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裏綾華歉然一笑，“抱歉了，兄長托人帶來些許信息，打攪了。”
    “無妨！”
    刻晴依舊是站在前麵，隻是下意識的移動似乎有些刻意遮擋的意味。
    “那便好！”
    綾華手中輕輕合上手中的扇子，將之收在腰間，又頗為自然地走到原先的位置。
    “便讓綾華再送送兩位吧，此去辭行或許許久都再沒有機會和兩位朋友相見了。”
    “客氣！”
    刻晴禮節性回應，卻沒有拒絕。
    在她眼裏，神裏綾華也確實是個不錯的朋友，對於私生活朋友並不多的她而言也是難得。況且，神裏綾華拋開優雅不談尚且算的上“效率”的姿態也頗讓刻晴心裏加上了幾分。
    於是一行三人又恢複成原先微秒的身位，一前兩後呈品字形走出。
    走到木漏茶室外，綾華接著送了一小段路，刻晴卻主動攔下了神裏綾華。
    “神裏小姐，便送到這裏吧。璃月古語，送君千裏終須一別，到此為止便好。”
    轉身攔下神裏綾華後，刻晴猶豫片刻便從神之眼中取出一枚發簪，款式正好和頭上的發簪一模一樣。
    “若是神裏小姐看得上，不妨收下這件小禮物。雖是我備用之物，但卻是在家裏親手製作而成，勉強也能當做寄托雷係元素戰技兵器，當做臨別禮物倒也恰如其分。”
    “啊！”神裏綾華習慣性的將扇子在臉上一遮，又緩緩拿開，卻沒有拒絕隻是道：“這未免貴重了些......嗯，不如刻晴小姐將這柄扇子手下吧，也是我親手製作而成，當做回禮倒也恰如其分！”
    刻晴略微有些驚訝的看了一眼，她印象中這柄扇子似乎神裏綾華不曾離過身邊，而自己送出的隻是幾枚備用的發簪之一。
    不過，刻晴卻沒有拒絕，畢竟對於雙方來說實則算不上太過貴重，更多的是彼此的心意，於是自然地接過，道了一聲“甚好！”
    李平安有些無語。
    至於嘛？
    於是拿出一張靈符，輕輕地遞給神裏綾華。
    “這便算是我給神裏小姐的一份小禮物吧......其名為，萬裏傳訊靈符。至於功效，則很是很簡單的通訊功能。不過此符算是我用心之作，應當是能夠跨海聯係的。如何？”
    綾華呆了一呆，下意識地出聲問道：“你的意思是能夠在稻妻聯係到璃月的你？”
    “是的。而且，刻晴也有靈符哦，對應的印記已經留在了上麵，即便是我和刻晴回到璃月，我想和神裏小姐也依舊是可以保持聯係的。”
    神裏綾華臉上一抹不淡定的神色一閃而逝。
    璃月和稻妻的海域有多寬不知道，但她知道兩國之間商船全速航行也要半個月的時間。
    實際上不少商船難以承受雇傭原神護衛的代價，在路途中不得不不斷規避海獸，時間花費往往在一個月以上，甚至有些商船遇到風暴還需要花費兩個月乃至於三個月的時間！
    跨越如此寬廣的海岸，如此之長的距離保證通訊，她神裏綾華真沒見過！
    作為社奉行的高層尚且不知道，若說能有跨海的特殊聯係渠道恐怕隻有將軍和八重宮司有希望做到。考慮到八重宮司在鎖國令之前曾讓商船托信，恐怕八重宮司也不見得有，就算有也絕非正常渠道！
    可李平安似乎隨手就拿出來了，是不是有那麽一點離譜。
    突然想起島上陣法之事，綾華選擇閉口不言，甚至記起那日八重神子的調戲還臉上紅了幾分。
    “那便多謝了！”
    定下神來，神裏綾華認真道謝。
    李平安倒也沒有謙虛不受。
    作為曾經的千岩軍統領，不可能什麽事都不知道，比如傳訊之難就深有體會。沒錯，千岩軍有通過地脈緊急傳訊的方法，但也絕非常規手段。相應物資在戰備倉庫裏明確貼著封條：非戰時不得啟封！
    雖然對於他來說，靈符並不是那麽貴重，隻是製作麻煩些，但對於神裏綾華來說或許作用不小。
    “好，那便到此為止。神裏大小姐也先回去吧，我和刻晴自己離去便是。況且，我們應該也還有一點事情需要收尾。”
    “好。那，兩位，就此別過！”
    神裏綾華沒有堅持繼續送客，而是招手告別。
    待目送兩人離去，才緩緩轉身離開。
    兩人在返回路途中突然想起未曾和八重神子提到告別，卻又繞開一個大圈子重新來到天守閣。
    這次八重神子還是沒多少心思玩鬧，似乎正在準備什麽重要的儀式並未挽留，但也托給兩人一封給甘雨的回信。
    兩人明知八重神子有正經儀式需要處理，便也沒有糾纏，徑直離去。
