的泥點子亦毫無方向的亂濺了開來。一時間濃煙滾滾,煙霧彌漫。
    圍在巨坑前的六陽清一色的麵甲蒙麵,兜鍪護頭,身披藤甲,肘帶臂縛。巨響起,訓練有素的趴了下去;濃煙出,又頗有默契了翻身躍起。
    隻見一個雙飛撾不斷地旋轉著,那形似鷹爪的純鐵鉤子,帶著迅猛又精準的力道,穩穩地抓在了祈雨石上。蕤賓一個用勁兒,一甩一抓,一擒一拉。祈雨石便乖巧又柔順的順著雙飛撾,落到了他的手中。
    得到祈雨石的六陽,閃身急退,與恰巧趕過來的祝如雪等人撞了個正著。並不戀戰的六陽,擺開陣勢護送著蕤賓就往相國寺的西側飛躍了過去。
    窮追不舍的祝如雪,幾步猛越,手中的竹節鐵鞭旋轉著,砸到了開陽那即將躍起的左腿腳踝上。力道精準的讓跑在最後的開陽腳下一個踉蹌,停住了腳步。
    緊隨而來的鐵鐧一個穿刺,深深的刺入了開陽那沒有手臂的肩峰上。
    祝如雪毫不停留的指揮著七宿之六朝前追趕著,她自己則一個急停,將鐵鐧順手狠狠地拔了出來。借著慣性,手臂平甩,將開陽又扔回了那龍柏樹旁,好巧不巧的就砸在了楊延婉她們滾落在地的方位上。
    二次受傷的開陽,隻能如同一塊破抹布一樣,隨著勁風飄落在地,看著棄他於不顧的六陽眾,心下了然的明白了一個他一直不願麵對的事實——他被徹底淘汰出局了。
    不甘心的睜著眼,開陽看著那暈倒在他不遠處的一抹翠綠色褙子,艱難的拿出了他的飛刀。
    祝如雪甩飛開陽後,腳下毫不停留的一個飛躍,越上了相國寺的西牆。扭頭嗤之以鼻的看了一眼那濃濃的煙霧後,毫不猶豫的跳下牆,繼續追著祈雨石而去。
    一根銀針紮在了崔少愆的人中穴上。
    濃濃的煙霧下四處亂飛的碎骨和泥點子毫無征兆的向著崔少愆她們而來,隻記得將劉衣紫撲倒在身下要護她周全的崔少愆,悠悠轉醒時,多少還是有些發懵。
    看著毫發無傷的劉衣紫,崔少愆揉著腦袋發問道:
    “那煙霧中可是混有迷藥為何衣紫你看著並不妨事”
    “每一個巫族的同門,自小起就接觸迷藥了,對我們來說,這種程度的並不妨事。”劉衣紫伸手將崔少愆拉了起來,並將銀針收納了回去。
    “我一直以為這是個小巧的琵琶。沒曾想居然是收納銀針的物件。怪不得我從未見你彈奏過。”崔少愆一臉白癡的看著劉衣紫手中的戥子,好奇的想要上手去摸。
    “別碰!有些銀針沾有藥粉還沒來得及清理。況且這戥子本就是用來稱草藥的,亂世之下沒法子才這麽做的。”劉衣紫將戥子收好後混著祈福帶一塊兒放進了她的大袖口袋中。
    “掉落的祈福帶衣紫為何還要撿起來”
    “畢竟是美好的祈願,以後總歸是有機會再掛上去的。”劉衣紫收口袋的手先是一頓,接著便像無事人一般的,斜瞅了一眼崔少愆,理所當然的道。
    “嗬嗬……也是啊。”
    崔少愆伸手抓了抓腦袋,心虛的背過了身去。不過瞬息,理智突然回歸的崔少愆又猛地轉回了身來。快速的朝著楊延婉的方向看了過去,並對著劉衣紫急切的問道:
    “衣紫,姑娘她們怎樣了!”
    “在這裏。”
    漸散的煙霧後,一道身著青綠色衣袍的身影,懷抱著一身粉嫩色衣衫的楊延婉,出現在了她們的麵前。
    “臨淵兄”“姑娘”崔少愆和劉衣紫同時喚出了聲。
    無差別攻擊的濃煙和碎渣當然也波及到了淸臨淵他們那邊。礙於緊捆著的衣衫,楊延婉撲倒竹苑滾落到地麵時,發揮特別不好的她,還歪到了右腳。
    撐著單條腿狼狽的站了起來,楊延婉順著那聲巨響的方向看了過去,單人伸開雙臂都環抱不下的龍柏樹,就那樣毫無生機的倒在了青石磚地麵上。一條條的祈福帶,仿若眼淚般,沾染著塵土,無聲的哭泣著。
    折斷的枝丫隨處可見,混合著大石塊兒,就那樣堆積在了龍柏樹的周圍。龍柏樹被連根刨起了一多半,密密麻麻的骨架混著泥土被暴露了出來。一堆身著藤甲,臉帶麵甲的陌生人一字排開的圍到了巨坑前。
    一個斷臂的青年,朝著深坑順手扔進去一個霹靂火球後,煙霧四散,碎骨橫飛,接著,楊延婉便再次失去了知覺。
    靈巧的躲過各種碎渣的襲擊,淸臨淵看著陸續昏倒的眾人,將一個麵甲悄無聲息的貼到了他的臉龐上。那蠢萌的麵甲,竟是與六陽佩戴的麵甲如出一轍!
    順手撕下來衣袍上的一塊布料,係到了耳後。淸臨淵便安靜的等待著迷霧消散殆盡。
    轉頭看著三米遠處,那倒在地上的一抹粉色和一抹翠綠色,憶起了那虎虎生風的鴉項槍,那六十四式的楊家槍法,略一猶豫,終是走上前將昏迷中的楊延婉抱了起來,朝著相國寺的西側輕躍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