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壬有些難過。
    因為人類看到自己抓回來了一頭鯊魚，好像並沒有多麽開心，甚至還有些驚恐和訝異，並且拒絕了自己的投喂。
    他扔掉這條被刨的整整齊齊白花花的魚肉，重新拿了一條，卻又被人類製止了。
    他手忙腳亂的和自己說著些什麽，塞壬歪著頭，看著被推回來的魚肉，不開心的蜷成了一團。將尾巴圍著身子繞了一圈，悄悄的看了看人類的表情。
    他在看自己……的尾巴。
    人類真奇怪，從剛才起就盯著自己的尾巴，卻隻是看了看。塞壬示意性的抬起尾鰭在他掌心撩了撩，就看他觸電般收回了手。
    人魚漂亮的眼睛裏盛滿了不解，這到底是喜歡還是不喜歡？
    直到人類驚恐的目光重新看向鯊魚，他這才想起來，指尖指了指，重複了那兩個有些熟練的字眼。
    然後他就看見這人滿臉的生無可戀，抬手捏著眉心，過了好久又擺了擺手，意思應該是算了。
    真奇怪，他到底想要什麽呢。
    真的要吃鯊魚嗎？
    可是那東西真的不好吃。肉又柴又硬，哪裏有自己帶回來的幾條小魚肥美可口。
    人類真奇怪，連口味都這麽奇怪。
    他似乎是有些無奈，晃了晃自己的腦袋，重新遊出了這個貝殼。
    指甲剛才無可避免的沾染上了幾絲血腥，被他有些嫌棄的晃了晃，看著那在海底漂散開來的猩紅，上前拍了拍這頭巨大的鯊魚，猶豫著從哪裏下手比較合適  。
    而這一次，就在他正準備下手的時候，又聽見人類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了過來，隔著海水，顯得有些朦朧，卻還是叫他聽的清楚。
    好像還是拒絕的話語。
    塞壬這會兒更不知所措了，抬手指了指鯊魚，喉嚨裏咕嚕了好一陣，才勉強說出來了兩個字。
    爾後，他就看見人類一拍腦袋，好像是極為懊惱的歎了口氣。
    人魚晃了晃尾巴，一張無比漂亮的臉上難得帶著幾分無措，重新遊回了貝殼裏。瑰麗璀璨的魚尾一甩，默默地向著人類的方向挪了挪。
    人類這次並沒有阻擋他的親近，塞壬微微低下頭來，看著他頭頂的發旋，纖長的指甲堪堪停在了那黑色長發的一側，淺淡如琉璃的眸子中就連光亮都柔和了下來，顯得無比溫柔繾綣。
    他抬眸看著這巨大貝殼之外的氣泡，心下有些滿足。
    人類是無法在海水之中生存的。而這也證明了……他不會離開這裏，也離不開這裏。
    塞壬剛剛想要收回目光，卻在這一刻，看見人類驀地抬起了頭，一雙如黑曜石般的眸子直直的對上了自己的視線，讓他甚至能從其中看見屬於自己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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