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命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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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幅龍鱗裝幀的卷軸裏,在我扣下來上麵的金箔之後,每一麵金箔的覆蓋處,都寫有一段減字譜。我們將那些零星的曲譜拚湊完整之後,發現了這名曰‘天子泣’的譜子。於是我便與衣紫布了此局。拋出了誘餌,想要看看到底是些什麽人,再打這幅卷軸的主意。”
    崔少愆停頓了片刻後,看了看淸臨淵,又看了看暈倒的楊延婉和泛音,壓下了心中的愧疚,繼續厚著臉皮說道:
    “不曾想別人打的主意竟是這祈雨石。還有你口中所說的骨器。我們費盡心思布局出了如此龐大的一出戲,本以為可以完美收場,沒曾想誤打誤撞的將我們倆也給搭了進來了,當真是有些可笑。此次應是無甚傷亡便是了,終歸我倆還是太幼稚了些……”
    “若卷軸的指引不是這相國寺的龍柏樹,又是何處”淸臨淵隱去了眸中的意外後,頗為冷靜地詢問著。
    “隻有四個字——冰消瓦解。”崔少愆坦蕩蕩地將天子泣減字譜中,隱藏的真正信息說了出來。看著同樣是一頭霧水的淸臨淵,釋然的與劉衣紫對望了一眼。
    “你們可當真如那‘洪爐點雪’啊,很是不錯!”淸臨淵深深的望了一眼崔少愆兄妹二人,轉身朝著昏倒的另外兩人走了過去。
    悠悠轉醒的泛音,打眼便瞧見了朝著出口前進的淸臨淵,回過神來後,想要提步便追的她,發現手中的狼牙棒不見了。
    崔少愆摸了摸鼻子,假裝看不見的杵在原地裝死。劉衣紫扶起楊延婉後,本欲張口提醒一聲,在接收到崔少愆遞過來的製止眼神後,亦安靜的跟著隊伍,朝出口走了過去。
    “姑娘可是還好”劉衣紫把完楊延婉的脈,確認她無甚大礙後,還是多嘴的問了一句。
    “就是頭暈而已。倒是你們看著比我要清醒多了。”楊延婉邊走邊蹙著眉頭。很是不解她為甚會突然倒了下去,亦是不解之後,到底發生了何事。
    “姑娘你無礙便好,此處亦不是說體己話的好地方,若有疑問,不如回到府中再細說少愆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你看可好”崔少愆頗是愧疚的看著被卷進來的楊延婉,誠懇且真切的提議著。
    “之前我便說過,我信你。這次,我亦同樣信你。但是你要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我等著。”楊延婉揉了揉發暈的頭後,認真的盯著崔少愆。
    在得到他肯定的答複後,索性也將疑慮先壓了下去,小心的跨著台階,跟著眾人朝著機關的出口方向走去。
    泛音眼瞅著已經離去的四人,皆沒有要等她的意思,又扭頭看了看早已回歸原位的棺槨,火暴脾氣都要被炸上來了。
    著急的跺了跺腳,既想要去查看棺槨,又怕被眾人丟下。著急忙慌的為難之際,一根狼牙棒,安靜的躺在了她曾經暈倒過的位置上。
    最為過分的是,那狼牙棒的棍底位置處,烏漆墨黑的好似還沾有些什麽醃臢之物,讓她很是嫌棄。
    “你的狼牙棒攪過屍身了,裏麵並無祈雨石。勸你趕緊丟掉。”一道冷漠的男音從遠處傳了過來。
    “呀!搖光!你怎敢!!”泛音怒吼著,猶豫再三,終是沒膽再撿起那根狼牙棒。
    “白費心機~”
    “柴!熙!!謹!!!別以為我記不住暈倒之前的事!”泛音緊咬著後槽牙,腳下一個輕躍,使出了輕功便追了上去。
    隨著一聲轟隆的巨響,機關合上的聲音將地下的整個空間都關了起來。就好似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
    一抹磷火順著一截橈骨燃燒著,突兀的出現在了——那本應無人的地下空間裏。一道修長挺拔的人影,彎腰撿起了被丟棄在地的麵甲後,長鞭一甩,狼牙棒便順勢飛出了石台。
    轟隆~轟隆~的機關聲,接二連三的再次響了起來。棺槨安靜的隨著機關的指引,從石台上方緩慢的降了下去。再次沉睡了起來……
    (慘綠少年篇完)
    崔少愆三人,與清臨淵和泛音分道揚鑣後,相國寺茶堂內:
    竹苑激動地看著楊延婉,就差哭出聲來。再三確認三人皆都平安無事後,從她口中說出了一句極為煞風景的話語來:
    “姑娘,申時三刻已過。再有一刻鍾,恐怕都要到酉時了……”
    “都這個時辰了,母親又要喋喋不休了。竹苑,還不快去賃個馬車過來!”本是嬉笑顏開的楊延婉,聽及此話後,渾身一僵,冷汗都流了下來。急速的朝著竹苑催促了起來。
    “馬車早已賃好了,就等姑娘歸呢”竹苑委屈巴巴的嘟著嘴,拖出了長長的音節,滿眼都是哀怨的回道。
    “那我們還等什麽,快走唄!”楊延婉說罷,回頭朝著三人焦急的催促著。
    “衣紫,我們也……!”話停在了崔少愆的舌尖,再也說不出來,徒剩那不敢相信的眼眸,愈睜愈大……
    隨著一聲‘噗~哧’的聲音響起,一口鮮血被噴了出來。
    “兄長,做了不擅長的事,我好似被反噬了……”
    再也壓不住喉間的腥甜,劉衣紫隻來得及對崔少愆說出最後的半句話,便直挺挺地暈死了過去。
    “衣紫!”楊延婉。
    “衣紫妹妹!”竹苑。
    “!!!”崔少愆。
    楊延婉看著猛地抱起劉衣紫,就朝著馬車狂奔而去的崔少愆,壓下了心頭的五味陳雜,亦是跟著跑了起來。
    竹苑不舍地回過頭,深深地看了一眼寮房的位置後,拚命地眨了眨眼。甩掉腦海中的胡思亂想,亦是心急的跟了上去……
    看著就那樣毫無征兆倒下去的劉衣紫,崔少愆是怎麽行動的,她不知;是怎麽上馬車的,還是不知;就連是怎麽到達醫館的,亦是不知。大腦就那樣一片空白著,看著躺在那裏的劉衣紫,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中……
    “你可是抱恙之人的親眷”一個頭發半白的坐堂醫捋了捋胡須,盯著崔少愆詢問道。
    “正是。敢問大醫,舍妹可是有小疾”火速站起來的崔少愆,衝著坐堂醫恭敬的抱了一拳,眼神就差黏在大夫那即將說出來的薄唇上。
    “脈象真寒假熱…真熱假寒…真虛假實…真實假虛……皆都占全了。令妹的命脈很是虛弱,老夫竟是接連幾次都把不到。”坐堂醫頗為惋惜的看了一眼劉衣紫後,衝著崔少愆搖了搖頭。
    “大醫所言之意少愆不是太懂。還請您明示。”崔少愆簡直不敢相信耳中所聽,懷疑的再次確認到。
    “哎……好好待她吧。沒個幾年活頭了……”將手中的方子遞給崔少愆後,坐堂醫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搖著頭,轉身朝著下一位病患挪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