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便宜賣煤山的事情，自然不是因為他們孔府要做慈善。
    孔弘緒被擼了爵位至今，朝廷已經有了鬆動的跡象。
    如今他們孔府就是要動用自己的力量，希望能恢複上代衍聖公的官位。
    在當代衍聖公的帶領下，朝廷已經不少官員幫忙上奏，要求陛下恢複孔弘緒的官位。
    至少有了官位後，能見官不跪，不像普通人一般。
    上次賣煤山的時候，孔弘緒還賣了不少東西。
    就是為了打苦情牌，告訴朝廷，如今他生活艱辛。
    作為孔子的後人尚且如此生活潦倒，天下的文人會作何想法？
    不過今日孔文善聽了蜂窩煤的事情後，他又有了新的想法。
    孔弘緒蒼老的身體坐在大廳中，整個人似乎散發著一股子黑氣。
    自他所作所為被曝光，被上一任天子削職後。
    他的身體便一日不如一日。
    上次提交上去恢複官位的奏折，也被當今留中不發。
    他最近都沒什麽生氣。
    孔文善匆匆走進來，遣退了屋內伺候的所有下人。
    又讓自己的人守住門口。
    才低聲對孔弘緒說道：“夫子，我有一個想法，可以在恢複夫子官位這事情上，助一份力。”
    聽著恢複官位這幾個字，孔弘緒眼神一下子亮了起來。
    他抓著孔文善的手。
    “快說。”
    孔文善說：“夫子可還記得先前賣給那永西伯的煤山？”
    “煤山？”
    孔弘緒對這些事情一向不大上心，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
    “那永西伯買我孔府的山，不是為了麵子？”
    如今京城大部分人家的燃料，都換了便宜的蜂窩煤。
    但是不差錢的人家，基本用的還是木炭。
    孔府當然也是。
    當孔弘緒聽完蜂窩煤的事情後，他頗有些震驚。
    “整個京城的百姓，都用上了我們煤山產的煤？”
    他也想不到，自己家的煤山，居然有如此的用途。
    孔文善點點頭，拍了拍孔弘緒抓著自己的手。
    “不止京城，連京城周邊的所有百姓，都用上了。”
    “不說今年冬天，一直到後麵的冬天，這能讓多少大明的百姓免於受凍？”
    “夫子，我們孔府賣這煤山，隻賣了一千兩。”
    “然而按照他們煤山的規模，恐怕一天的盈利，就有一千兩了。”
    “這花錢的是老百姓，受益的是那永西伯。”
    “而真正在做善事的，可是我們孔府！”
    孔文善肯定道：“賣出煤山的，正是夫子你！”
    “這是江山社稷之功，對百姓是大恩！”
    “這恩德，該有夫子你的一份！”
    孔弘緒聽著他這話，手都不自覺的抖了起來。
    這是激動的。
    賺了多少銀子，他雖然也有些眼熱。
    然而這些銀子與恢複自己的官位比起來，那可是小巫見大巫！
    孔弘緒作為上一任衍聖公，若是死前都依然是一介白身。
    曾經的百官之首，如今見到一個七品官員都要下跪。
    他就是死，都不瞑目！
    孔弘緒激動的說：“對，這是大功大德！”
    “你速速修書一封，與我弟說明此事。”
    “他知道怎麽做的……”
    孔弘緒的弟弟孔弘泰，便是當代的衍聖公。
    他們兄弟二人感情一直很好。
    在孔弘緒被削了職位後，孔弘泰被成華天子賜了衍聖公爵位。
    但是他與兄長感情頗深，多次表示會把衍聖公一職，還於兄長一脈。
    如今這大好的機會，孔弘泰必會抓住，幫助自己討得想要的結果。
    孔弘緒激動的蒼老的臉上都微微泛紅。
    天助我也……
    這真是天助我也……
    孔弘緒說完後，孔文善卻沒有動。
    他看著孔弘緒，眼裏也閃著耐人尋味的光。
    “我幫夫子想了此等好辦法，不知道夫子可有賞賜？”
    孔弘緒回過神來，看了他一眼。
    他突然笑了笑。
    “老夫都不得已收斂了許久，你這小子還是賊心不死。”
    “如今我孔府這等情況，你還敢提？”
    孔文善無所謂的說：“隻要我們不碰良家，又何懼之有？”
    “隻要老爺同意，我讓人去買兩個樣貌不錯的回來玩玩。”
    “就是玩死了，最多往後院一埋。”
    “絕不會有任何人追究於我們。”
    “若是她們撐了過去，那我便直接放了她們，給她們些銀子自行離去，不也算是一件美事？”
    頓了頓，孔文善又說道：“夫子的事已經過去了許久，朝廷上的人基本都遺忘了。”
    “難道這麽多年了，你就不想......”
    孔弘緒眯了眯眼，看了看空曠的屋內。
    想起了什麽似的，他呼吸有些微微的急促，蒼老的身體也好像有些微微發熱。
    他答應的同時，提了一個要求。
    “可以，不過老夫要看著。”
    孔文善會心一笑。
    “老爺雄風不減當年啊。”
    孔弘緒輕聲道：“隻限賤籍人氏，屆時偷偷接到後院去，別被太多人看見。”
    “若是被發現了，你知道怎麽做的。”
    孔文善低眉順眼道：“自然。”
    “若是被發現了，都是晚輩的問題，我絕不會連累夫子你。”
    孔弘緒笑的紅光滿麵。
    “好的很！”
    “吾身邊，還好有文善你幫著解憂。”
    “不然這麽多年，吾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孔文善也做出一副情深意切的樣子。
    “族裏派我來伺候老爺，自是要為老爺排憂解難。”
    “這都是我的本分。”
    孔弘緒滿意的點點頭。
    兩人又在廳裏，商討著領功一事。
    孔文善便把事情一一安排了下去。
    ......
    很快。
    在元宵節假期後第一次上朝時。
    弘治皇帝便收到了多人的奏請。
    “陛下，聽聞在過年期間，京城出現了一種便宜的燃料。”
    “此物名為蜂窩煤。”
    “我們京城及周邊府城的百姓，都因此物，免於受凍。”
    “甚至在此後的冬天，都有了便宜取暖的燃料。”
    這官員站出來，直接對著上首的弘治皇帝說道：“臣以為，此有拯救百姓之大功，該賞。”
    弘治皇帝也想過這個事情，他點了點頭，讚同道：“卿的說錯，確實該賞。”
    “至於如何賞賜，還請禮部今日朝會後，給個章程。”
    安排好這事後，一開始說話的官員，又繼續說道：
    “永西伯該厚賞，然而在此事中，還有一人，立有大功，也該賞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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