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峙雙方都屏住了呼吸。
    短暫沉默，又在同一時間選擇了爆發。
    李平安法相左右開弓，一手醞釀仙法，一手駕馭仙劍清風直接對衝！
    散兵沒有法相類似手段，但瞬間的爆發依舊可怕。僅僅是那徹底亮起來的薙刀帶來的威脅就讓人膽寒。
    轟！
    淨土瞬間化作了雙色的對衝，一邊肆虐的紫，一邊呼嘯的青。
    同樣是具有靈智的仙寶，誰又甘於落後？
    天地瞬息二分！
    主場，交給對衝的兩件仙寶。
    但戰鬥還未結束，李平安和散兵還在對峙。
    “你很不錯！”
    散兵開口了，一手握住剛出現在手裏的另一件仙寶——仿·霧切之回光！
    但對於對手而言，這幅姿態乃是名副其實的侮辱。
    李平安也沒有回話，眼裏冷光卻不斷積蓄。
    你以為你是誰？
    就差這句話說出口。
    轟隆！
    這次李平安主動進攻，法相蹬地一瞬化作金光直接近身，短打！
    憑借“體魄”短打，這才是法相的正確打開方式！
    若非對此神通掌握尚且不夠深入，甚至可以將此身化為法相，我即法相，法相即我，二位一體，一切如臂指使，那種情況下的短打才能完全彰顯神通威力。
    但就算不足，和散兵對局也夠用了。
    畢竟，神戰手段對於神級以下也不必全力不是？
    嗆！
    霧切之回光與法相狠狠碰撞，一觸即分。
    旋即比腰還粗金色大腿橫掃而來，執掌霧切的右手此刻正是舊力已去新力未生之際，危！
    噗！
    猝不及防之下雖然探出左手竭力阻攔，但恐怖巨力還是打破了倉促的防禦，實打實地落在了胸口！
    強如散兵也差點連隔夜飯都吐出來了，心髒更差點被直接打爆。
    但沒完。
    一根圓柱般的手臂甩出一個圓弧，當頭砸落！
    散兵心下驚怒交加！
    稻妻，竟有如此狠角！
    這一刻，霧切閃耀，削！
    紫光削斷金光，還沒來得及得意，一枚比砂鍋還大的拳頭對著散兵胸口就是一下！
    咚！
    拳頭和胸口的碰撞，發出擂鼓一般巨響！
    散兵成功複刻先前之景，被直接嵌入岩壁，淒慘之極。
    李平安也沒有繼續攻擊。
    因為法相右臂被霧切砍傷，左臂前臂被霧切直接斬斷，膝蓋上也有一個明顯凹痕。
    短打打的就是一個快，就是一個錯不及防！
    可霧切實在太過鋒銳，哪怕並非裹挾意誌的斬落同樣能打破法相，以至於李平安隻得以傷換傷，挨一刀，揍一拳！
    這樣下來有法相抵禦傷害，他還是賺的。
    畢竟，法相乃是法力凝聚，砍了無非是消耗大一點，沒有真的受傷。
    “你激怒我了！”
    散兵的聲音如同從地獄傳來一般壓抑，旁觀者無不退避。
    身形未顯，雷光先動。
    李平安神色一凝。
    他感覺到了，散兵似乎是用來什麽方法短暫和雷電將軍的意誌形成共鳴，可以肆意調動此間之雷。
    而不幸的是，即便散兵無法直接調動雷電將軍之意誌，積澱已久的狂暴雷元素同樣難以招架。
    要用那門大神通嗎？
    李平安猶豫了。
    傳聞中三十路傳世大神通，每一門都可謂蓋世無雙，但此時的他能不能承受越階施展的反噬？
    猶豫片刻後，還是放棄。
    風險太大了……
    基本是十死無生。
    沒到這個地步。
    不過，既然不施展傳世大神通，那施展其他神通就沒有什麽可猶豫的了。
    “水墨蓮華。”
    這是最好的選擇。
    當世本宗內月之聖者所創神通，隱含時間與空間法則。類似一門失傳的大神通——天地失色，單純時間空間兩個層麵的強控、強殺。
    李平安不去管散兵調動無想刃狹間擬似的這一刀，閉目，調息。
    就看誰快了。
    誰快，誰贏。
    也正是，狹路相逢勇者勝！
    “呃！”
    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但似乎狀況有些不妙。
    出事了！
    這一瞬，李平安突然想要放棄這一式去看看。
