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立香的提醒下，木木解除了森林裏的魔力屏蔽，管製室的通訊重新接通。
    眾人原本因為立香突然失聯擔心不已。現在發現他不僅走出了迷宮，還跟木木坐一桌吃飯，都驚得不知說什麽好。
    但更讓人吃驚的還是木木的提議。
    穿雲塔，風之神明雲雲的住所。顧名思義，是一座高到穿過雲霄的塔，爬到塔頂才能見到雲雲。另外這座塔沒有樓梯，隻能靠風係魔法的飛行術飛上去。
    除了飛行，像傳信、偵察之類的魔法都是風係魔法，也就是以空氣為媒介。所以就算迦勒底能從瑪洛基手底下逃脫，這件事也會很快傳遍提米亞斯全境，然後“行雲者”就會出動。這支隊伍由風係魔法高手組成，專門負責抓捕逃犯。
    在這種情況下，別說靠近帕多拉菲，迦勒底光是躲避行雲者的追蹤就要花費很大力氣。要解決這個問題，隻能從根本下手。
    “在提米亞斯，空氣是雲雲的領地，就像我管轄所有森林，波波管轄所有水流一樣。所以你們可以到穿雲塔去，見到雲雲，讓她幫忙隱匿你們的行蹤。這樣任何風係魔法都無法發現你們，就能輕鬆潛入帕多拉菲了。”
    木木說完，眼睛裏閃閃發光。她一定覺得這主意妙極了。
    戈爾德魯夫聽得直搖頭。
    “開什麽玩笑，這難度也太高了吧？再說要怎麽爬那座塔啊？”
    “爬塔問題不大，”薇琳說，“我的力量能帶你們上去。但就算見到雲雲大人，這事成功的可能性也很低。”
    “所以說要看你們的本事嘛。”木木衝立香笑道，“但我看好你哦藤丸立香。能讓我如此盡興的凡人過去可沒有啊，哈哈哈哈！”
    “多謝誇獎。”立香笑道，又問薇琳，“那個風之神明很不好說話嗎？”
    “不是不好說話，是根本不和你說話。”
    一般來說，能選為神使的精靈除了自身能力優秀外，還要和神明的性格合得來才行。比如波波對祭品和儀式之類的很計較，所以跟性格認真的卡倫合拍。木木貪玩又喜歡戲弄凡人，所以忍耐性高（或者說抖M也可以）的瑪洛基在她眼裏就很舒服。
    而雲雲對神使的要求隻有一個，那就是戰鬥力。她會捏個人偶，將自己的部分力量注入其中。打贏這個人偶就可以當她的神使，否則直接從塔頂扔下去。
    順便一提，薇琳當年也嚐試過。結果堅持不到三分鍾就被扔下去了。好在她提前保存力量讓自己飛起來才沒摔死。
    現在回想起來仍然心有餘悸。
    “不管我們跟雲雲提什麽要求，她肯定都會用人偶來測試。能用它來篩選神使，你們應該明白這人偶也不是好惹的。”
    刑部姬失望地拍著臉。
    “完了，禦親擅長的嘴炮沒有用武之地了。”
    “但恐怕我們也沒有別的選擇。”
    薇琳說完，又想起了某件事，咬了咬牙。
    “話說回來，跟人偶打還算好。要是跟風之神使打，那才是真的折磨。”
    “這事不用擔心，”木木說，“我這個月看著她好幾次了。她忙著檢查各地的轉換塔，還要監督建造增幅塔來保證魔力供給，忙得很。”
    “真的嗎？”薇琳又驚又喜，“以前這種事伊斯拉都是交給別人的，看來是因為棲夜讓她更加重視了。這是個機會藤丸立香，伊斯拉肯定想不到我們敢去穿雲塔。”
    “等一下。”
    比起薇琳的話，立香更在意另一件事。
    “木木你總在森林裏，怎麽知道風之神使動向的？”
    “嘿嘿，我不是說了嗎？森林就是我的領地，隻要她出現在森林附近，我就能看得到。”
    “那我想打聽一下。十多年前有個獸人來到了提米亞斯，你有關於他的消息嗎？”
    這個問題讓摩爾貝露一愣，又讓木木的眉頭像攪在一起的爬山虎。
    “獸人……還真沒聽說過。話說獸人為什麽會來提米亞斯？他們不是一輩子都會待在塔羅古那個鬼地方嗎？”
    “特殊情況啦。你也不知道啊。”
    “嗯……不過放心吧，精靈對待外族的態度很開放。雖然可能會被當成寵物或者仆人，但絕不會虧待的。而且要是走運碰著個偏偏喜歡獸人的精靈，那不是賺大了嗎？”
    “啊哈哈，那種事最好還是算了。”
    “我說我說。”
    聽立香和木木閑扯，阿庫婭忍不住開口了。
