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眠一時間連呼吸都忘了，愣愣的看著鏡子裏自己脖子上的牙印，有些不知所措。
    這又是哪來的？？
    昨晚怎麽啥都沒有感覺到？？
    蘇眠又湊近了仔細看了看這個齒印，那被刺破的兩個地方明擺著就是吸血鬼極其尖銳的獠牙。腦海之中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這座城堡的的主人，吸血鬼伯爵，莫裏亞蒂。
    這人昨天喝了口血覺得不夠？所以昨晚又回來加餐了？？
    蘇眠疑惑，他自認身為副本這種事情來，可是莫裏亞蒂的一切表現幾乎擺明了他就是幹得出來。
    與此同時，房門突然被敲響了。
    蘇眠手忙腳亂的放下銀鏡，將衣領向著自己脖子上拽了拽，堪堪遮住了那個猶在泛著紅的牙印。
    門外照舊是管家的聲音：“尊貴的客人，請問您醒了嗎？”
    蘇眠上前拉開房門，麵無表情的看著管家，卻見他看見活生生的自己出現在他麵前，似乎非常意外似的，睜大了眼睛。雖然很快就被他壓了下來，可那一瞬間的詫異卻讓蘇眠捕捉了個徹底。
    “早啊。”蘇眠佯裝無事，打了個哈欠，“早餐好了？”
    “呃……當然。”管家趕忙低下頭，看起來是一副畢恭畢敬的模樣，“您隨時都可以下去用餐。”
    蘇眠點了點頭，繼而又向著一側喊了一句：“都醒了沒？吃飯了。”
    聲音之大讓管家臉上的和藹微笑終於掛不住了。
    “這位客人，請你注意禮儀。”管家滿臉嚴肅，突然站在蘇眠身前，“城堡內，不可大聲說話。”
    “啊，這樣啊。”蘇眠看似滿臉歉意的笑了笑，“抱歉啊。”
    管家冷哼一聲，卻聽見一側的房門率先有了動靜。
    緊接著，所有房間的門都先後推開了，林素，宋千夏和付成光接連走了出來，看著滿麵陰沉的管家，一時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管家的目光一一從他們臉上看了過去，不知怎的，林素竟然從他臉上看到了那一抹可以被稱之為可惜的詭異神情。還沒等自己看清，就見這位管家已經轉過身去，率先下了樓。
    “幾位，請跟我來。”
    管家盡職盡責的在前麵領路，將幾人帶到了餐桌上坐下。
    “請用。”
    女仆將蓋子一一掀開，又是和前幾天一樣的精致餐食。
    付成光這些天已經放下了對食物的戒備，剛剛拿起叉子，卻聽見坐在自己身邊的蘇眠突然歎了口氣。
    他心裏一緊，拿著叉子的手也放了下來，皺緊眉頭看著他，低聲問了一句：“怎麽了？”
    林素也同樣停下動作：“飯菜有問題？”
    隻見蘇眠搖搖頭，默默動了動手裏的刀叉，“我想吃火鍋了。”
    “……”
    付成光嘴角又不聽使喚的抽了抽。
    “對了，你們有沒有發現……”林素突然壓低了聲音，看著距離這裏好幾米的管家，“他今天的表情和之前不一樣？”
    “什麽？”付成光也努力回憶著，“你是說管家？”
    “對，我也發現了。”宋千夏捏著手裏的餐刀。“他看我們四個人的時候，好像有點……吃驚？”
    蘇眠點點頭，嘴上不停，聲音含含糊糊的：“可能他本來也覺得我們活不到今天。”
    他話音剛落，就察覺到那個管家的目光就像是有意無意的看了過來，一種如芒刺背的感覺頓時在心底蔓延開。
    “為什麽？”林素猛地睜大了眼睛，同樣注意到了管家的目光，聲音壓得更低了：“可那……不是之前那個鬼新娘說的話嗎？”
    “對啊，所以我總覺得鬼新娘和管家應該有點聯係。”蘇眠扒拉著盤子裏的飯，“昨天我問了那個女鬼，她之前確實是人類，而且根本不知道自己死了，更不知道自己已經變成了鬼。”
    “她不知道？”宋千夏驚呼。
    蘇眠喝了口湯，“她不知道。”
    “所以你懷疑，是和管家有關係？”付成光皺緊了眉頭，“我們現在要做什麽？恐怕問話這個方法是行不通了。”
    “不問了。”蘇眠舔了舔嘴角，“直接跟蹤來得快些。”
    “跟蹤？”宋千夏一驚，又指了指自己，“我們？”
    蘇眠點點頭，“還有不到二十四小時，一上午的時間不僅要跟蹤管家查明真相，還得找到鍾樓的方向。”
    “鍾樓？”宋千夏愣了愣，“可是管家不是說，不讓我們去鍾樓嗎？”
    “他越不讓去，越是證明鍾樓裏有真正的秘密。”