    回到使館後，刻晴將一些凝光來稻妻之前就提出的事項再度向使臣重複一遍，便著手準備行禮離開。
    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刻晴便將事物盡數整理完畢。
    一同來到野外，李平安卻攔下刻晴。
    “我想，或許離去之前我們應該再見聖君一麵，有些事情需要問清楚。你也一起來吧，我認為你也有知道的權力。”
    “好！”
    刻晴凝視了一瞬，卻格外爽利地答應下來。
    相交不算太久，但信任度卻是格外的高，她相信李平安不會害她。
    答應下來，兩人從離開稻妻之後的大道上改向，沒有朝著離島而去，而是朝著荒海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再無話語。
    荒海。
    兩人臨海而立。
    李平安福靈心至，一手極其複雜的印決如幻影般掐出，層層光影疊加，分外絢麗。
    刻晴沒有心思欣賞，在旁觀的她隻覺得格外的不安，一種從生理上、源自本能的不安，若非出於對李平安的信任，這會兒早已駕馭這雷光逃開了。
    咬緊嘴唇，刻晴死死地盯著李平安雙手之間格外複雜的印決，恍恍惚惚也不知過去多久。
    再回過神來，一襲星辰道袍籠身的聖君已經略帶笑意地站在麵前。
    不過此時的聖君眼裏似乎帶上了一分驚訝，源頭便來自一旁的刻晴。
    或許，星辰聖君本人也不曾想到李平安會帶上刻晴來此。
    “如何？是有什麽疑惑嗎，還是說你終於發現了？是了，若非發現了，想必你也不會知道如何呼喚我。所以，你是想要問什麽呢？”
    星辰聖君的話語如春風拂麵，但卻充滿了謎語。
    刻晴滿麵迷茫，李平安卻是格外嚴肅。
    “第一個問題，這方世界到底......”
    沒有先理會刻晴的迷茫，李平安先提出了問題，但卻沒有說完，但相信聖君肯定是明白他擔心的問題。
    “嗬！”
    星辰聖君輕笑一聲，臉上帶著莫名的神色，緩緩道：“如你所見，這方世界有虛假的天空，但......並不是沒有真正的天空，所以，這方世界是完全真實的，而且是一方根腳頗為不凡的世界。
    如果你動心了，可以留下來，一切都是真實的。”
    李平安沉默不言，思考其中的邏輯。
    思索半晌，不曾發覺其中漏洞。
    “第二個問題，為何來到此方世界之後，為何總是混沌之中？”
    “不是混沌，是命運！”
    星辰聖君立馬糾正了李平安的說法，接著道：“是此方世界的命運。”
    “而要談起命運，便又離不開道祖傳承下的第一神通——命運起源！
    或許你不曾聽說過，但其作為至高傳承的名頭，第一神通的稱號你便不難想象何等強悍。而道君，作為最接近道祖的存在，掌握了“道”之真諦，時空、生死、輪回等大道無一不精，當真冠古絕今！其追尋這門至高神通而遁世不出，直至其隕落，留下道山。
    而其之尋道，未必不曾見識大道，隻是境況所限，麵臨危機，逐道而亡。如今，也可以確認，其隕落之地，正式此方世界！你所遭遇的，也和此事有關。
    可以確定的是，道君並未成功，或者說完全意義上的成功，否則也不會隕落。但，道君並沒有成果，你所感受到的命運牽引，就是明證！
    除開道祖以及已經隕落的道君，沒有任何存在可以操控命運，即便是如我堪稱此代巔峰也不過堪堪跳出命運的操控而已，要影響甚至掌控命運之道無從談起！
    所以，你所謂的混沌蒙昧，不過是命運的牽引。
    而你最近能夠擺脫，是因為你已經集齊了三個字吧？雖然未曾完全掌控，但這三個字集齊的神異依舊讓你跳脫出了命運，故而，你認知中擺脫了蒙昧。
    亦稱為：命返！”
    李平安沉默許久繼續問道，“那三個字究竟是什麽來曆？”
    沒明言那三個字，但相信聖君必然知道。
    “三個字......是道祖遺留下的道、元、殺三字傳承，受限於不可捉摸的命運道途，從古至今有且隻有你完全收集。”
    李平安心頭一凜。
    來頭實在太過驚人。
    聖君收斂笑意還上滿臉嚴肅，繼續道：“我知道，你或許對自身跟腳也有不少疑惑，今日我也不妨和你直言。”
    “你的先祖，曾號血衣尊者，得“殺”字真諦，注意是傳承真諦！又以一己之力鎮壓三大起源大陸，完成世界統一，從古至今無可比擬者。”
    “然，其手段過於酷烈，即便無數歲月過後，其名號依舊是禁忌，故而名聲不顯。”
