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夢原本在考慮著身份暴露的問
    雖然昨夜他自信做足了功夫，但芳豔此時找過來，不叫大夫而叫公子，身份顯然暴露
    本來倒也不是什麽大
    畢竟他這些日打探孟小磊之事，痕跡留得太多，壓根瞞不過有心人，識破也無所
    然而昨夜稀裏糊塗打了一
    也就是說，在芳豔麵前，他隱瞞的末流實力已經暴露
    她若是再稍微調查，兩年突破的事也瞞不
    江湖就是這般，隻要你闖進來了，就難免留下痕跡，牽一發而動全
    吳夢正頭疼，突然回過味來，注意到另外一件
    “穿心之疾？”
    他望向芳豔胸口，規模驚人不像是有外
    “姑娘所患是憂思之疾？”
    芳豔似是注意到他的目光，臉色‘唰’地一下紅透
    “公子……還沒吃飯吧，不知能否賞臉陪小女坐一”
    吳夢望了她一眼，點頭答
    稍
    某棟酒樓二樓窗邊，吳夢和芳豔相對而
    窗外紛紛揚揚飄著鵝毛般的雪花，往下是一方淺藍色的湖泊，平滑如鏡、寒氣嫋
    芳豔正在訴說著一個不知真假的故
    故事的主角是一個五歲大的小女孩，家庭窘迫，勉力度
    在某個寒冬臘月，母親誕下了一名男童，有先生掐指一算，男孩將來必為江湖豪俠，名揚四
    全家興奮，宴請村
    女孩亦開心，自此以後，她身後多了個跟屁蟲，日夜不
    直到十歲那年，有絕山宮招收弟子，需繳白銀十兩，年複五兩以作衣食教導所
    次月，姐姐被賣與行
    所換二十兩銀錢，供弟弟入絕山宮修
    又過三年，有賊匪屠村，老弱婦孺一口未
    故事到此戛然而
    話中的小山村，最終似乎隻剩下了命途未定的姐姐，和山上修行的弟
    “公子大概聽得厭了吧？本就是一個無趣的故”
    芳豔抿了口酒，臉色酡
    吳夢轉動著手中的茶杯，沉思良
    “姐姐恨弟弟嗎？”
    “公子覺得呢？”
    吳夢放下茶杯：“我明白”
    他站起身來，盡管桌上的菜肴一口未動：“走吧，到了開方子的時”
    芳豔似乎被他的動作搞得有些猝不及防，眼底浮現一抹詫異之
    但她還是起身跟了上
    兩人一前一後，頂著鵝毛大雪回到了道滄
    吳夢撣了撣身上的雪，指著條桌：“巧得很，一年前，有個嘴欠的家夥也是像你今日這般走進說是要治療穿心之疾，偏偏身子又好得”
    芳豔臉色有了輕微的變
    “你知道他叫什麽名字嗎？”
    “孟思？”
    “”
    吳夢從芳豔臉上看到了一絲驚
    “大半年來，他每次過來都渾身是”
    吳夢倚著牆角癱坐，回望身後牆上的斑駁印記，笑道：“他每次就坐在這裏，太累的時候還睡上一會這些全都是血跡，清洗很多遍還是去不”
    “剛開始我還擔心他一覺醒不過來，後麵發現這家夥命硬得很，有東西吊著他”
    “是奴家嗎？奴家還有這等魅”
    芳豔臉色有些發白，強行擠出一絲笑
    “不是”
    吳夢的回答讓她笑意又僵在臉
    “隻可惜再硬的命，終究有撐不住的那一”
    芳豔用力攥著袖子，指節都發了
    她兀自冷笑：“死便死了，這世上有的是活著遭罪的”
    “吳大夫，感謝你的故事，抱歉我身上不太舒服，先走”
    芳豔聲音微微發抖，但轉身得很果
    吳夢搖搖頭：“我猜你故事的結尾，姐姐一直在找弟弟，可惜整個絕山宮，壓根沒有孟小磊這號”
    芳豔身形驀地頓住，如遭雷
    隻能看到她肩膀劇烈抖動起來，持續了數十息才勉強控製
    她沒有回頭：“公子隻怕搞錯了，我找的孟小磊當是江湖豪俠，名揚四”
    “那是算命人胡”
    “不可能！！”
    芳豔突然尖叫起來，歇斯底裏，形似瘋
    “你知道他身上背著多少債嗎？！你知道為他害了多少人嗎？他還沒被剜心剔骨，抽筋扒皮，怎麽就能死了呢！！”
    吳夢靜靜看著對方，沒有說
    直到芳豔聲嘶力竭，跌坐在地，他才開
    “我認識的孟小磊，為了一個女人屢屢被打到皮開肉綻、傷筋斷骨，最後更是心肺破裂，五髒俱殘而”
    “那個女人叫什麽名字？”
    “孟佳”
    “……”
    道滄閣一時間隻剩下嚎啕大哭
    傍
    孟小磊墓碑前走來兩道人
    芳豔凝視著無字碑：“公子，我能在上麵留字嗎？”
    “請”
    芳豔取出早就準備好的鑿子，笨手笨腳地錘了起
    先是‘孟小磊’三個
    她想了想，又在旁側刻下‘孟佳月
    “公子，謝謝你開的方”
    芳豔深深一
    吳夢側身將她托起，望了望碑文，饒有興致道：“你叫什麽名字？”
    “回公子，奴家芳”
    吳夢深深望了她一眼，轉身離
    “吳大夫，再”
    芳豔的聲音在背後響起，轉瞬又隱沒在漫天風雪中，一如兩位本不該有所交集的線條，再度複歸平
    吳夢一路腳步輕
    他沒有急著返回道滄閣，而是到酒樓提了兩壺花雕，打包了四斤醬牛肉和幾個小
    掀開醫館門簾時，王石鬆正坐在條案
    冷冽的空氣將前廳的昏沉一掃而空，兩人都沒有說話，而是大快朵
    直到一壇子酒下肚，王石鬆露出了吳夢有史以來見到的第一次笑
    “你這小子倒是沉得住”
    吳夢故作受寵若驚：“跟著老師你學”
    王石鬆笑著搖搖頭：“這孟小磊一年前來我這求醫治病，是我讓他月月打他想救的本就是心死之人，唯有以自身入藥，將心換”
    吳夢此時當然看懂這層用
    非但如此，許多細節之處他也能推測一
    孟小磊上山時大抵萬般痛苦，幹脆換了名字，這也是孟佳月始終沒找到他的原
    反倒是他，早早將孟佳月認了出
    王石鬆問道：“伱學到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