    “既然都解決了，趕緊出來跑路吧。我跟和真已經在森林外待不下去了，那幫精靈不知什麽又要出來，超可怕的說！”
    “別急嘛。”木木說，“你們還是休息夠了再走比較好。雖然我可以放你們，但瑪洛基那家夥就不一定咯。”
    “不是不一定是一定不。”薇琳說，“更不說露維迪拉肯定已經在來這裏的路上了。如果瑪洛基抓完我們就報告的話，那女人一天之內就能趕到。”
    “但是有FGO就能贏吧？”戈爾德魯夫望著達·芬奇，“用那個新的係統。”
    “最好不要小瞧那隻舔狗哦，”木木說，“我雖然不知道你們準備了什麽秘密武器，但瑪洛基可是神使，而且早早就向我祈禱了。我肯定要幫他的。”
    “能不幫嗎？”立香皮笑了一下。
    “那可不行。我們神明是最有契約精神的。”
    “那樣的話確實應該準備一些後手，”和真說，“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全靠FGO的話，一旦不中用可就完蛋了。”
    “我倒是覺得問題不大，”達·芬奇說，“那和真你有主意嗎？”
    “當然有。”
    和真那表情讓阿庫婭下意識退後，甚至抱了一下胸。每當和真想到了一些十分鬼畜的事情時就是這個表情。
    他自信地說。
    “我的備用計劃是……”
    *****
    時間回到數月前的一個早晨。
    提米亞斯邊境河以南30多公裏的一條溪水邊，遊擊隊在這裏紮營。營地裏死氣沉沉，到處是受傷的冒險者。
    某個帳篷裏，摩爾貝露坐在一個木箱上，無精打采，望著地麵。和她在一起的有菲兒，以及其他幾個小隊長。
    他們在等人。
    “摩爾貝露！”
    一個男人大聲喊著闖進來。所有人都看向他。
    “情況怎麽樣？”
    摩爾貝露聲音不高，因為不抱希望。
    男人搖頭。
    “安德烈的小隊損失大半，隻帶著六個人回來。雖然暫時擺脫了魔王軍，但惡魔們找到這裏也隻是時間問題。”
    “溫蒂的小隊呢？”
    “沒回來，恐怕全滅了。”
    摩爾貝露扶著額頭。
    “知道了，還能有人回來就好。”
    深呼吸。這個壞消息在她意料之中。但她怎麽也沒料到精靈那邊的態度會突然轉變。
    就在上個月，她還跟精靈的使者見過麵。遊擊隊和精靈軍建立了聯係，打退了魔王軍的第一波攻勢。之前就已經深受遊擊隊騷擾的魔王軍這次被徹底激怒，專門分出一部分人馬要打垮遊擊隊。
    十天前，魔王軍第二次進攻提米亞斯。遊擊隊雖然被魔王軍追著打，但沒有受到根本損害。摩爾貝露已經得到了提米亞斯方麵的同意，在必要時可以進入提米亞斯境內避險。
    沒想到五天前，精靈突然翻臉，說是女王接納了魔王軍，精靈與惡魔講和了。遊擊隊無法進入提米亞斯，也沒有了精靈的支援，迅速被魔王軍鎖定。
    幾天苦戰下來，遊擊隊損失大半，又被衝散成幾部分。今天才陸續集中到這裏。現在他們唯一的出路就是逃回馬克頓。
    摩爾貝露鋪開地圖。
    “距離這裏最近的索菲德爾鎮，怎麽也得一天的路程，正常逃肯定是逃不掉的。所以我要帶幾個願意跟過來的人，故意暴露在魔王軍麵前，吸引他們到南麵的樹林。隻要有一段時間脫離魔王軍視野，其他人就可以走了。我會獨自把敵人引到樹林……”
    “不行！”菲兒手拍在地圖上，“摩爾貝露，你這是送死！”
    “已經明擺著了，菲兒，”摩爾貝露沒有抬頭，“不見血誰也走不了。既然如此，當然該由惡魔最痛恨的我來擔任……”
    “我不能同意！”
    “我同意。”
    旁邊一個男人，小隊長漢克說。菲兒狠狠瞪著他。
    “漢克！你這混蛋！”
    “不然還能怎樣？也是時候該讓摩爾貝露負起責任了！”
    “你說負責？今天的局麵難道不是因為精靈變卦！？”
    “魔王軍第一次打提米亞斯的時候，咱們就該聽我的按兵不動！精靈又不是獸人，怎麽可能被魔王軍打垮？要不是摩爾貝露非要出這個風頭，咱們也不至於被魔王軍盯上！”
    “淨他媽扯淡！精靈現在不也被魔王軍控製了嗎？否則為什麽要驅趕咱們！”