    可理智告訴他，放棄，必死！
    一息！
    二息！
    三息！
    睜眼！
    關公不睜眼，睜眼必殺人！
    飄搖的殺機布滿峽穀，淩厲的仙道意境充斥空氣。
    先手。
    殺！
    偌大的無想刃狹間在這一刻亦是褪去了高貴的紫色，披上了黑白的麵紗。
    餘下的，隻有黑白。
    還有意誌。
    眼角餘光帶來的信息，使得李平安心裏唯一的意誌就是殺。
    殺殺殺！
    這一式，真正的弑神之術！
    散兵也恐懼了。
    要死！
    逃逃逃！
    但在這神通之下，身形早已凝固。
    這是空間。
    然後是時間。
    時間的衝刷下，一切都脆弱不堪，除了化作飛灰沒有第二種可能。
    在幾不可見的時間沙礫衝刷下，散兵的軀體肉眼可見地開始破碎。
    就是破碎。
    朽滅，破碎。
    時間，就是這樣不講道理。
    公平，也殘忍。
    對於被固定的散兵來說，尤其如此。
    空間定格，時間卻加速流逝。
    起初，被定住的散兵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麽，軀體上就開始出現異常。
    可他甚至沒有任何受到攻擊的感覺，身體，靈魂，就已經整個地開始枯朽！
    無力，絕望。
    詭異，神秘。
    高傲的散兵徹底失去了戰意，逃！
    太詭異了！
    可在定格的空間中，逃卻是不可能的。
    這不是束縛，而是真正意義上的空間凝固。
    空間上承載的事物，同樣應該隨之凝固。
    散兵好恨！
    為什麽要來這裏？
    活著不好嗎？
    某一刻，李平安身子晃了晃險些倒地。
    操縱時間，即便是通過神通的方式，代價也同樣沉重。
    憤怒也在時間中平定，力量也在時間中開始枯竭。
    神通，中斷。
    散兵卻再無戰意，不知施展了什麽秘法拖著殘破的軀體開始逃。
    李平安也終於來到刻晴麵前。
    此時的刻晴，俏麗臉蛋上已經被神秘的力量侵蝕。
    仔細辨認，依稀能找到深淵的感覺。
    李平安心中大恨！
    怎麽忘了這家夥是愚人眾！和深淵教團有往來！
    散兵，必死！
    想明白問題之後，李平安也沒有猶豫的機會。
    仙法：春雨！
    春雨潤物可無聲，可滲透殺敵，也可深入治療。
    深淵的力量已經侵蝕到了體內深處，春雨或許無法徹底解決，但拖延足矣。
    刻晴傷勢算是穩定下來，李平安心裏也暫時冷靜了。
    略微冷靜，也突然找到了希望。
    依稀記得，熒似乎是能淨化深淵之力？
    心下此刻便有了定計。
    散兵以後再殺，隨時可殺！
    但刻晴需要先救過來。
    看了看仍舊糾纏在一起的兩件仙寶，意誌裹挾著未曾發泄出來的暴戾殘念狠狠撞上，被散兵落下的薙刀也歸入李平安之手。
    但沒有勝利與收獲的喜悅，而依舊滿是沒能發泄的怒火。
    清風感受到了主人的意誌，自覺化劍。
    李平安抱著昏迷的刻晴，一步踏上，化作青色流光衝出峽穀飛入天穹。
    深處，早已逃開的奧拉夫和平海次一郎等武士麵露苦色。
    已經參與到了不該參與到的事情之中，也不知還能活多久。
    打死他們都想不到，那個散兵和後來的貴人能戰鬥到這個地步！
    整個稻妻，除了將軍大人，還有誰能超越？這是何等手段啊？
    ……
    如果不是法力麵臨枯竭，李平安甚至恨不得直接用空間跳躍仙法直接回到稻妻城。
    而無力發起空間跳躍的話，速度也隻能盡可能的快。
    ……
    天守閣。
    端坐的將軍突然皺起眉頭。
    “這是魔神？不對，不是！這是何人？”
    “不過，既然不是魔神，那便不該動。”
    “這是命令。”
    ……
    城內。
    九條裟羅感受到了來自城外的一股強大氣息，心下戒備大生。
    “絕不能讓其破壞將軍大人的永恒！”
    這是九條裟羅的願望，也是她的決意。