    “因此，你擁有傳承殺字傳承的潛力。”
    “爾後，種種因素，無任何神明級幹涉下命運指引，你加入了本宗，便有了傳承“元”字傳承的潛力。”
    “意外進入道山，結下不解之緣，全身而退，獲得傳承“道”字傳承的機會！自此，你便擁有了集齊道祖傳承的潛能，正因如此，本君說服日月二君，在長老會上一錘定音，定下你的培養計劃。”
    看著眼裏滿是小星星的兩人，星辰聖君繼續說。
    “著重提及你那位先祖，血衣尊者。”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你體內應該傳承著他的絕世神通，血衣神通！”
    “要說此神通到底有多強……唔，因為種種忌諱的因素，他的這門神通依舊在所有神通中排在第十三位。哪怕犯忌諱，哪怕自其化道以後再無人能夠重現其無敵之態，依舊沒有將其剔除絕世大神通的行列。”
    “世人盛傳的三十六部大神通，雖大部分都是吹噓而成，知情人並不相信，但前十三部確實貨真價實的絕世大神通行列，至少將一種大道演繹到了極致。交易與雷神巴爾澤布的神通陰陽真解便位列第十，足以逆轉神明生死，亦足以讓其締結神契。”
    “虛無縹緲的至高神通命運起源不必說，自是第一檔。道君的本命神通因果輪回第二檔，確實不假。第三檔便是剩下的十一門神通。血衣神通若非自你先祖過後無一人能夠展現其真諦，恐怕是足以與因果輪回並列的絕世大神通。”
    “唉！”
    提及於此，聖君竟是長長歎息一聲，表現出極為複雜的情緒。
    李平安心思也頗為複雜。
    若非聖君提及，他完全不知情，先祖中還有如此一位牛人。
    隻是……聖君似乎篤定他必定傳承到的血衣神通，他是真沒感受到！
    如果不是聖君推演失誤，便是這神通入門門檻高的離譜。
    心神一動，李平安又道：“還有最後一個問題。這方世界，到底掩藏著什麽？”
    聖君麵無表情。
    “拒絕。你不過初步跳脫命運，世界層麵的博弈，你還遠沒有參加的資格。等你達到神明水準再說。”
    麵對幹脆利落的拒絕，李平安沒有追問，好歹是有點b數的。
    輕輕退回一步，將老人地鐵模樣的刻晴推到前麵，甩去一個微妙的眼神。
    於是刻晴秒懂。
    能直接向聖君提問的機會確實難得。
    於是沉吟片刻，便發文道：“冕下能夠透露李平安曾經所在的世界到底是……”
    “拒絕！世界層麵的事，你不需要知道太多，你們兩人都是如此！”
    刻晴沒有放棄，思索片刻繼續發問。
    “冕下您為何推動和雷電將軍結盟？”
    “因為這方世界，不久後就要亂了。摩拉克斯的評價是，璃月建立以來第三次席卷世界的災難。所以，無論是從何角度，都需要盟友。就是現在，摩拉克斯應該也已經敲定了和風神的契約，指不定和草神的契約都已經快要立下了。”
    “亂世……”
    刻晴驟然接受到這不難理解卻格外龐大的信息量，心頭失神。
    這輩子所遇到的最盛大的不過是海燈節那段時間諸位魔神一同入侵，但即便當初未曾近距離接觸也相當震撼，而此次卻直接是幾乎要回到大災的時代！
    需知，五百年前的災難讓璃月民眾的生活水準幾乎倒退數千年！何其慘重！
    無法想象屆時麵臨何等恐怖！
    “我沒什麽問題了。我們能盡快回璃月嗎？”
    前一句自然是對聖君所言，而後一句自然是對李平安所說。
    李平安會意，卻實在有些無奈。
    沒法直接答應下來，便直勾勾地盯著聖君。
    “嗤！”
    聖君嘴角壓不住的笑意泛濫起來，眼中似笑非笑之色越發濃鬱。
    “不行。我本就並非本體降臨，力量有限，不會輕易浪費，隻是趕路的話我不會出手。”
    “不必多說，雖然可以勾連大道恢複仙元，但本源終究就這麽一縷，不成循環，消耗了便沒了。吾也已經有了打算，不會輕易耗費力量出手。”
    “吾投影降臨，並無全力，而天理為此世所允許演繹的大道極致，並不簡單。罷了，你好好修行。在天理降臨之時，吾會讓你見識一次絕世大神通真正威能。”
    敏銳地注意到聖君自稱的變化，李平安知道聖君是認了真了，不會輕易更改，隻好無奈告別，準備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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