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七殺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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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破落的寺廟內,影壁上大大的佛字,第一眼便讓眾人瞧了個仔細明白。佛字一撇之上,向下延伸到地底深處的階梯,亦是明晃晃的就杵在了那裏。
標準的懸山頂式屋頂,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張口吞脊式鴟尾浮雕,涵蓋八方位的鴟尾卷翹朝向;
即便破落,那房頂的屋麵上,仍舊是由層層疊疊的魚鱗瓦整齊鋪設而成。而在魚鱗瓦的盡頭處,每兩片瓦之間都連接著一片瓦當;
每片瓦當上都刻有四神紋,並且按照玄武、朱雀、青龍、白虎四神獸的順序依次循環反複著!
影壁後方約百米處,龍鱗裝幀的卷軸上,兩點透視畫法的亭子照進了現實……
一模一樣的攢尖頂、三重簷、八角亭,連瓦片,錘脊和鬥拱都被悉數還原了。就那樣等比例的放大到了崔少愆的眼前。最出人意料的,當屬那很是立體的八根簷柱上,細微的裂紋都與卷軸中別無二致!
此刻的崔少愆不再是嘖嘖稱奇的獵奇心態。極度的恐慌與不安縈繞著她。有著前車之鑒的驚悚經曆在先,腳下仿若生根了般,再不肯往前挪動半步。
扭頭看著一反常態的崔少愆,劉衣紫停下了腳步,走到了她的身邊,無聲的詢問著。
“我們曾在晉陽城見過很是相似的建築。就在崔家舊宅。衣紫是否也頗感熟悉”
楊延婉憶起崔少愆上一次回到崔家舊宅時那淚流滿麵的激動模樣,認為他定是想家了,便適時的幫他解著圍。
人去玉樓空,腸斷與誰同倚?……話都未說完的二人,就看見一道身著葛布袍的身影,猛地衝了出去。直奔著淸臨淵周身的大穴而去,招招致命!頗有不死不休的架勢。
被迫接著刀鞘的劉衣紫,頗為不解的看著那纏鬥到一處的兩個身影,眨著眼睛扭頭看向了楊延婉。
“最多三招。”楊延婉同樣不解的看向了那二人,實事求是的說道。
這邊她們話剛說完,打鬥的那邊就出現了戲劇性的一幕。已經被打趴在地上的崔少愆,睜著通紅的雙眼,惡狠狠地瞪著淸臨淵,一副誓不罷休的架勢。
“你到底有何意圖”幾乎是嘶吼出來的聲音。
“你又是何意”連長刀都未拔出的淸臨淵,淡漠的伸出了手,想要拉崔少愆一把。
一個極速轉身,毫不留情麵的背影,激起了陣陣的塵土……
“兄長~”“少愆~”兩道女聲同時響起。
看著一屁股坐到地上,毫不領情的崔少愆,劉衣紫無奈的走上前去,扶起了她。
看著“同仇敵愾”的三個人,崔少愆很是不爽的看向了淸臨淵,開門見山的道:
“你是為了卷軸,還是為了祈雨石亦或是……天子泣!”
“去年今日奉皇華,隻為朝廷不為家。殿上一杯天子泣,門前雙節國人嗟……你可知,奉皇華的你外祖父,所去之地正是契丹。”淸臨淵麵不改色的繼續打擊著崔少愆。
“你怎知此詩!等等!你是說這樣的建築在契丹還有一處!你們到底藏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要如此大費周章!”
震驚到打雞血的崔少愆,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立馬站起了身,狠命的揪住了淸臨淵的衣襟,急切的質問了起來。奈何身高不夠的她,在外人眼中,無論怎麽看都頗為滑稽就是了。
“想知道去把機關打開!”淸臨淵看了眼影壁處的方位,頗為挑釁的俯視著崔少愆。
“你個老六!開就開,這個工具人你姑……爺爺我當定了!”氣急敗壞的崔少愆,差點口不擇言到將她自己給暴露了出來。
接過刀鞘,將手刀重重的插了進去,同時理智回歸的崔少愆,起身就往神龕的方向走了過去。
看著被齊整削掉的垂花左柱,還不待她伸手研究,一雙骨節分明的大手就將所有可以扭動的機關全部都摁了一遍。
除了上升和下降的通道外,再無其他。
“影壁佛字左側下延的通道你也不用去看了,卐字型死路。”淸臨淵認真的補充道。
“衣紫,你可還曾記得那首曲子的完整版我們之間的那首曲子!”崔少愆扭頭詢問著跟過來的劉衣紫,加重了‘我們之間’那四個字。
“不論是勹還是乚,亦或是其他的指法中,根據五行相生相克的規則,逢五髒輪回即運行一周,每一周天皆會撫到第‘六’根琴弦。”
劉衣紫仔細的想了想,在地麵上給崔少愆畫出了一段譜子,指著上麵的變換規則詳細的解說了起來。
“六弦文王思其子伯邑考,增加弦一根,是為文弦……文弦……外祖……文官”
崔少愆努力代入著她家外祖的思緒,驀地想起了崔家舊宅中的北鬥七星,憶起飛罡陣中的南鬥六星,及其那所代表的寓意後,嘴角狠狠地抽了抽。
“我沒記錯的話,外祖曾官至宰相……”
看著楊延婉和劉衣紫投過來詫異且震驚的眼神後,崔少愆撓了撓頭又多解釋了一嘴:
“外祖馮道,曆經四朝十代君王。衣紫你那時候還小,不知此事很是正常。”看著愈加瞪大眸子的兩人,崔少愆幫著比她還要年長一歲的假妹妹,厚著臉皮習慣性的圓起了謊。
“那你怎會淪落……!”楊延婉的話未說完,就被崔少愆一個食指貼到了唇上,阻止了她的繼續詢問。
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的她,臉頰頓時一片火燒,正欲使性子怒吼一下崔少愆時,才發現其餘三人早已朝著亭子的方向走了一多半。看著那過分專注的三人,楊延婉頗有些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的感覺。狠跺了下腳,才不情不願的跟了上去。
“南鬥六星,主——天子壽命,亦主——宰相爵祿之位。所以……”崔少愆抬頭看著亭中頂部,那從寶頂處垂下來的雷公柱,意有所指地看向了淸臨淵。
“所以——七殺星的指向,就是機關的位置所在。”
不用崔少愆再多做解釋,淸臨淵一個輕躍,便踩到了亭子頂部的井字梁上。
在雷公柱垂下來的圓球上一通摸索,尋到了一處朝內的、如指肚般大小的凹槽。接著他將凹槽往南使勁一拉,機括聲伴隨著轟隆聲以及鐵鏈旋轉的聲音突兀的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