    蘇眠又扒了一口飯，“還有之前伯爵不讓碰的那口棺材，估計也在鍾樓裏。找到棺材，恐怕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這……”
    付成光和林素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的看向蘇眠，“你有計劃了？”
    蘇眠擦了擦嘴，“分頭行動吧。”
    “分頭行動？”
    “嗯，兩兩一組，中午餐廳集合。”蘇眠放下手帕，“吃完飯，就一起去鍾樓找棺材。”
    “所以……”林素的目光看了看其他三人，“我們應該怎麽分組？”
    蘇眠略微思索，歎了口氣：“宋千夏跟著我，你們倆去找鍾樓的方位。”
    【“哇，他真的勇，敢一個人帶拖油瓶。”】直播間有人說著。
    【“雀食，帶宋千夏是最不明智的決定。”】另一人很快附和，【“不知道蘇眠看上她啥了。”】
    遊戲內，宋千夏還有些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
    “等她們收了盤子，跟在最後。”蘇眠一麵說著，一麵裝作若無其事的把盤子往前一推。
    然後打了個嗝。
    女仆很快排著隊上前收了餐具，跟著管家走了。
    “鍾樓在最頂層，也就是昨天去過的閣樓上方。”
    蘇眠小聲囑咐，“多半也有一個機關通往向上的樓梯。鬼新娘應該已經不在了，也許還有別的東西。不論如何，多加小心。”
    付成光點了點頭，“你們也是。”
    宋千夏還沒回過神來，就見蘇眠已經跟了上去。慌忙快走了幾步，“小蘇哥哥，我們就這麽跟著……不會被發現嗎？”
    蘇眠瞥了她一眼，“當然會。”
    “那……”宋千夏臉色一白，“那我們要怎麽辦？”
    “偽裝一下。”蘇眠扶了扶額頭，麵上是一抹糾結神色，似乎也在思考怎麽辦。
    宋千夏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前麵的女仆們，眼睛突然一亮。
    “不然，我們換上她們的衣服。”
    她抬手指了指麵前的女仆。
    蘇眠愣了愣。
    他有些疑惑的抬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前麵的女仆。
    宋千夏過了一會兒似乎也察覺到了不對勁，這才開口道：“我可以換，但是你……”
    “……可以犧牲。”
    蘇眠咬了咬牙，說道。
    “那……我們要怎麽得到女仆的衣服？”宋千夏悄聲問著，“需要抓兩個人打暈嗎？”
    蘇眠嘴角抽了抽，轉過頭來看著她：“電視劇看多了？”
    “那你……”
    她話還沒說完，就看見蘇眠已經快步跟了上去，輕輕拍了拍走在最後的那名女仆的肩膀。
    女仆機械的轉過身來，麵無表情，木訥的看著他，就像是一個沒有靈魂的提線木偶，隻能做出最本能的反應。
    蘇眠從背包裏拿出了一條珍珠項鏈，遞到女仆麵前。悄聲道：“幫個忙？”
    【“？？？他在幹什麽？他跟這種等級的npc說話，怕不是失了智？”】
    彈幕質疑聲再起。
    【“前麵的看清楚了，他手上拿著東西呢。”】很快有人解釋，【“這個道具估計是有用的吧？”】
    【“這不是他進貨進來的珍珠項鏈嗎？”】
    【“好像確實有種道具，也被稱為‘贈送道具’，就是可以拿來賄賂低等npc，讓npc聽話。”】資深玩家解釋道，【“珍珠項鏈應該就有這個功能。”】
    畫麵中，女仆僵硬的抬手接過項鏈，小幅度點頭。
    “幫我找兩身你們這種衣服。”蘇眠道。
    女仆聽見他這種要求，也並沒有任何神情，就像是聽從命令一般，弓著身子向他們行了一禮，“請跟我來。”
    蘇眠抬眸看了一眼前麵越來越遠的大部隊，側過頭看了看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宋千夏，“你跟著她，拿兩身衣服過來。”
    “那你呢？”宋千夏又是一愣，眼底難免帶了點驚慌。
    “我跟著他們。”
    蘇眠眼裏閃過一抹冷光，“暫且不知道管家要去哪，等我摸清楚了他們所在的位置，就回來找你。”
    “可是……”宋千夏咬了咬嘴唇，卻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她強行壓下心裏的害怕，跟著這名女仆走到了一旁的拐角，臨走轉頭看了蘇眠一眼，就見他已然側過身子貼在牆上，等到為首的管家走遠了，才起身跟上。