    “冷靜菲兒。”另一個小隊長山姆起來說，“現在不是談責任的時候了。我不覺得摩爾貝露要為此負責，但我同意她的計劃，這也是為了讓更多人活下來。”
    菲兒睜大了眼睛。
    “山姆？怎麽連你……”
    “當然我們不會直接逃走。我提議甩開魔王軍之後，我們在樹林南麵這個位置等到下午1點。如果摩爾貝露能活著逃出來，咱們再一起走。摩爾貝露，你說呢？”
    望著山姆的眼神，摩爾貝露會意地點頭。
    “就這麽辦吧。”
    很快，所有小隊長達成一致。摩爾貝露花些時間勸說菲兒，讓她也同意了。
    二十分鍾後，遊擊隊出發。摩爾貝露隻帶四個人向南，其餘人向馬克頓方向逃走。
    快要到達樹林的時候，惡魔們就追來了。
    “嗬，還挺快。”
    這是一支數量不多的巡邏隊，按理應該馬上回去報告摩爾貝露的位置。或許是看到摩爾貝露身邊人少又累了，所以想搶個頭功。他們反而攻了上來。
    結果可想而知，死傷慘重。隻剩下在天上飛的石像鬼們逃走了。摩爾貝露便讓四個同伴就此逃走，獨自走進了樹林。
    她慢慢地走，節省體力，也方便感知惡魔的靠近。她現在隻希望待會兒惡魔來的越多越好。
    什麽？你說如果逃出樹林後，追兵發現了來接應的遊擊隊怎麽辦？
    嗬，那怎麽可能。山姆的話不過是用來安慰菲兒的。如果接應摩爾貝露，分頭行動不就沒有意義了嗎？
    她不緊不慢，尋找著合適戰鬥的場地。直到耳邊傳來緊湊的腳步聲。
    她站住了，放任那群惡魔衝出來包圍自己。
    “居然真的是一個人！”
    “哈！這好事能讓我們碰上，真是走運啊！”
    “拿下她的人頭，飛黃騰達啦！”
    摩爾貝露一言不發，隻是冷漠地觀察著敵人。
    在惡魔們大吼著撲上來時，準確找到這個包圍圈脆弱的地方，果斷出擊。
    哢——
    她砍死前麵的敵人，飛奔起來。她不斷利用樹木掩護，讓身邊時刻隻有幾個惡魔能跟上自己，然後快速將他們斬殺。
    這樣過了三分鍾，剛才還氣勢洶洶的魔王軍就隻剩下幾個惡魔。
    “快，快跑！”
    被摩爾貝露嚇破了膽，他們甚至沒仔細觀察摩爾貝露的身體就逃走了。
    “蠢貨……”
    摩爾貝露腿上兩道傷口，肚子兩道，胸口一道，全在流血。她連走上一步都困難。血止不住，越走越流。
    才走出去十幾步，她就倒下了。不需要敵人，光是這樣流血也必死無疑。
    摩爾貝露放空身體，疼痛和意識一起逐漸遠去，等待著死亡。
    然後過了不知多久，意識回到了腦子裏。
    她睜開了眼睛。
    “嗯？”
    又坐起來，身上蓋著一塊漆黑的鬥篷。她摸了摸胸口、肚子還有腿，傷口不見了。
    她站起來。雖然身體還有些虛，但體力和魔力都恢複了不少，走出樹林沒有問題。
    就在她這麽想的時候。
    “嘁。”
    魔王軍又追來了。看來他們實在不想放棄幹掉摩爾貝露的機會，於是集結了更多人手順著血跡追。
    這次，他們沒敢馬上上前。
    因為第一時間不確定這個披著鬥篷的女人是不是摩爾貝露。雖然相貌對上了，但這個氣場是怎麽回事？
    光是站在她身邊，就仿佛看見了死神。惡魔們心底不斷湧出冰冷。
    摩爾貝露則是從容地張開手。她左手出現了一條鎖鏈，右手握住了一根長棍。
    她不知道這武器從何而來，但她知道自己身體裏有了一股新的力量。而她熟知這力量和武器的用法，就像它們與生俱來一般。
    於是她說道。
    “現在，該我獵殺你們了。”
    在這句話過後三分鍾，前來追殺她的惡魔反過來被她殺了個精光。她成功逃出了樹林。
    因為這個經曆，摩爾貝露至今對樹林還有PTSD。如果在樹林裏陷入困境，這種症狀就更明顯。有點類似“那棵樹會說話”的感覺。
    所以當立香提出要以身試險的時候，摩爾貝露沒有反應。因為身體的本能不允許她在這個時候出頭。
    吃過飯，所有人都在木房子裏找個房間休息。摩爾貝露也獨自躺在床上，越想越覺得自己真是丟臉，越想越鬱悶。
    一鬱悶，她就拿出那個小盒子。
    “娜卡，娜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