    李平安回到城內，默然落入木漏茶室將刻晴送回房間。
    然後在屋子裏警惕地丟下了幾個陣法方才離去。
    避開天守閣，神念肆意掃描。
    可意外的是，李平安並沒有找到熒妹的蹤跡。
    這一刻，李平安急了。
    刻晴的情況雖然暫時壓製了下去，但絕不能拖延太久。
    刻晴如果“離去”，這是他所不能容忍的事。
    他不會允許。
    “或許，聖君、以及帝君都有辦法，可來不及了。”
    即便已經達到陸地神仙之境，也不可能短時間趕回去。哪怕法力充沛，使用空間跳躍之法，也同樣不可能。
    海域，太遼闊了！
    茶室客廳。
    神裏綾綾華端坐在屏風之後，聽著家政官托馬的匯報。
    儀態美麗而端莊，無愧為神裏家千金。
    “咚咚咚！”
    來到門外，李平安主動敲門暴露行蹤。
    “請進！”
    李平安自然地進入，屈身一禮。
    “不知神裏大小姐可有閑暇，在下有些許事情或許不得不求助神裏小姐。”
    綾華瞬間明白其意，僅僅看了一眼托馬，托馬便自覺退下。
    “還請閣下直說。若能相助，自是不會推辭。”
    “若不慎沾染深淵之力，該如何消除？神裏大小姐可知道？”
    綾華躲在屏風後麵不禁苦笑，這……
    伸手推開屏風，綾華自然地跪坐下正視對麵。
    “先生您還真是喜歡出難題呢。深淵，詭異難明，我可以直接告訴你，我沒有辦法。除了將軍大人，或許神子有辦法，先生可以嚐試一下。但在下確實沒有辦法。”
    李平安心頭一震。
    還是回到了起點。
    “神裏大小姐可有辦法讓我盡快見到將軍大人？”
    綾華再次苦笑。
    “天守閣的防衛由奧詰眾負責，自成體係，即便是天領奉行也很難滲透，真不是我能左右的。”
    李平安心頭感覺有些發涼，但也能理解。
    畢竟社奉行本身職責是“禮”以及相關，影響力本就不如掌握“軍”與“財”的兩大奉行，這樣還要在將軍麵前說上話或許更難。
    “那，神裏小姐可有辦法聯係上神子？”
    綾華再次搖頭。
    “你所說的應該是能立刻聯係上的特殊辦法。這個，我也沒有特殊辦法，如果不是很急，建議去鳴神大社。”
    無言。
    根本不可能。
    李平安恨不得立刻就解決掉那股纏繞的深淵之力，根本不願意浪費任何時間。
    “難道就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綾華苦笑。
    實在是太難為她了。
    在某一瞬，突然想到了什麽，卻又立刻平複神情。
    可行，但又不可行。
    但這沒有逃過李平安的注意，立刻追問：
    “神裏小姐可是想到了什麽？請務必告訴我！很重要！”
    綾華看著險些直接撲上來的李平安，默默退後了幾步。
    李平安也隨即意識到失態了。
    直言道：“刻晴隨我一同追捕愚人眾執行官，被其用深淵之力所傷，侵蝕很嚴重。我必須救她，絕不可能任由其傷勢發展。她是我很重要的朋友，拜托了！”
    綾華刹那默然。
    猶豫許久才道：“的確有，但以你的身份去做，影響太大了！”
    “但說無妨！些許代價，我尚能承受。”
    綾華點點頭，麵對李平安斬釘截鐵的回應沒有再猶豫。
    “閣下可曾聽說過，禦前決鬥？”
    “禦前決鬥？”
    名字有些熟悉，但一時有些想不起來了。
    綾華沒有浪費時間，繼續道：“禦前決鬥，在稻妻是一件極為嚴肅的事情。
    有兩種情況，一是兩人在將軍大人見證下進行決鬥，勝者生敗者死，無論勝負，不許事後追究。
    二是向將軍大人發起挑戰，若能勝，哪怕隻是勝過一招，可向將軍大人提出一個要求。
    但，這幾百年來無數武癡挑戰，無一生還！”
    綾華說完，靜靜地看著李平安。
    等待對麵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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