    管家徑直走開，就像是根本沒有意識到有人跟上來似的。蘇眠跟著七拐八繞，心底也越發覺得詭異。
    之前的設定裏從來沒有這個環節。
    這條走廊像極了第一天穿過迷宮後見到的那一條，卻又不盡相同。兩側少了先前的掛畫，雪白的牆壁映襯著光亮，火焰跳躍著，連帶著火光也忽明忽滅，平添了幾分陰森。
    蘇眠皺緊了眉頭，邁步跟了上去。
    走到了一扇房門前，管家突然站定了腳步，隨即擺了擺手，示意女仆停下來。一行女仆也明顯是訓練有素，整整齊齊的停在兩側。
    管家像是慢條斯理的看了看雙手，又從口袋中取出了一雙手套。
    他一邊戴著口罩，一邊像是察覺到什麽一般，突然轉過身來。
    蘇眠慌忙側過身子，也隻見管家吩咐了幾句，轉而——向著另一側走了過去。
    而幾位女仆很快散開來，不知從何處拿了衛生工具，一點一點的清掃各個房間。
    唯獨正中央這扇門，沒有任何一個女仆邁入。
    蘇眠皺皺眉，記下了方向，轉身離開了。
    先前的轉角，宋千夏戰戰兢兢的站在原地，是不是朝著他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
    這裏無論是光線還是溫度，都顯得有些陰森森的，讓她整個人都不自覺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身側，是那名被賄賂之後，給了她兩套衣服的女仆npc。
    宋千夏不知道她為什麽一直不走，也沒有蘇眠那樣的勇氣上前和她說話。隻能換好衣服之後縮在角落裏，看著女仆木訥僵硬的神色，站在那裏就像是一個雕塑。
    終於，蘇眠出現在了她的視線之內。
    “小蘇哥哥。”宋千夏小聲叫了一句，抬手指了指身邊的女仆。
    蘇眠看著這站的筆直的女仆也是一愣，心底不禁有些疑惑，怎麽現在連嗎？
    另一邊，宋千夏不知道他在想什麽，直接把手上的衣服遞了上去，而後有些尷尬的指了指身後的房間，“這裏是個換衣間，可以在裏麵換衣服。”
    <101nove.com，又看了一眼懷裏被塞進來的衣服，臉上莫名升起一種名為視死如歸的神情。
    【“我的天？他也要換嗎？？”】有些觀眾見狀，已經有些不淡定了。先前蘇眠的聲音不大，直播間裏也沒人能聽清楚他究竟說了些什麽，卻都能看得清宋千夏把手上的另一套女仆裝遞給了蘇眠。
    【“我以為隻有宋千夏需要偽裝成這個樣子。”】彈幕有人說了一句，【“不過這套衣服確是蠻可愛的，我都快對她黑轉粉了。”】
    【“樓上的，+1+1”】
    【“喂，你們三觀怎麽都跟著五官跑了？”】
    【“重點不是這個好吧！”】多數女性觀眾看著蘇眠抱著衣服進了換衣間，【“這是什麽女裝福利嗎？？這是我配看的嗎？？？”】
    【“前麵的，更正一下，女仆裝。”】
    【“眼淚不爭氣的從嘴角流了下來！！這麽好的素材，真的沒有太太產糧嗎？？”】
    【“……”】
    直播間突然閃過了一道紅光。
    緊接著，就是一個巨大的紅字標識【禁止發布涉黃內容】橫跨了半個屏幕。
    【“審核，你！！”】
    蘇眠拎著手裏的衣服，一時間麵上的表情多少帶著點精彩。
    直播間的視角當然不會切換到他換衣服的畫麵，就算是上帝視角也是停留在換衣間門前。他自然不知道直播間裏已經完全變成了健康大麥色的彈幕，咬了咬牙，展開手裏的衣服。
    一次，就一次，就這一次。
    他在心裏默念，咬了咬牙套上短裙，脫下已經掛滿汙漬的白色上衣和派大星的花短褲，又係上了白色蕾絲邊的圍裙。
    他平日懶得理發，頭發本就稍長一些，前額碎發險些蓋過眼睛，這會兒帶上頭飾倒也不顯得突兀。隻是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總有一種三觀碎裂的聲音。
    盡管如此，還是老老實實把白色蕾絲的頸飾係在脖頸間，勉強能擋住那個還在泛紅的齒印。
    垂下眸子瞥了一眼被放置在一旁的黑色高跟鞋，將換下來的衣服塞進包裏，轉身出了門。
    就好像鯊魚拖鞋是他最後的倔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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